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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第五胎時,濮氏第一時間去道觀求女,
住了小半個月,離開道觀的前一天晚上,濮氏夢到一株仙草,回來就和他說,這胎一定得女。
十月懷胎,果然是個女兒。
可這個女兒一出娘胎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她很乖巧,吃飽就睡,睡醒就吃,一點都不鬧人,那時候沈巍從衙門裡回來,頭一件事就是抱抱女兒。
長到三歲,仍是乖。
濮氏出門做客、吃席,她就寸步不離的跟著,席上別的小孩子坐不住,鬧著要出去玩,她不。
她永遠都是安安靜靜的坐著。
旁人問她一句,她答一句;沒人搭理,她就豎著兩隻耳朵聽大人們說話。
濮氏回來後總是沖他炫耀,女兒太聽話了,多少太太奶奶們都羨慕。
他聽著,也得意。
得意的不僅僅是小女兒的安靜聽話,還得意她的聰明。
這孩子自打跟著先生識字後,沒事就往他的書房鑽,一呆就是一天,看的都是那些晦澀難懂的醫書。
丫鬟婆子但凡找不著小姐了,只要去他的院子問一問,保證能找著人。
沈巍剛開始沒當回事,心想一個孩子的心性能堅持多久,等她覺得沒趣,自然就玩別的新奇玩意了。
哪知,她這一呆就是好些年。
永遠是等他出門後溜進書房,在他回來之前,掩門離開。
濮氏忙著一府的事,腳不沾地,女兒在書房呆著,總比在外頭闖禍的好,也就隨她去。
他教四個兒子醫術,這丫頭也喜歡湊上來聽,不讓她聽,她就張嘴哇哇哭。
沈巍沒法子,就在書房裡添張小桌子,添一副筆墨紙硯。
課講完,四個兒子撒腿就跑,她還賴著不走。
東問一句,西問一句,非得把剛剛他教的東西問明白了,才肯罷休。
五歲的時候,女兒又迷上了草藥,整天介的往白府跑,跟在白振山的屁股後面,就像跟在她娘的屁股後面一樣,寸步不離。
白振山打理著沈家所有藥草買賣,哪有空哄東家的小姐,就把她扔給了媳婦孫氏。
孫氏不敢怠慢,東家小姐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女兒要看草藥,孫氏就讓人把草藥拿來,一樣一樣擺在女兒面前,讓她看。
女兒說要嘗嘗,孫氏也不攔著,由著她去。
半年後的一天午後,他正在太醫院忙活,白家小廝找到他,說小姐中毒昏過去了。
他嚇得扔下手裡東西就跑。
到了白家,女兒已經醒來,慘白著一張小臉。
她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爹,洋金花是有毒的,少服止痛止咳,外用可麻醉,量一定不能多,且要清洗乾淨。
沈巍當時就驚住了,這孩子才多大啊,怎麼就知道這些?
何止就這些呢,一問才知道,這丫頭已經認識了六百多種尋常草藥,每種草藥的藥性,功效知道得分毫不差。
夜裡,他和白振山喝酒。
振山說:「小姐怕是天賦異稟,老爺好生培養培養,咱們家說不定能出一個神醫來。」
沈巍聽了,直嘆氣。
神醫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個丫頭。
丫頭就應該乖乖巧巧的,承歡膝下,做爹和娘的小棉襖,將來聽爹娘的話,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相夫教子,和和美美一輩子。
「老爺,讓她學吧。」
振山又勸:「便是將來嫁了人,有點醫術傍身,婆家也能高看一層不是。」
沈巍覺得這話說得有道理,回去和濮氏商量。
濮氏一聽就樂了,說這便是從前她,也是看到醫書就忘了吃飯,成天纏著父親兄長教她醫術。
沈巍想著髮妻就是靠著這一點醫術,嫁進了沈家,在沈家站穩腳跟,心裡頓時鬆動了。
從那以後,沈巍便認真的教起自己的女兒來。
這一教,沈巍又驚了。
這孩子在醫術上,比她四個哥哥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所有的醫書,她只要讀過三遍,你問她哪一頁寫了些什麼,她都能倒背如流。
人身體中的每一個穴位,記三遍,她就能準確無誤的標註出來。
女兒夜裡和他讀書,白天就去白振山身邊呆著。
自打那次中毒後,振山直接讓人把庫房門打開,任由女兒看個夠,嘗個夠,還認真教她識別同一種草藥的好壞。
別人家的女孩兒身上是什麼味兒,沈巍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家這個小丫頭,一年四季身上只有一個味兒:草藥味。
學針灸的時候,女孩兒的手勁小,下針力道明顯不夠。
這丫頭就求白振山給她找了個木工師傅,教她雕木頭,一刀一刀刻下去,練的都是手上的功夫。
這一練,便是五年。
五年後,這孩子用針快、准、狠,他在邊上光看她用針,都覺得賞心悅目。
再看四個兒子……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沈巍心裡百般不是個滋味,的確被白振山料准了,沈家將來必得出一個神醫。
可怎麼就是個女孩兒。
要是個男孩兒,該多好啊!
……
及笄一過,家裡就有媒婆登門。
沈家的嫡出的獨女,又懂些醫術,多少世家大族盯著呢,那兩年的時間,家裡的門檻都被媒婆踏平了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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