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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合閒步走了一圈,沒往前靠近,而是回到了百官們停放馬車、轎子的地方。
車夫們、轎夫們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有賭錢的,有說葷話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早朝結束,文官武官們紛紛步行而來,車夫、轎夫們紛紛散開。
很快,馬車、轎子一輛接著一輛的離開,僅僅一盞茶的功夫,諾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七八輛馬車。
「三合你看,那一輛是太子的,那輛是太孫的,謝道之的,老御史的在那邊。」
順著李不言的手看過去——
只見老御史的馬車邊,站著兩個帶刀侍衛,車夫盤腿坐在車軲轆邊上,手裡拿著針線,正在縫補一條褲子。
晏三合剛要說話,車夫忽然抬頭,目光直直向她刺過來。
竟然是陸大。
晏三合感覺脖子上像是多了一隻大手,那股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再次湧上來。
就在這時,遠處有說話聲傳來。
陸大迅速打了個結,頭低下去,用牙齒咬斷了線,把褲子往馬車裡一塞,便迎過去。
來人正是陸時,身邊還跟著一個如謫仙般的皇太孫趙亦時,
晏三合身子往後一閃,拉著李不言躲進了大樹背後。
「幹什麼躲?」李不言無聲問。
對啊!
我為什麼躲?
晏三合自己也納悶了,好像下意識就是不太想讓皇太孫看到自己。
……
馬車前,趙亦時負手而立,看著老御史,有些欲言又止。
嚴如賢的別號叫老祖宗,膝下徒子徒孫不計其數,這些徒子徒孫就好比他的手,伸到宮裡宮外的每一處角落。
自己身邊的嚴喜,不過是其中一個。
嚴氏一黨的貪贓枉法,肆意妄為,他早有耳聞。
明里暗裡彈劾嚴如賢的人,這些年不是被抄被貶,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以至於連他這個堂堂皇太孫見了嚴如賢,都要恭敬的稱呼一聲:嚴公公。
而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陛下寵他。
這兩天他跟著父親在三司查案,驚訝的發現陸時搜集的證據,幾乎條條都是鐵證,嚴如賢就算不上吊,也絕無翻身的可能。
這也就意味著陸時以一已之力,把嚴氏一黨連根拔起。
他是怎麼做到的?
陸時似乎看出太孫的猶豫,「殿下有話要說?」
趙亦時搖搖頭。
「既然如此,老臣告退。」
「等下。」
趙亦時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老御史就不怕陛下怪罪嗎?」
「殿下指的是暴屍?」
「是。」
陸時哈哈一笑,笑得一雙下垂的眼睛斜飛入鬢,「陛下是明君,明君只做對的事。」
見趙亦時有些茫然,他又添了一句:「等殿下日後坐上那個位置,就會明白這世上,哪怕是帝王,有些事情也不能隨心所欲。」
趙亦時微微一怔。
「殿下,老臣先走一步。」
「老大人慢走。」
趙亦時目送馬車緩緩離去,目光無波無瀾也無一絲溫意。
這時,車夫拉著馬車過來,沈沖扶趙亦時上車,一行人漸行漸遠……
樹後,捂著口鼻的晏三合長長松出口氣,與李不言對視一眼後,輕聲道:「走,追上陸時。」
……
陸時的馬車,此刻已經駛到了大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誰眼尖看到了,大喊一聲:「是陸大人的馬車。」
「陸大人!」
「陸大人!」
「青天大老爺啊!」
百姓們紛紛擁過去,跟著陸府的馬車往前走。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馬車後面竟浩浩蕩蕩跟了幾百人。
「三合,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啊?我被弄糊塗了。」
「我也糊塗。」
而且是一腦門子的糊塗。
錦衣衛一看跟著的人太多,怕出什麼事情,立刻掏出腰牌對著百姓大聲道:
「都散了,都散了,陸大人還有事要做。」
這時,幾個正在巡城的五城侍衛騎馬路過,見這種情形,也幫著錦衣衛一道趕人。
百姓們各自散去,唯有晏三合和李不言則牽著馬,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後面。
晏三合甚至連後招都想好了,只要趕她們走,她就當街自稱是陸時的私生女,生母去世,投奔親生老子來了。
陸時不認,她就打算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他個四九城人盡皆知。
她就想看看,陸時會如何應對。
奇怪的是,馬車那頭沒有任何動靜,陸時像是不知道有人跟著他。
馬車穿過長巷,穿過胡同,在一座小樓前停下來。
陸大一掀帘子,扶著陸時下車,立刻有機靈的夥計迎上來,把馬車牽走。
陸時一行人隨即走進了樓中。
晏三合趕緊跟過去,抬頭一看牌匾——唱春園。
這什麼地方?
這時,又有個小夥計跑過來,陪笑道:「兩位姑娘可是來聽戲的?」
原來是聽戲的地方。
晏三合看了李不言一眼:銀子帶夠了?
李不言:放心,夠夠的。
得她這一句,晏三合底氣十足。
「來聽戲。和前面陸大人一樣,要坐最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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