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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管停了下,「也會用它沖一衝茶。」
晏三合突然站起來,自顧自走到門邊,伸手拉開門。
門外,雪已經小了。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晏三合舒服地吸了幾口氣,腦子一下子清靜不少。
可再清醒,也掩不住心裡的驚詫。
付姨娘死了幾十年,朱旋久竟然留著她的杯子,還時常拿出來把玩,這還能用一句悼念先人來解釋嗎?
只怕是不能了。
晏三合在門邊站了很久。
久到屋裡的暖氣都被外頭的寒風吹散了,久到屋裡所有人的茶都涼了,她才掩上門,轉過身看著朱遠墨,問道:
「毛氏的性子有些外向,大大咧咧的,對嗎?」
朱遠墨不知道她問這話的用意是什麼,只得如實道:「我娘這人心思不過夜,心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是個開朗的性子」
晏三合:「除了開朗,她還很主動,也擅長和人交際?」
朱遠墨:「姑娘說得對,我娘但凡存了心思交好的人,就沒有失過手。」
晏三合:「她也不喜歡忍著,心裡有什麼委屈,身上有什麼痛,都要說出來,喊出來。」
朱遠墨:「是。」
晏三合:「她喜歡粘著朱旋久,也喜歡過問他在外頭的事,還會拈酸吃醋。」
說到朱旋久,朱遠墨沒有多解釋一句,只是黯然點點頭。
「她的性子和付姨娘的性子截然相反。」
晏三合臉上透著濃濃的嘲諷,「這便是朱旋久第二個厭惡毛氏的原因。」
付姨娘因為身體不好,性格極度內向,心裡有事,從不在臉上露出分毫。
又因為寄人籬下,凡事忍讓,凡事小心,身上再多的不舒服,都咬著牙一聲不吭。
她在做付姑娘的幾年時間裡,總是安安靜靜地呆在梧桐院裡,基本不往外頭去。
她不擅交際,也不喜歡應酬。
她對老太爺從來不會主動,朱老太爺在她房裡多歇了幾日,她都要把人推出去。
一個是火,一個是冰;
一個熱鬧的紅,一個是安靜的白;
一個是雍容華貴的牡丹,一個是空谷中獨自綻放的幽蘭。
「完完全全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晏三合:「朱旋久從小看慣了付姨娘的安靜溫和,再看太太的熱情外向,自然是一百個看不順眼。」
「……不是!」
小裴爺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總拿太太和付姨娘比啊?」
是啊。
為什麼總要和付姨娘比呢?
「這問題問得好,但我現在不能回答你。」
求求你回答吧。
我都急死了。
小裴爺只好問:「那有沒有第三個原因?」
「有!」
晏三合:「朱旋久第三個討厭毛氏的地方,是毛氏的娘家。毛氏嫁給朱旋久,外頭看著門當戶對,實際上毛氏是下嫁。」
朱遠墨:「我娘是嫡女。」
「沒錯。」
晏三合:「庚氏當初選擇這個女婿,一是女兒年紀有些大了,她心裡著急。
二是朱旋久長得儀表堂堂,庶子被老爺帶在身邊,她覺得前途無量。
一個嫡女嫁給庶子,又陪了那麼多的嫁妝,天平的兩頭是不對等的。
所以在毛家人的心裡,朱旋久始終是高攀的那一個。而人一旦有這種起心動念,言談舉止中多多少少會帶出一些趾高氣揚來。」
「晏姑娘,你說得太對了。」
朱遠墨:「我外祖母總是對別人說,我爹有現在,都是因為我娘的好命,我娘有旺夫運。」
看,這就是原因。
「任何一個有本事的男人,聽到岳母說這種話,心裡都會不舒服,何況是朱旋久。」
晏三合:「朱旋久本來心裡就有鬼,他又是心思最深最暗的人,能不對毛家人生恨嗎?」
「晏姑娘,還有一個原因。」
許久都不曾說話的朱遠釗突然開口,「我娘是遠嫁,她對娘家很護的。
老三朱遠昊應聲道:「毛家和庚家只要有什麼事,都會來找他幫忙,有時候我們看著都嫌煩。」
朱遠墨:「我娘那個性子風風火火的,無論他手上忙著什麼事,都要求第一時間幫毛家和庚家解決,我外祖母也是。」
「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太太越護著娘家,朱旋久就越厭惡;毛家、庚家的人麻煩他越多,他越厭惡。」
第607章 替代
晏三合同情地看向朱未希。
「庚宋升姓庚,在朱旋久的眼裡,他最原始的身份是太太的娘家人。朱旋久沒有辦法對付毛家,反抗毛家,只有拿庚宋升開刀,發泄心中的不滿。」
朱未希怔怔地看著晏三合。
「庚宋升越慘,也就意味著毛家越慘,朱旋久就會越興奮,這是一個長期被岳父家支配的女婿的無聲反擊。」
晏三合:「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選擇謝而立,因為謝家和毛家沒有半點關係。
謝而立對朱旋久很敬重,謝家也從不隨隨便便求上門,所以他們夫妻二人結婚後,朱旋久反而更看中謝而立一些。
庚宋升說到底只是個倒霉蛋,就這麼撞到槍口上來了,如果他不姓庚,事情就又不一樣了。」
「可庚宋升是真心對大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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