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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個時候了,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可老太太說想去園子裡吹吹風。」
「哎喲,我的老祖宗啊!」
裴太醫跳起來,沖謝知非道:「我得去瞅瞅,別說園子,就是院子我也不能給她出啊。」
他一走,房裡就剩下一個躺著,一個站著。
謝知非看了眼床上的人,二話不說便走到外間。
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終歸不合適。
「謝總管?」
「三爺?」
「找個最穩重最妥帖的人,過來侍候晏姑娘。」
「是!」
「慢著,老爺呢?」
「回三爺,老爺這會在老太太房裡。」
謝總管說到這兒,心中一動,「三爺,你瞧老太太會不會是……」
謝知非輕輕一點頭。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謝總管趕緊朝天上拜拜。
「拜那玩意做什麼?」
謝三爺看了眼身後的廂房,「該拜她。」
……
濨恩堂。
一屋子的人都死死的盯著裴太醫。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裴太醫扣著老太太的脈搏,有點懷疑人生,「老祖宗別動,我再診診!」
「老裴!」
謝道之一臉緊張,「怎麼樣?」
裴太醫沒理他,又診了好一會,才鬆開手,一臉不可思議道:「真真是奇了,老太太的脈相和常人無異。」
「啊……」
房裡連聲驚呼。
「這下可好了!」
「老祖宗,你把我們都嚇死了!」
「我就說老祖宗福大命大,能長命百歲。」
謝老太太眼熱,目光深深向兒子看過去。
這一眼,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無法言說的喟嘆。
謝道之喉頭哽咽,「老大,替我送送你裴叔,餘下的人,都散了吧。」
髮妻吳氏體貼道:「老爺臉色不好,老太太這裡還是……」
兩道利光看過來,吳氏哪敢再往下說,訕訕地退了出去。
她一退,所有人也都跟著退出去,但有一個年輕的錦衣男子沒動。
謝道之眼睛在他身上慢慢掃了兩眼,之後淡淡道:「不早了,老二也去吧。」
二爺謝不惑溫聲道:「也請父親保重身體,父親這兩天清瘦狠了。」
「嗯。」
謝不惑得了這一聲「嗯」,掩門退出。
剛走到屋檐,卻見送完裴太醫的謝而立從外頭走進來。
謝不惑往邊上避了避。
「大哥。」
「嗯。」
謝而立匆匆一點頭,與他擦肩而過。
謝不惑臉色不由一變,扭頭看著裡屋。
好久半,裡屋沒有動靜。
謝不惑心中轉過十幾個心思後,冷笑兩聲,大步走出院子。
「二爺。」
拐角背光的地方,心腹烏行在等他。
謝不惑背手走過去,表情冷冷,「去查一下老爺書房裡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
「二爺放心,已經在查了。」
烏行把聲音放得極低。
「據說和那天挾持大爺的姑娘有關,這會那姑娘已經被三爺送到了靜思居。」
「靜思居?」
謝二爺面色瞬間煞白。
第39章 父親
濨恩堂。
內屋。
謝道之將晏行的心魔說給老太太聽,老太太聽了淚流滿面,半天沒吱聲。
謝道之捂著這會還隱隱作痛的心臟,「母親,那孩子我想把她留下來。」
老太大眼睛一亮。
「只是怎麼把人留下來,還得想個法子。」
「不論什麼法子。」老太太拭淚道,「咱們欠人家太多,幾輩子都還不清的!」
「祖母,父親。」
謝而立見兩位老人的臉色實在難看,冷靜道:「這事急不得,還得從長計議。」
連日緊繃的心緒一下子釋放,謝道之疲憊地對兒子道:「你好好陪著你祖母,我回房歇一歇。」
「我送送父親。」
「不必。」
謝道之頭重腳輕地回到書房,一個人枯坐在太師椅里,想著晏行的後半輩子,想著他的心魔,又是傷感,又是無奈。
困意襲來,他連起身爬到榻上的力氣都沒有,趴著桌子就睡。
奇怪的是,身子卻晃晃悠悠飄了起來。
飄到一處院子,院子裡別的屋子都黑著,只有西廂房透出光亮,還傳出說話聲。
「外頭起風了,孩子,早點睡。」
「娘,你先去睡,我再多練會字。」
「你的字,先生都誇你好。」
「可他沒夸。」
「整天他他他,叫一聲父親有那麼難嗎?」
「娘!」
「好,好,好,我不說。」
年輕的少婦走出屋子,在院子裡停住腳,長長嘆出口氣。
浮在半空中的謝道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竟然是母親。
那,那屋裡的人,是我嗎?
是八歲的謝道之。
小道之揉了幾下發酸的手腕,繼續拿起了筆。
「砰!」
窗戶被風吹開,颳起了桌上的紙。
他趕緊起身去關窗,一抬眼,卻見有人踏著茫茫夜色走來。
那人慢慢走近,衣衫素雅,雙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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