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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然而……
然而……
謝知非聲音顫得跟什麼似的,「永和八年,鄭家慘案中,沒有一條狗是活著的。」
「什……什麼,你們……說,說什麼?阿也,快,快扶我……咳咳咳……」
周也一邊去替吳書年揉著胸口,一邊大喊道:「三爺,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算我求你!」
「我看過鄭家的案卷。」
謝知非徹徹底底驚醒過來。
「案卷里寫著鄭家除了雞籠里的雞,鴨籠里的鴨,嚇得四下亂竄的貓,沒有一個活口,狗都被殺了。」
裴笑整個人一僵,隨即猛的睜大眼睛。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黃芪在老街打聽回來說,吳家人不吃狗肉,這麼說來,鄭家的案子……」
「鄭家案子的確有問題。」
晏三合異常冷靜的接過話。
「狗對吳家有恩,吳家祖訓不殺狗,不吃狗;吳關月跳進北倉河,與胡三妹結緣,多半是因為這個祖訓。
而鄭家的案子,沒有一條狗是活著的,那麼也就是說,這個案子不可能是他們吳家做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謝知非踉蹌著後退幾步。
怎麼會錯呢?
四部聯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錦衣衛……
不應該啊!
謝知非臉上十分的茫然,「吳……」
一個「吳」字還沒叫出口,他神色劇變。
眼淚不斷地從吳書年的眼角湧出來,他因為激動整個身體一動一動的抽搐著。
「阿也,阿也……」
「我在,書年,我在呢!」
「聽……聽……到了沒有,他們說……說……不是我們吳家做的……不是我們吳家……我們吳家……是……清白的。」
「嗯,嗯,聽到了,我聽到了。」
吳書年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淡淡的一點笑。
「我有臉,有臉……去見……見爹了。」
「嗯,嗯,嗯。」
吳書年輕輕闔上了眼睛,幾不可聞道:「那……回……家吧,我累了,想……睡一會!」
「好,回家,咱們回家。」
周也手上一用勁,把人打橫抱起,目光卻沉沉地落在晏三合臉上。
「我其實……特別希望晏姑娘能問我另一個問題。」
晏三合與他的目光對視,然後深吸一口氣。
「你不知道,我其實很想問,但一直忍著,怕你介意,不敢問。」
周也薄唇抿成一條線,輕輕笑道:「晏姑娘是替死人解魔的,在你那裡,還有什麼不敢?」
是啊,還有什麼不敢!
晏三合很直白地問出了心底的話:「他娶過妻,生過子,你卻孤身一人,你甘心嗎?」
周也不答反問,「晏姑娘可有喜歡的人?」
「沒有。」晏三合搖搖頭。
「等晏姑娘哪天有了喜歡的人,就會明白,有一種人,你連死都甘心替他。」
晏三合胸口猛的一震。
有嗎?
會有這樣一個人,我喜歡到願意替他去死?
或者有這樣一個人,喜歡我到願意替我去死?
「三爺!」
周也眼眸漆黑,「那玉扳指還請三爺收下,書年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東西,我怕他走得不安生。」
謝知非還沉浸在找到證據的震驚中,茫然點點頭,「噢!」
「裴大人。」
周也看向裴笑的眼神,有種看盡千帆的滄桑,「還魂丹太貴了,降點價吧。貴人的命是命,窮人的命,也是命。」
「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我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
裴笑咬咬牙,一跺腳:「哎啊,回頭你要吃,我一定讓他們便宜給你。」
「那就一言為定。」
周也昂起頭,長長舒出口氣,「三位,山水有重逢,來日無可期,在下告辭!」
說罷,他淡淡一笑,抱著懷裡的人轉身走出院子。
再也沒有回過頭。
晏三合不確定自己是眼花,還是想多了,她總覺得周也這一笑說不出的詭異。
……
吳書年主僕一走,黑衣人瞬間也走得乾乾淨淨。
院子空落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不僅發現老太太的心魔只解了一半,吳書年還馬上就要死了。
最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鄭家滅門慘案另有真兇。
無論是誰,此刻都難以平復自己的情緒。
或者說,都被震驚到了。
打破沉默的是李不言,「還是想想老太太的另一半心魔是什麼吧?」
像是一盆冰水從頭灌到了腳,裴笑一激靈,「對,時間不等人,咱們得立刻回京城。」
「不能回!」
謝知非果斷拒絕,「萬一,老太太的心魔還在北倉河邊呢?
還在北倉河邊?
裴笑一下子沒了主見,「晏三合,你說呢?」
晏三合看了謝知非一眼,走到吳書年坐過的太師椅里,悄然坐下。
宮燈的光落下來,打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可真是疲憊啊,眼底一層濃重的青黑色,眼珠布滿了血絲。
她用手捂住臉,長久的不說話。
此刻她才知道,一個內宅婦人的心思能藏得多深,深到追根溯源到她的童年,她的故鄉,她的青梅竹馬,依舊還有摸不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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