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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言和朱青都沒話,默默坐下。
湯圓哪裡敢和三爺同桌,嚇得頭一扭,跑了。
謝知非不去管她,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人齊了,吃飯。」
往常,拿筷子,說「吃飯」兩個字的是晏三合,今非昔比啊,三爺憑藉著腰間揣著的一張紙條,開始當家做主了。
李不言替自家小姐在心裡罵了句「狗男人」。
朱青則用眼神委婉的提醒了一下:爺,別太囂張。
晏三合很淡定,飯吃得不緊不慢。
謝知非拿起公筷,往她碟子裡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一會得用腦子。」
晏三合最恨別人替她夾菜,冷冷拿眼睛瞪他。
他放下筷子, 既不說話,也不吃飯,就這麼幹坐著。
晏三合眼皮一個勁的跳,半晌,她夾起那筷子菜,到底放進了嘴裡。
謝知非無聲笑起來。
笑什麼笑!
晏三合憋屈的腦仁兒生疼,心說這人要再幫她夾菜,她就把菜甩他臉上。
又一筷子夾過來。
夾菜的人笑容特燦爛,眼神特真摯。
晏三合心又開始怦怦亂跳,幾個深呼吸後,她把菜夾起來,朝謝知非看一眼,再看一眼。
然後……
慢慢送到嘴裡!
邊上,李不言與朱青無聲吁出一口氣。
一頓飯,除了那個不停夾菜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吃得舒坦的,朱青最後一口飯扒完,就開始打嗝。
一個嗝接著一個嗝,引得謝三爺很不滿意。
朱青逃也似的去守院門,心說這能怪他嗎,他是活生生被嚇出嗝來的。
飯吃完,茶端上,謝知非沒有半點廢話,開始說起正事。
什麼時候逗一逗,什麼時候逼一逼,什麼時候切入正題……誰也沒他謝三爺拿捏得好。
「逝水的真名,唐之未,元封二十三年被抄家,後入教坊司,那年她十九歲。」
元封二十三年?
那就是先帝在位的時候。
晏三合:「往下說。」
謝知非:「二十歲拿的花魁,二十七歲被贖身,她在教坊司整整呆了八年。」
八年倚門賣笑,時間不算短。
「替她贖身的人是誰?」
「這個稍後再說,先說說她抄家前的身份。」
謝知非:「發生在元封三十一年的先太子巫咒一案,你是知道的?」
「在鄭家查看地形的那天,你就問過我這個問題。」
「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就市面上大家都知道的幾句話。」
「哪幾句話?」
「兒子拿著老子的生辰八字,釘在一個人偶上,讓巫師做法,詛咒老子快點去死。結果被人告發,兒子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結果反要了自己的性命。」
晏三合:「於是另一個兒子得了便宜,順順利利的坐上了皇位。」
謝知非:「先太子有個老師,叫唐岐令。」
短短一句話,讓晏三合整個人寒毛直立,脫口而出:「唐岐令是唐之未的……」
「父親!」
謝知非:「唐岐令就她一個女兒。」
晏三合徹徹底底的被驚訝到了,半晌才嘆道:「怪不得她琴棋書畫都有一手,原來她的身份竟這麼高!
謝知非聽了,只有苦笑的份。
這丫頭也不知道走得什麼運,碰到的都是些棘手的人,棘手的案子。
晏三合:「唐家因為什麼抄家?」
謝知非:「因為元封二十三年的春闈舞弊案,唐岐令是主考官。」
晏三合有些難以置信:「唐岐令幫人舞弊?」
謝知非:「這個案子是先帝時的案子,案卷還沒有拿到手,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我爹倒是知道一二,但我不敢去問他。」
「唐岐令最後的結局呢?」
「病死在獄中。」
「唐家其他人呢?」
「唐岐令是老來得女,髮妻很早就病逝了,唐岐令沒有再娶,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謝知非:「唐氏一族的其他人,流放嶺南,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麼!」
晏三合再次問道:「誰替唐之未贖的身?」
前因後果都講清楚,謝知非乾脆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晏三合愣在當場,「怎麼會查不到呢?」
「能在教坊司替女子贖身的人,身份都不會差,至少三品大員以上,你想想,有幾個做官的,願意讓別人知道這些。」
謝知非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名義上替唐之未贖身的人,姓李名三。」
「李三?」
晏三合:「名字聽著有些假。」
「說對了,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謝知非:「我找了錦衣衛的人,別說李三背後的人是誰,就是李三這個人,把唐之未贖出來以後,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
「什麼?」
「能替唐之未贖身的人,身份絕對不會低。」
晏三合一下子就明白這話里的深意。
春闈舞弊案不是小案子,唐岐令的身份不是一般人,這裡頭的水,深不可測!
慢慢的,她垂下頭,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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