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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十分的了解,因為少年的吳關月什麼都會對我說,他會說起自己的遠大抱負,說起自己來老街住的原因,還有父母的不和。
我們因黑蛋結緣,共同養育它,他對黑蛋常常惦記。於是,我在某一天問起他,你怎麼會對狗這麼好?」
謝知非十分迅速地接了話。
「我告訴胡三妹,我們吳家的祖上曾被狗救過命,於是留下一條祖訓,後代不許殺狗,吃狗,狗是我們吳家最忠誠的朋友。」
晏三合點點頭。
「很多年以後,我成了錦衣玉食的季老太太。有一天,我無意間聽說鄭家滅門的慘案是吳關月父子做的,我的世界都坍塌了。」
謝知非眼前一亮,又接著晏三合的話往下說。
「她根本不敢相信這件事會是吳關月的手筆,在她記憶中,吳關月是清風明月,是神仙一樣的人。
她震驚,懷疑,痛苦,揪心,種種情緒壓抑在心裡,無人可說,無人可訴,直到老死的那一天,都無法釋懷。」
晏三合:「前面一句話是對的,後面一句話不對。」
謝知非:「哪裡不對?」
「我根本不相信鄭家的案子是吳關月的手筆,震驚,懷疑,痛苦,揪心過後,我冷靜下來,於是暗中派人偷偷打聽。」
晏三合目光悠遠,「我到處打聽,到處打聽,當我打聽到鄭家養的狗每一條都被殺了……」
謝知非瞳孔緊縮,脫口而出道:「她便知道這案子一定不是吳關月父子做的,他們是被冤枉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屋裡沉寂下來。
謝知非到這裡終於明白過來,想要解開老太太的心魔,吳關月父子的那樁案子根本沒有辦法繞過去。
「三爺能放我的胳膊一馬嗎?」
「啊……噢……」
謝知非驟然鬆手,「對不住,我抓裴明亭抓習慣了。」
他的胳膊和我的胳膊能一樣嗎?
晏三合心裡咆哮,臉上淡淡,「所以這事我不能答應你,一切都要等解完那半個心魔後再說。」
謝知非恍若未聞。
晏三合見他一動不動,「三爺還有什麼事要交待?」
謝知非抬眼看著她,猶豫了一下。
「如果,胡三妹的心魔是知道鄭家的案子,不是吳關月父子做的,那麼說到底,還是和吳關月父子有關,那吳書年的香就不應該點一半滅了。」
「你說得很對,這也是我想了一路,一直沒想通的地方。」
晏三合沮喪道:「一定還有什麼是我遺漏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托著下巴,頭微微仰起,修長的頸脖彎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謝知非手又下意識伸出去,伸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聽見心裡撲通撲通兩下,莫名其妙心虛。
我在心虛什麼?
他問自己。
「謝知非,你幹嘛?」
「啊?」
謝知非驚的站起來,飛快道:「沒,沒幹嘛,你早些休息,我……」
「謝知非!」
晏三合跟著站起來,「鑑於你說的地動山搖,鄭家的案子我更不能摻和,我不嫌自己命長。」
謝知非一怔。
「你和裴明亭,一個北城指揮使,一個右善世,身後還站著一個『某人』,足矣!」
謝知非不怒反笑,兩條劍眉慢慢舒展開來,唇一勾,露出他招牌式的、風流紈絝的笑。
然後擺擺手,揚長而去。
晏三合呆在原地。
這世間有個詞叫紅顏禍水,有沒有個詞叫藍顏妖孽呢?
門一關。
妖孽臉上的笑沉了下來,輕輕在心裡說:
「晏三合,鄭家的案子你必須摻和,因為只有你才能解開這裡面的謎團,想逃?門都沒有!」
妖孽走下樓梯,朱青、丁一等在下面。
「爺?」
謝知非看了兩人一眼,背手走到客棧外間。
兩人趕緊跟過去。
主僕三人走到無人的地方,謝知非轉過身。
「丁一,你立刻回京去見太孫,讓他想辦法安排一下,晏三合要見季陵川。」
丁一:「是!」
謝知非:「除此之外,你讓我大哥幫忙安排,三天之後我要病癒出場,裴大人也要從廣西辦完差回來。」
丁一:「明白!」
謝知非:「去吧!」
丁一看著爺繃得緊緊的臉,心中一動,討好道:「有一樁喜事忘了告訴爺。」
「說!」
「那個徐晟兩個月前去西山打獵的時候,突然從馬上摔下來,把一條腿給摔斷了。」
丁一興奮道:「沈沖做得天衣無縫。」
謝知非淡淡道:「嗯!」
呃?
丁一轉身的同時,狐疑的沖朱青看一眼:爺怎麼一點都不開心。
朱青摸摸鼻子: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爺回來這一路,心氣兒都不太順!
「朱青,你陪我回房。」
「是!」
主僕二人轉身走進官驛,回到房裡。
房裡,裴笑一個人坐在孤燈下,手裡把玩著一隻茶盅,神色幽暗不明。
他身後,黃芪人站得筆直。
謝知非在心裡嘆息了一聲,走到裴笑身邊坐下。
「朱青、黃芪,你們也坐。」
朱青與黃芪對視一眼,不明白為什麼三爺行事也跟晏姑娘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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