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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這副樣子,卻像是早知道了一樣。
「我猜你早知道了,是嗎?」
這小丫頭又在試探他了。
唐見溪強忍著心中的震驚,又從嘴裡迸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噢?」
「但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晏三合懶得再去猜他的心思,直接扔出殺手鐧:「她死後……棺材又裂開了。」
「什麼?」
唐見溪猛的停下腳步,大驚失色。
「至於為什麼裂開……」
晏三合話鋒一轉,「你得先告訴我,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死訊?」
唐見溪看著少女黑沉的眼睛,感覺自己這會像一條砧板上的魚,只有被人下刀的份。
「我並不知道,但小女前幾日做夢,夢到水月庵後山新添了一座墳墓,我就直覺不太好。」
原來如此!
「靜塵的棺材合不上,是心中有念,時間一長,念就成了魔,唐老爺不是好奇我是誰嗎?」
晏三合抬頭挺胸,「我就是水月庵請來,替靜塵化念解魔的人。」
她有心魔?
唐見溪的內心山崩地裂:她怎麼會有心魔?
「她的心魔是一段鑼聲,當……當……當……唐老爺,你這下總該明白,我為什麼非要來見你了吧?」
晏三合不讓他有片刻喘息的機會,「因為她的心魔,不在水月庵,不在教坊司,而在唐家。」
話一落,唐見溪臉上的表情也轟然裂開。
唐?
家?
……
山下。
小裴爺臉上的表情也裂開著,那個叫什麼薜昭的,只放了四頂轎子下山,還說什麼有傷的坐上去,沒傷的自己爬。
其實也稱不上是轎子,就是兩根竹棍中間架著一張竹椅。
稀罕,爬就爬!
小裴爺爬了一會,表情又裂開。
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
李大俠一副「姑奶奶現在不爽」的表情;
謝五十一副「別惹爺」的表情;
黃芪傷得重,沒力氣說話;
朱青繼續做他的悶葫蘆。
……誰也不開口說話了!
沒有晏三合的隊伍,就是一盤散沙啊——小裴爺最後得出結論。
山並不高,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一間又一間依山而建的房子。
這時已近黃昏,家家戶戶炊煙裊裊。
忙了一天的山民在等待晚飯的同時,一個個站在自家門口,勾著腦袋,看著這群坐轎子上來的客人。
雞在飛,鴨在叫,狗在哮,牛從牛棚里探出腦袋,羊停止了吃草,豬拱著豬圈……
小裴爺走到薜昭邊上,「話說,你們這兒還挺有人間煙火氣的。」
薜昭冷冷沒說話,只給他一個「你當我們這兒陰間嗎」的表情。
繼續盤旋往上,最後一級石階跨過去,面前豁然開朗。
山頂竟然是一整塊的平地,上面鋪著一塊一塊巨大的青石磚,一幢古樸的大宅院赫然屹立著,宅院門口還有兩隻巨大的石獅子。
眺望遠處,群山連綿,一眼望不到頭。
俯瞰山下,茶園、村莊、農田……
一想到這些都是唐家的,小裴爺不由感嘆,這個唐見溪妥妥的土財主啊!
這時,有個光頭老漢迎出來,「五位客人,請跟我來。」
一路都沉著臉,沒有開口的謝三爺突然說話:「你家老爺呢?」
小裴爺一怔,不應該先問一聲晏三合在哪裡嗎?
「老爺在書房,晏姑娘和周郎中等在院子裡,飯菜一個時辰後會送到院裡。」
光頭老漢沖謝知非一笑,兩隻大門牙又黃又不整齊,「公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
謝知非勉強笑了一下,「前邊帶路。」
……
三爺的腳踏進宅院的同時,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婦人一腳踏進來,眉頭不由皺起。
屋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男人在炕沿上歪著,似乎已經睡著。
婦人走過去,拿過一旁的被子替他蓋上。
唐見溪睜開眼睛,婦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男人眼角的淚,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巧兒,之未她……真的走了。」
陶巧兒怔愣了好一會兒,嘆道:「也難怪明月能做那個夢,原是她們母女連心。」
「上回她來,我就覺得不大好,臉色太難看。我讓老周替她把個脈,她……」
唐見溪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半點都不在意,笑吟吟對我說,閻王叫人三更死,不會等到五更天,還勸我要開看些,別著相了。」
「她素來通透。」
陶巧兒替他擦掉眼中的淚漬,「客院那幾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叫人給抬上來了?」
老爺多少年都不見外客,就算有客能連闖過三關,也都是自己爬上山。
「她的棺材裂開了,說是有心魔,要化解了心魔,棺材才會合上。那幾個年輕人是來替她解心魔的。」
陶巧兒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臻哥!」
聲音里都是驚恐。
唐見溪把身子貼過去,「別怕 ,別怕……」
「我怕的不是這個,我怕的是明月那孩子,還懷著身子呢,萬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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