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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川瘋了似的衝過去,兩隻手死死的握住柵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家主子見季大人這兩天睡得太香,有些不太高興,所以就提前動手了。」
季陵川心如刀割,渾身的血液直往頭頂沖。
「你們這幫畜生,雜種,有種沖我來,沖我來啊……」
獄卒聽了,嘆息地搖搖頭。
「真當有太孫護著就沒事嗎?季大人啊,我家主子說了,總有他太孫護不到的地方。」
「你們……你們……放了我兒子……兒啊……」
季陵川喉嚨里難以遏止的發出痛苦的低吼聲,頭一下一下的用力撞著柵欄。
血,順著額頭流下來。
季陵川根本感覺不到疼,他耳邊全是小兒子的聲音。
這是他最疼愛的孩子,那麼聽話,那麼懂事。
「爹,我來幫你磨墨!」
「爹,今兒晚上我要跟你睡。」
「爹,你明天下朝早些回來,帶我去徐記吃涮羊肉……」
季陵川絕望地失聲痛哭,濁淚和著血一滴一滴落在囚衣上,整張臉說不出的扭曲恐怖。
「母親——」
季陵川瞠目欲裂,青筋突起。
「你還要禍害季家兒孫到什麼時候?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私,為兒孫後代考慮考慮啊!」
獄卒掏掏耳朵,心說這季陵川沒有被刺激瘋吧!
自己做的孽,跟死了的人有個屁關係?
……
深夜。
一輛駕四的馬車從小徑駛入官道,直奔京城方向。
天子駕六,卿駕四。
這馬車正是皇太孫趙亦時的座駕。
雖然馬車寬敞精緻,但同時坐著五個人,還是稍稍嫌擠了一些。
沒有人開口說話,空氣中飄浮著某種詭異又難以言說的氣氛。
說得直白一點,那就是尷尬。
季家十二爺突然不行,只能連夜出發。
為了掩人耳目,朱青、丁一和黃芪留下來,明日隨謝府大爺一道回府;
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只能坐進皇太孫的馬車裡。
晏三合看了皇太孫幾眼後,頭一偏,索性閉目養神,心裡想的是——
面上責罰,暗地裡迎出百里,一個個的真會唱戲。
謝知非見晏三合閉目,索性也裝睡,心裡想的是——
幸好我提前在晏三合那裡做了鋪墊,否則這局面很難看。
裴笑神情黯淡,目光呆滯,一臉「別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李不言雙手托著下巴,盯著趙亦時看。
她看得饒有興趣,眼珠子都不帶轉的,嘴角竟還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而趙亦時此刻的目光,都在晏三合身上。
片刻後,他坦然開口。
「晏姑娘,我和明亭、承宇自幼便是好友,只是沒有太擺在明面上,望姑娘見諒。」
晏三合掀開眼皮,淡淡道:「貴人不必多解釋,我們以後不會再見的,我也不是多嘴之人。」
言外之意——
你是誰,和謝、裴二人什麼關係,我沒興趣知道,更不會往外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趙亦時扭頭看向謝知非,輕輕笑了。
謝知非摸摸鼻子。
知道了吧,這一路最難侍候的還不是裴明亭,眼前這位才要人命呢!
趙亦時:「從南城門進城,到北司還有大半個時辰,路上會有人送一套侍衛的衣裳過來,晏姑娘就裝扮成我的侍衛,跟我進北司。」
晏三合:「他們幾個呢?」
趙亦時:「北司不是那麼好進的,他們只能在馬車裡等我們。」
晏三合正要點頭,卻見謝知非黑沉的目光向她看來。
她心中明了,「貴人,有些問話太過私密,我必須要一個人去見季陵川。」
「我也沒時間帶你去見他,我去另一處牢獄去見季府十二爺,還有……」
趙亦時半點沒有皇子皇孫的架子,「我不叫貴人,姑娘若願意,可喚我一聲懷仁。」
晏三合不卑不亢道:「還是稱呼一聲殿下吧!」
她再膽大妄為,也沒膽大妄為到稱呼當朝皇太孫的字。
更何況,人家只是隨便這麼一說,她若當真,便不知趣了。
「勞煩殿下和駕車的說一句,請他趕車快一些,沒時間了。」
「放心!」
……
北司。
另一處牢獄。
年輕瘦弱的少年躺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弱。
獄卒看了眼徐來,低聲道:「大人,這人的身子根本禁不住咱們動手。」
徐來面露陰狠,「季陵川那個老賊交待了嗎?」
獄卒:「回大人,還沒有。」
徐來冷笑一聲,「切他一截小指,去給那老賊看。」
獄卒有些猶豫:「萬一……」
「沒有萬一,用老參先吊著他一條命。」
徐來冷冷地看了獄卒一眼,「只要季陵川咬出張家,這人便沒有用處,死了也就死了。」
「是!」
片刻後,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響徹北司大牢。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連心,滿頭是血的季陵川突然感覺到心口一陣絞痛,痛得他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兒子!」
一定是兒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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