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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得不引起基地重視,雖然他們能舉出十幾個對方不適合給妞妞養老的條件——長期比賽不能在家陪伴妞妞的女兒、工作繁忙沒有時間照顧妞妞的家長、幾年後會出來的仇人等等,但若是妞妞非他們不可,為了妞妞的身心健康,他們也不得不妥協。
再次聯繫秋雪成女士時,郎英的心情是複雜的,妞妞是他一手訓練出來最出色的導盲犬,也是骨子裡最叛逆的導盲犬,與妞妞相處的兩年中,郎英不止一次地自問,妞妞適不適合導盲犬的工作,它主意又多又正,藏在溫順目光下是自我意識強悍的靈魂,它服從命令只是因為這個命令對它來說沒有錯處,而不是向其他導盲犬那樣單純的執行命令。
這樣的狗子,其實並不適合成為導盲犬。
然而妞妞還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上崗,最後在崗位上,救下了無數人的性命。
郎英看到新聞的那一刻,突然覺得,也許妞妞不那麼遵守導盲犬守則也不是壞事,如果它同別的導盲犬一樣,那麼今天,新聞里的報導將會是另一個樣子。
有時候,郎英都覺得妞妞不像是一條導盲犬,反而更適合去當警犬,還是警犬里最凶的撲咬犬那種。
訓練導盲犬不對人類張口是為了讓它們作為「工具」更好地融入人類社會。在長期馴化中,他們「拔掉」它的牙齒、爪子,溫順的哪怕面對死亡的威脅,也只會匍匐在地害怕地瑟瑟發抖,卻忘記了還擊的方式。三代內無咬人記錄是導盲犬入門最低標準,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它們為盲人服務。
社會上對導盲犬的偏見很大,這兩年的大環境才好了一些,可還是有些人會私信他們的官博,斥責他們養狗的錢不如捐給貧困區的孩子來的實在,這些狗能幫助多少個盲人?根本就雞肋的屁用沒有。
可是,貧困區的孩子應該去救助,盲人也應該救助啊。導盲犬的數量雖然還很少,可國內導盲犬的事業才發展了多少年,哪怕有一個盲人因為導盲犬而提高了生活品質,他們的堅持就是有意義的。
郎英知道,在這些讓人堵心的私信里,一部分人確實是從好的出發點提出意見,但有一部分人,字裡行間都在說「盲人就不配出來給別人添堵,殘疾人就不應該出來影響正常人,國家的錢用在這種人身上就是一種浪費」。
那字字句句的尖酸刻薄,讓人髮指。
秋雪成是一個負責任的家長,也是一個有愛心的人,但是愛心能夠堅持幾年?妞妞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的醫療就能夠治好的,也許治療將要伴隨她今後的整個狗生,金錢和時間的累積會越來越大,到時候,秋雪成面對一條無法提供任何服務的導盲犬,還能做到充滿愛心和包容嗎?
這才是基地每一個人擔心的問題。
到達退休年齡的導盲犬回到基地或者寄樣家庭養老,是因為寄樣家庭與基地常年合作,不管是資金還是愛心都是足以讓人放心的,他們能接受調皮搗蛋,最不服管制的幼犬,也能接受退休年邁,渾身是病的老犬,他們的愛不會因為麻煩和金錢而消退,能夠給退休的導盲犬一個安定溫暖的家。
工作時候的導盲犬並不需要服務家庭花費多少金錢去飼養,普通的狗糧普通的科學飼養方式就足以滿足導盲犬的需求,但老年犬是不一樣的,從心理、感受到飼養付出都是不同的。
年輕健康的導盲犬,你飼養它,是為了讓它給你提供便利的服務,可年老的導盲犬,提供不了任何東西,它連寵物的陪伴都無法提供給你。
「秋女士,您真的想好了嗎?」郎英看著視頻通話那頭的端莊女人,嚴肅地問。
秋雪成笑了笑,她認真地看著這位年輕的訓犬員,說道:「我的女兒離不開妞妞,妞妞也離不開我的女兒。郎先生,妞妞已經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我想接它回家。」
她沒有給出任何承諾,因為家人之間,無需承諾。
郎英get到了秋雪成的內心,於是第二天,駱芸就被打包好送回了江安老家。
明思已經跟教練封閉式訓練,決定直接去北京,小姑娘還不知道駱芸離開的事兒,家裡把這件事兒瞞的特別好,教練的封閉式訓練也是為了瞞住小姑娘這件事,怕她影響比賽。
明一成請假直接去接的妞妞,進了小區沒走幾步,就被一群狗子圍住了,哈哥在外邊汪汪叫,詢問裡面是不是回家的老大,駱芸激動地把腦袋伸出去,剛要跟哈哥打招呼,哈哥看到她失望地說:真的回來了,我頭犬還沒坐熱乎呢。
駱芸:……
面對小狗子的歸來,虎子表現的一直很穩,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趴在駱芸懷裡哭了一場,公犬的眼淚不在外人面前落下,卻可以在心愛的伴侶面前示弱。
虎子抱著失而復得的小狗子抽噎:這一世,可真難啊。
明思晉級駱芸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是在她的領跑下風馳電掣的女子。
明思去京城,秋雪成和明一成肯定要跟著,家裡沒人不能單獨留下妞妞,妞妞不在虎子肯定也不會在家呆著,於是出發的時候,明一成不得不租個大房車拉著一大家子趕往京城,房車下方那張大床,就是駱芸與妞妞的安心小窩——主要是虎子太大了,一般車都裝不下它,只能靠塞,那樣旅途可就太累了,還是房車好,房車可以躺著,伸開腿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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