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頁
好在蘇小小是大夫,及時道出個中緣由:宮主娘是累的。
至於怎麼累到的,江大盟主自行體會去吧。
啞巴撿回一條小命。
酉時,雲霜在一陣蟬鳴中甦醒。
她望著熟悉的帳頂,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江觀潮的別院。
咚咚咚。
屋外傳來叩門聲。
但沒有隨之而來的說話聲。
雲霜會意,拉了拉帳幔外的繩子。
廊下風鈴轉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啞奴進來了。
這回他手中沒有端著湯藥或食物,只抱著一個他的專用小牌牌,上面夾了一沓剪裁整齊的白紙。
他老老實實地站在床前。
雲霜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啞奴從腰間掛著的特製筆筒里抽出毛筆,唰唰唰地寫完,亮給雲霜看。
「對不起,我下錯藥了,害你暈倒。」
雲霜問道:「你為什麼要給我下藥?」
「不是給你下的,是給渣——」
啞奴敷衍地劃掉「渣」字,接著寫道,「盟主。」
雲霜不是頭一次見識啞奴的膽大包天了。
在千山島,敢給江觀潮下藥的人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吧。
比起啞奴為何給江觀潮下藥,雲霜更疑惑啞奴與江觀潮的關係。
啞奴有錯在先,對雲霜有問必答。
絕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江觀潮當年被關進十獄水牢時,曾有一個弟子替江觀潮求情。
他也是老盟主的親傳弟子,但並不受老盟主器重,因為他心腸軟得不像一個殺手。
比起殺人,他更願意待在殺手盟練功。
他根本不想做殺手。
但殺手盟的弟子每年都會有必須完成的任務,若是完成不了,就會受到老盟主的懲罰。
有一次,他被派去暗殺一個江湖俠客。
那俠客有個病弱的女兒,望著那雙無辜的眼睛,他下不去手。
結果,他被那個江湖俠客反殺了。
啞奴是他的下人。
一個殘缺之人,別的弟子是不屑看上一眼的。
等待啞奴的下場是被逐出殺手盟,流落街頭,朝不保夕。
江觀潮將啞奴要了過來。
那會兒啞奴還小,十二、三歲,江觀潮帶著他行走江湖,後來在大周遇到了小羅剎,便讓啞奴留在了這邊。
原來如此……雲霜道:「如此說來,你這些年一直住在大周?」
啞奴翻了一頁,筆走飛龍地寫道:「是啊,他在大周的所有麻煩都是我處理的,包括他帶回來的那些女人!」
……
江觀潮歷經天人交戰,打死了內心一百個傲嬌反抗的小人之後,終於鼓足勇氣來到了雲霜的門前。
為了讓他深度發揮,蘇小小已經帶著程心與熟睡的衛小寶走得遠遠的了。
江觀潮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等了片刻,不見屋內有回應。
「我娘在氣頭上,沒那麼容易搭理你,我娘這人吃軟不吃硬,你多說幾句好話!」
腦海里閃過小丫頭擲地有聲的叮囑,江觀潮再次在心裡打死了一個反抗的小人,羞恥地說道:「我想和你談談……關於……之前的事。」
然而雲霜依舊不理他。
江觀潮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抬手推開房門。
屋子裡坐的卻並不是雲霜,而是鬼鬼祟祟的啞奴。
啞奴見到他,無比神速地將桌上的小牌牌藏到背後。
可惜晚了一步,被江觀潮一掌摁住了。
江觀潮的眼底瞬間殺過殺氣:「本座幾時帶別的女人回來過?」
啞奴弱弱地拿出備用小牌牌,上面是尚未乾涸的墨跡:
「小羅剎的奶娘。」
翻了一頁。
「我媳婦兒。」
江觀潮確實帶回來幾個女人,最終留下兩個,一個照顧小羅剎,一個嫁給了啞巴。
沒有一個是為他自己找的!
江觀潮殺氣瀰漫:「本座是殺了你,還是殺了你?」
啞奴又翻了一頁,上面是早已寫好的:「我知道她去了哪裡。」
-
江觀潮在渡口尋到了雲霜。
雲霜正在與船家交涉著什麼。
江觀潮邁步走過去,神色如常。
「對,就要這艘船,好。」
雲霜沒有回頭,似是沒察覺到有人來了。
船家一眼認出了這個黑衣高手,身子一抖,驚恐地說道:「夫人,你相公來了!」
雲霜:「他不是我相公,我和他沒關係。」
這就很尷尬了。
船家看了看風輕雲淡的雲霜,又看向一臉冰冷的江觀潮,深覺自己若在待下去,恐怕小命不保,尋了個藉口上船了。
「小寶找你。」
江觀潮高冷地開口。
很顯然,他被那句沒關係刺激到了,又回到了原先的龜殼裡。
雲霜:「江盟主也學會撒謊了?」
江觀潮:小丫頭,你的計倆不管用!
江觀潮雙手背在身後:「本座沒撒謊。」
雲霜邁步登船。
蘇小小與程心此刻就藏在隔壁的那艘船上。
蘇小小伸出半顆腦袋,悄咪咪地注視著二人。
程心有樣學樣,用手比了比,分毫不差地也露出半顆腦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