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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廷神色複雜地看著褚氏。
褚氏十六歲嫁進衛家,至今已有十二年。
衛廷還是個孩子時,她就已經開始照顧衛廷。
蔣氏雖然嘴上說我看著小七長大的,但其實,褚氏才是真正看著衛廷長大的。
褚氏的背叛,對於衛廷而言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信仰的崩塌?
衛廷始終沒說話。
他想問褚氏為什麼,可他的喉頭哽住了。
「大嫂,為什麼呀……」藍氏也壓不住眼淚了,難過得大哭起來。
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
褚氏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沒有為自己辯駁。
她像是終於等來了自己的結局。
衛老太君痛心疾首地看著她:「你為什麼要背叛衛家?你何時加入白蓮教的?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帶著目的嫁進衛家的?你說話呀!」
褚氏垂眸不語。
衛老太君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死死忍住,厲喝道:「帥印是不是你偷的?!」
蔣氏呆呆地問道:「什麼帥印?」
蘇小小道:「有人偷了衛老將軍的帥印,偽造了他與北燕勾結的密函,並借其心腹之手『送』到了我祖父的手中,讓我祖父誤以為衛老將軍通敵叛國。」
蔣氏悶悶地說道:「我記起來了,祖母上次和我們提過,祖父與老護國公可能是受了奸人挑撥,讓我們不要為難你。原來真相在這裡……但這和大嫂又有什麼關係?大嫂不會對不起衛家的……」
她望向褚氏,哽咽道:「大嫂,你說話呀,你沒偷帥印是不是?你沒陷害祖父是不是?」
她淚如泉湧。
藍氏也哭成淚人。
李氏轉過身偷偷抹淚。
陳氏像個殺不到雞的孩子,失望而頹廢地將自己窩在椅子裡。
褚氏始終一言不發。
「不是她!」
卻是一直沉默的衛夫人開了口,「她沒偷帥印,沒有。」
「娘,你怎麼會……」蔣氏含淚問到一半,被李氏用胳膊肘撞了下。
蔣氏低下頭,不再吭聲。
蘇小小看了衛夫人一眼,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會冒著自曝的風險替褚氏澄清……
衛老太君的目光在衛夫人的臉上停頓片刻,對褚氏冷聲道:「把她給我關回院子!什麼時候願意交代了,再帶到我面前來!」
李嬤嬤來到褚氏的面前,嘆道:「大少奶奶,請吧。」
褚氏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大嫂……」蔣氏哽咽著拉住了她的袖子。
褚氏淡道:「我不是你們大嫂,我是白蓮教的細作。」
她拂去蔣氏的手,一臉冷漠地出了屋子。
蔣氏與藍氏、李氏哭作一團。
衛老太君讓她們先回各自的院子,留下衛夫人問話。
衛夫人方才那麼篤定地說帥印不是褚氏偷的,說明她知道些什麼。
早在蘇小小試探衛夫人的那一回,衛夫人言辭間就希望將內鬼的名頭攬在自己身上,那時蘇小小就懷疑過,衛夫人儘管不是內鬼,但一定也知道內鬼是誰。
後來,她與衛廷查到了郭桓的頭上。
郭桓是衛夫人的外甥。
她為郭桓做遮掩,似乎也說得過去。
直至今日,蘇小小才大徹大悟,衛夫人真正想護住的人是褚氏。
衛老太君想審問兒媳的,奈何她剛一站起來,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蘇小小在她身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衛老太君!」
衛老太君的臉色一陣陣發白。
在接二連三的打擊過後,她早已瀕臨崩潰,是靠著一股子執念強撐著,而褚氏的背叛成為了擊垮她的最後一絲壓力。
現在,她撐不住了。
蘇小小忙讓她坐下,自荷包里取出銀針為她施針。
針灸過後,衛老太君暫時緩過來了,但卻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
衛廷道:「祖母,您去歇息,我有話和娘說。」
「好,你來說。」
她老了。
這個家終究是要交到小七手裡的。
蘇小小對衛廷道:「我陪衛老太君回房。」
衛廷點頭。
蘇小小與他擦肩而過時,他輕聲道:「多謝。」
蘇小小將衛老太君攙回了自己臥房。
偌大的暖閣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衛廷只是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衛夫人不敢直視兒子的眼神,因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刺痛人的心口。
她主動開了口:「你們別逼問你大嫂了,她也是被迫的。她這些年除了傳遞一些不痛不癢的消息,沒有做過對不起衛家的事。並且因為她不夠配合……遭了不少罪。」
衛廷質問道:「不痛不癢的消息……也包括將我與秦家小姐指婚的事透露給白蓮教嗎?」
惠安公主被抓的那晚,褚氏出府了。
世上又哪兒有那麼多巧合?
衛夫人道:「你在金鑾殿上被賜婚,就算她不說,你以為白蓮教就不會知曉了嗎?遲早的事而已,她不過是藉機完成一個任務。而具體白蓮教怎麼做,不是她能干涉的。」
衛廷神色冰冷:「是嗎?娘又是從何得知的?」
衛夫人慾言又止。
衛廷道:「娘不說,我自己也能查!比如,我去問問姨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