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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正在與南陽王用膳。
桌上擺的全是南陽王從前愛吃的菜式——茯苓姬松茸龍骨湯、砂鍋煨鹿筋、雞絲銀耳、桂花魚條、八寶兔丁、蜜餞金棗……並幾樣時令的青菜。
太后給他夾了一塊鹿筋,又夾了一塊魚條:「快吃吧。」
南陽王端起碗筷。
他之前左臂脫臼,之後一直吃飯都是用右手,太后也沒覺得不對。
太后看著他遲遲不動筷子,問道:「怎麼了?不喜歡吃嗎?」
南陽王說道:「我……這幾年的口味有了變化。」
太后讓人把他的碗撤下,換了個新碗,又給他夾了一顆蜜餞:「你小時候最愛吃的,每次哭鼻子,拿一顆蜜餞哄你,你一準不哭了。」
南陽王眉心微蹙。
太后訥訥道:「這個……也不愛吃了嗎?」
南陽王風輕雲淡地說道:「這幾日有些上火,我吃點清淡小菜。」
太后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母后覺得……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南陽王端碗的動作一頓。
太后嘆道:「你明明回到母后身邊了,可為何母后還是感覺你很遠、很遠?」
南陽王給太后舀了一勺雞絲銀耳:「我記得母后愛吃這個。」
「你還記得這個?」太后喜笑顏開,心情瞬間好轉了起來。
是她太敏感了,患得患失的,這分明就是她兒子呀,兒子回來了,她該高興才是,她疑神疑鬼做什麼呢?
「陛下!」
門外傳來了小太監的請安聲。
太后的臉色一沉,不悅地放下了筷子。
景宣帝一進屋,正巧看見母慈子孝的一幕,也看見了母后臉上浮現出的厭惡。
他的心裡被宛若針扎了一下。
太后淡淡說道:「你來做什麼?將哀家軟禁了還不夠,要將哀家和你大哥趕盡殺絕嗎?」
景宣帝恢復了龍威,正色道:「朕沒有軟禁母后,只要母后把這個逆賊交出來,外頭那些侍衛隨時可以撤掉。」
太后冷聲道:「那你還是繼續軟禁哀家吧!最好能軟禁一輩子!等哀家出殯的那日再抬出去!」
景宣帝的心被扎得流血。
不論他對別人多殘酷冷血,對母后是一片赤子之心,只可惜母后永遠都看不見他的真心。
景宣帝壓下怒火,看了南陽王一眼:「朕今日來是讓母后看清楚這個逆賊的真面目。」
太后冷冷地笑了:「幾日不見,終於偽造好罪證了?」
景宣帝舉起手中的名冊:「這些是與勾結的官員名冊,上頭就有北燕的赫連鄴與康寧公主身邊的蠱師!母后怕是不知道吧,衛廷曾親眼看見他與北燕的蠱師在一起!」
其實衛廷沒看見,是蘇小小與鬼怖看見的。
「母后若是不信,大可將衛廷叫來與他對峙!母后可以不信朕,難道也不信衛廷?」
太后道:「你大哥是中了蠱,被北燕人控制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景宣帝翻出名冊夾著的一封信函:「是嗎?那這封赫連鄴寫給他的親筆手書呢?上頭的字裡行間可不像是對待一個傀儡的態度。」
程公公將信函拿了過來。
太后看完之後,仍是倔強道:「興許是赫連鄴挑撥你們兄弟關係的陰謀!」
景宣帝氣笑了:「朕就知道母后不會信,幸好,朕的人還搜到了另外一樣東西,福德全,拿上來!」
福德全捧著一道聖旨入內。
景宣帝冷冷一笑:「母后,你是不是一直認為朕的皇位來路不明,父皇心中屬意的人選是大哥?那不如就請母后看看這道父皇臨終前留下的遺詔!」
氣定神閒的南陽王在聽見遺詔二字時,臉色終於變了。
別的東西可以捏造,但十八年前的遺詔絕不是那麼容易造假的。
這一道遺詔,能當場判他死刑。
福德全將遺詔呈給太后。
南陽王突然起身,將遺詔抓了過來。
這的的確確是十八年前的聖旨,布帛的顏色都退了些,可當南陽王展開一瞧,卻發現只是一道冊封某郡王的聖旨。
他一下子僵住。
景宣帝笑了:「你終於露出馬腳了。很害怕母后知道先帝貶黜你的事,是嗎?衛家人也是因為看了那道遺詔,才被你滅口。」
這些消息,景宣帝一開始就知道,之所以沒立刻告訴太后,是因為他明白太后根本不會信。
他也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太后怔怔地看著南陽王:「晟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景宣帝淡淡說道:「可別再用中蠱來搪塞了,秦蘇治了你這麼久,早該把你治癒了。」
南陽王最後一條退路也被堵死了。
景宣帝能幹掉所有的兄弟手足上位,沒點本事怎麼可能?
「來人!給朕把這逆賊拿下!」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數名大內高手蜂擁而至,朝著南陽王抓了過來。
南陽王與幾人交起手來。
大內高手招招狠辣,南陽王卻能立於不敗之地。
景宣帝道:「母后,大哥是你親兒子,大哥的身手有這麼好嗎?」
太后說不出話來了。
南陽王奪了一名侍衛的劍。
景宣帝對太后道:「母后,大哥是左撇子,他用的是右手,一個人的習慣何以如此天差地別,您可想過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