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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蘇小小不再搭理她,回了自己院子,那邊還有個病號呢。
衛廷去了大堂,將赫連鄴暫時撿回一條命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此話當真?」西晉皇女的情緒有了波動。
其餘人也不可置信。
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得了?
不是醫術高明不高明的問題,是血沒了,人會衰竭而亡的!
他們自然猜不到蘇小小有個藥房血庫,只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怕不是大羅神仙吧?
衛廷難得謙虛了一回,嚴謹地說道:「目前只是穩住了傷勢,要等赫連大將軍徹底甦醒,才算真正度過危險期。」
西晉皇女的眼底閃過了什麼。
眾人:哦,原來沒救活呀,他們就說呢,那麼嚴重的傷勢,不可能還有生還的希望,他們且再等幾個時辰吧,應該就要發訃告了。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有人在等赫連鄴醒過來,如西晉皇女;也有人在等赫連鄴徹底斷氣,如景宣帝。
衛廷也在等,等所有質疑小胖孔雀醫術的人被打臉。
另一邊,鬼怖的情況也不大妙。
他倒是沒受傷,就是一直渾渾噩噩醒不過來,仿佛一遍遍經歷著痛苦的夢魘,衣衫被冷汗濕透,乾裂的嘴唇里發出沙啞的聲音。
「父親……」
「二弟……」
「三弟……」
……
「六弟……」
「殿下……」
衛六郎心疼得眼眶發紅:「大哥一定是夢到碎北關的事了……」
碎北關一戰至今,快五年了,多少次午夜夢回,只要自己閉上眼,就仿佛能看見父親與哥哥們慘死在自己面前。
五哥扒下他的盔甲,把無法動彈的他埋在血流成河的屍體下,用自己傷可見骨的身軀蓋住他:「小六……別哭……別出聲……」
那是五哥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鬼怖燒得厲害,餵不進去藥,蘇小小給他肌注了一劑退燒針。
她是大夫,她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她頓了頓,問道:「六哥,四年前碎北關一戰,有人代天子出征嗎?」
衛六郎從情緒中抽離出來,不明白蘇小小為何突然這麼問:「沒有。」
蘇小小:「哦。」
處理完鬼怖的病情,蘇小小熬了一碗湯藥,裝進食盒給赫連鄴帶了過去。
約莫傍晚時分,赫連鄴終於醒了過來。
蘇小小再一次感慨,這廝命真硬啊,不到六個時辰便有了意識。
蘇小小來到床邊,捏住他的脈搏問他道:「能聽見我說話嗎?」
赫連鄴的眼睛有反應。
「看來是能。」蘇小小鬆開手,拉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別用那麼凶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來殺你的,相反,是我救了你。」
赫連鄴很虛弱,蘇小小不怕他。
蘇小小打開食盒,將藥碗端出來放在了另一張凳子上:「藥還有些燙,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蘇小小不喜歡和人兜圈子,尤其不愛與仇人兜圈子。
「我能救你,也能殺你,所以你最好乖乖配合,不要惹我,不要誆騙我。當然,以你目前的狀況,也很難騙到我。」
人在虛弱的時候,心理防線是會降低的,哪怕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要警惕,但腦子沒平日裡轉得快。
她得儘快,一會兒他越來越清醒,反倒不容易套話了。
「是那個人來找你了吧?你們談了什麼?她為何要殺你?」
「你應該明白,她能潛入你房中一次,也能潛入你房中第二次,原因是什麼,我就不多說了,你心裡比我清楚。西晉皇女不可能一直派人保護你,她所要的不過是莫邪的清白而已。如今能護你周全的只剩下我。你可以不信我,但你絕對沒有第二個選擇!」
「或者,我們換個方式,我問你問題,作為交換,你也可以問我。」
聽到這裡,赫連鄴的神色總算出現了一瞬的鬆動。
他虛弱地看著蘇小小,用上了半生的尊嚴與倔強,將自己的不堪血淋淋地剖開。
「武安君……究竟是不是我父親?」
「不是。」蘇小小說道,「你都這副樣子了,我沒必要騙你。」
赫連鄴的眼眶紅了。
他望著帳頂,像被抽空了最後一絲靈魂的木偶。
蘇小小道:「現在輪到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了,她昨夜來找你,是想繼續哄騙你相信自己的身世,還是來問你有沒有從張峰的身上拿到那道聖旨?」
赫連鄴默認。
蘇小小睨了他一眼:「看來都有。又輪到你了,你還想問什麼?」
赫連鄴沙啞著嗓音道:「昨晚那人……」
他卻不往後說了。
蘇小小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是。」
是衛琛。
蘇小小看向他:「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借你的手對付衛家的人究竟是不是大長公主?」
赫連鄴沒說話。
蘇小小收回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多謝你的回答,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赫連鄴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蘇小小道:「衛廷和我爹在行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兇手。比起逃走,我更願意相信對方是藏起來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人就藏在這間屋子裡,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