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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你兒子?」
蘇陌問衛廷。
「昂。」衛廷淡淡應下。
「孩子的娘呢?」蘇陌問答。
他是不會允許有另外一個女人跑出來與表妹爭風吃醋的。
不論他對蘇小小有無感情,這都是作為蘇家繼承人,應該去維護的蘇家尊嚴。
衛廷的目光往外瞅了瞅:「喏。」
蘇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的是給三小隻準備小臉盆的蘇小小。
三小隻拿小腦袋在她身上一個勁兒蹭,粘到不行。
蘇陌深吸一口氣,這傢伙不肯說。
也罷,他自己查。
衛廷一宿沒睡,燒完火就回屋補覺了。
他有自己單獨的屋子,就在蘇小小的隔壁。
蘇陌就看不明白了,這倆人到底——
另一邊,秦滄闌醒了。
服用了安神湯的緣故,他這一宿睡得很沉,醒來後頭也不疼了,也沒犯噁心了。
武將的身體素質真是過硬,蘇小小收了血壓計:「你可以回去了。」
「啊……」
秦滄闌捨不得走。
可事情還沒解決,他留在這裡沒有任何幫助。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必須要調查清楚。
「我能……先去看看你爹和你弟弟嗎?」
秦滄闌從未有過如此卑微的時刻,似是擔心被拒絕,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蘇小小合上小藥箱:「好。」
秦滄闌去了蘇承屋。
父子倆睡得正香,平日裡看著兇巴巴的,睡相意外老實。
秦滄闌目光灼灼地看了許久,看得喉頭都在脹痛。
蘇二狗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半夢半醒地問道:「姐,是要賣餅了嗎?」
賣餅……
他的嫡親孫子……竟然過著在鄉下賣餅謀生的日子……
蘇小小走了進來:「今天不賣餅,你睡吧。」
「哦,賣的話你叫我啊。」蘇二狗翻了個身,又暈暈乎乎地睡了。
秦滄闌背著門口的方向,兩手扶住大腿,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蘇小小把疊好的衣裳放進柜子,望著秦滄闌的脊背道:「早飯好了。」
秦滄闌抬手抹了把發紅的眼眶,吸了吸鼻子,語氣如常地說:「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
蘇小小的手藝極好,隨手做的包子饅頭,比店鋪里賣的還香。
可越是如此,秦滄闌心裡越不是滋味。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若非流落民間,她何須洗衣煮飯?
秦嫣然連剝玉米棒子都不會,她卻已經能熟練地干那麼多粗活兒累活了。
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們在鄉下……也是這麼過的。」
「那倒沒有。」蘇小小說。
秦滄闌正要鬆一口氣,就聽得蘇小小道:「城裡可比鄉下舒坦多了,在鄉下除了洗衣做飯,還得去村口打水,去山上砍柴,去地里摘菜,日子好的時候餵豬、養雞,日子不好了連豬都沒得餵。」
秦滄闌的心裡刀割一般。
蘇小小接著道:「後來,家裡開始做點心的營生。」
秦滄闌愣愣問道:「也……也起這麼早嗎?」
蘇小小風輕雲淡說道:「比這個早多了,三更天起,五更天出攤,寒冬臘月的,我和二狗的脖子上掛著托盤,往錦記門口一站……錦記,我們鎮上最大的點心鋪子。二狗大聲吆喝『賣餅啦——』,『又香又甜的老婆餅——』。我胖,扛凍。二狗瘦,穿的又單薄,手背與耳朵上全是凍瘡。」
「我問二狗,喜歡賣餅嗎?二狗說喜歡,因為賣了餅子,就不用再餓肚子。」
秦滄闌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滾燙的老淚吧嗒一聲砸進了碗中。
……
蘇陌安排了兩輛馬車。
前面一輛馬車裡坐著秦滄闌,他與蘇小小坐第二輛馬車。
「你方才那些話……全是真的吧。」蘇陌開口。
蘇小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在飯桌上對秦滄闌的一通「訴苦」。
她說道:「你不是調查過麼?」
蘇陌道:「是調查過。」
可聽別人的稟報,與聽她親口說,心境截然不同。
整個過程她沒有一句埋怨,也沒夾雜任何悲憤的情緒,可她越是輕描淡寫,越是讓人心生震撼。
——究竟是經歷多少困苦,才會在提起來時如此冷靜?
蘇小小把衛廷查來的消息說了。
蘇陌濃眉微蹙:「你的意思是……秦徹極有可能已經發現了叔父,並且故意找了個幌子將姑祖父引開,然後派了人過來——查探還是——」
滅口。
最後兩個字他沒說。
也不必他說。
蘇小小也考慮過這一可能。
「那他又為何沒動手?」蘇陌不解。
蘇小小淡道:「這不是秦滄闌來了嗎?當著秦滄闌的面動手,是生怕秦滄闌認不出來?」
蘇陌點了點頭:「可看見那個人長什麼樣了?」
蘇小小搖頭:「沒有,衛廷說,他一直戴著斗笠,把臉遮住了。」
蘇陌沉吟:「這件事,怕是沒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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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府。
秦徹在書房坐了一夜。
天大亮時,終於有下人來報——老太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