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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扒著欄杆往上踩了一步。
衛廷下意識地朝她靠近了一分。
蘇小小哇了一聲:「衛廷,你看,有魚!」
衛廷淡淡應了一聲:「嗯。」
蘇小小又道:「我們剛剛吃的魚就是從湖裡釣的嗎?」
衛廷道:「湖對岸釣的。」
這兒人多噪雜,魚兒早被嚇跑了,想要最肥嫩的魚,得去人少的地方捕撈。
衛廷看上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蘇小小的每句話,他都回應了,哪怕語氣十分高冷。
湖面吹來的風夾雜著絲絲涼意。
「阿嚏!」
蘇小小打了個噴嚏。
衛廷轉身進了廂房。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陣驚慌的尖叫。
「啊——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快來人啦——」
「救命啊——」
殺魚殺到一半的畫舫老闆也聽到了動靜,忙提著菜刀跑了出來。
只見那個先前還嬌滴滴說「人家有點暈船」的小胖丫頭,撩起裙擺,一隻腳威武霸氣地踏上欄杆,朝前一躍,咚的砸……呃不,跳進了水裡!
落水的是個年輕小伙子。
她一把抓住對方,扔麻袋似的把人扔回了那艘畫舫的甲板上。
「上來了!上來了!」
有人驚呼。
蘇小小前世的水性極好,這副身子的水性也不差,拖後腿的是身上厚重的衣裳,泡過水後重了好幾倍。
畫舫上,一個好心人指著在湖裡拼命往上游的蘇小小,大聲道:「快快快!給那位好漢遞根竿子!」
自認為是個軟妹的蘇小小:「……」
這倒也怪不得大家,實在是蘇小小動作太快了,眾人壓根兒沒看清是誰呢,就聽得一聲巨響,湖裡掀起一陣巨浪,拍得畫舫搖搖晃蕩。
要不是蘇小小把落水的小伙子扔上船,他們怕是以為又有啥……人……落水了。
蘇小小拒絕竹竿!
衛廷著實沒料到,自己去廂房拿了個披風的功夫,某人就落水了。
好在衛廷的力氣是沒摻水的,他足尖一點,如一隻沙鷗掠過水麵,將蘇小小撈了起來。
二人落在了隔壁畫舫的甲板上。
「哎呀——出人命啦——」
「有沒有大夫呀?」
「小伙子!你醒醒啊——」
畫舫上好心的客人圍著那個被救上來的年輕小伙子。
小伙子面色慘白,不省人事。
船家意識到了不對勁,趕忙差了個夥計去醫館請大夫。
只不過,最近的醫館也有二里地,這一去一來的,也不知趕不趕得及——
船家愁壞了。
他船上若鬧出一條人命,日後可還怎麼做生意呀?
東邊,另一艘畫舫緩緩駛來,與岸邊這些披著畫舫外衣,實則是幾間水上酒樓的畫舫不同,這是真真正正奢華大氣,能在整個湖面暢行無阻的大船。
共有兩層,像是在船上建了一座精緻的小閣樓。
二樓的某間廂房中,惠安公主注意到了對岸的動靜。
她極少有機會出宮,今日是求了哥哥許久,哥哥才答應帶她來船上坐坐。
「三哥!你看!那邊好像出事了!」
靜寧教訓了京城小紈絝的事已經傳回皇宮了,大家私底下都在誇讚靜寧剛正不阿,懲奸除惡,有大周第一公主的風範。
惠安公主十分不服氣。
「是不是有人被欺負啦?」
哼,她也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把靜寧比下去!
長平跑去外頭伸長脖子瞧了瞧:「好像是有人溺水了……在喊大夫……」
與他們隨行的恰恰就有胡太醫的孫子胡輝。
胡家世代行醫,到了胡輝這一輩,雖以科舉為主要目標,可自幼在家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些。平日在國子監,誰有個頭疼腦熱,不必請大夫,找胡輝就能開到方子。
蕭重華看向胡輝:「你可懂治療溺水?」
胡輝拱了拱手:「跟著祖父治過幾例。」
惠安公主即刻道:「那你快去救人!記住,是本公主讓你去的!」
胡輝對著她行了一禮:「是。」
蕭重華對景弈道:「你帶胡公子過去。」
景弈抓住胡輝的肩膀,施展輕功把人帶到了那艘畫舫上。
只不過,二人晚了一步。
已經有人在搶救溺水者了。
蘇小小跪在他身旁,渾身濕噠噠的,眼睛裡也進了水,十分的難受。
她顧不上眸子裡疼出來的生理眼淚,雙手交疊,用力按壓著對方的胸口。
胡輝眉頭一皺,又見施救者是女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你在做什麼!趕緊讓開!」
衛廷一記冰冷的眸光朝胡輝打了過來。
胡輝眉心一跳!
衛……衛大人?!
衛廷早年也曾是國子監的學生,真論起輩分來,胡輝該稱呼他一聲師兄。
只不過,衛廷早已入朝為官,胡輝見了他,得恭恭敬敬稱呼一聲衛大人,或衛將軍。
另一邊的景弈也很驚詫。
卻不是驚訝衛廷,畢竟,他早知衛廷回京了。
他是認出了正在搶救溺水者的蘇小小。
他怔在原地,滿眼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