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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重體力勞動不吃點好的,根本就撐不下來,沒等二十天結束就要病倒。再說紅薯吃多了燒心,怕是夜裡都睡不好。
阮棠最終下了決心,「我得親自去一趟。我爸可能被城裡的事嚇得誰也不敢信,只有見到我,他才會信。」
季南烽也知攔不住阮棠,與余成茂說了幾句,就自導自演了一齣戲。
季南烽照常送余成茂回去,沒過一會兒,季南烽就回來了,「媳婦,拿上藥箱,你跟我去一趟,余成茂剛拉肚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參加明天的勞動。」
阮棠應了,跟上季南烽就走。
為了避嫌,村里沒人願意挨著阮家人住。
余成茂為了接近阮家人,特意勾著余家人霸占了他的草棚子和他的乾糧,搬到了阮家的附近。
阮家的草棚子很好認,他們頭一次挖河道,也沒有油紙,只能用稻草圍了一個四處漏風的草棚子。
阮棠看著四處漏風的草棚子,心裡微微發酸。
「我守在外頭,你長話短說,有人來了就說是認錯了草棚子。」
阮棠強忍著淚,重重點頭。
第19章 季南烽,快跑
阮棠顫抖著手,掀開擋風的稻草。
微弱的火光下,她看到了半頭白髮的阮父,背影消瘦的阮母,還有大口啃著紅薯的阮舟……
他們的身上穿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棉襖,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腿上蓋著薄棉被。
「爸……唔……」
阮棠才喊了一聲,聲音就哽咽了,喉嚨里的字再也說不出來,只有嚶嚶嗚嗚的哭聲。
阮父阮從謙抬起頭,手裡的半塊紅薯因為太過緊張而被捏扁。「囡囡,你怎麼來了?」
阮從謙的聲音里有些顫抖,愣愣地看向突然出現的阮棠,腦子裡已經想到這兩天在他身邊晃蕩的年輕人,想起他說的話,最後所有的掛念打了嘴邊匯成了一句話。
「囡囡,徐彥為什麼沒娶你?」
阮家出事,阮棠如果嫁到徐家就不算是阮家女,就不會受牽連。再者徐父是大隊長,也能庇護阮棠。所以被下放後,阮家人就沒想過要聯繫阮棠,就怕拖累了她。
阮母周素婉流著淚拉著阮棠的手,「他們說你嫁到了徐家的隔壁,怎麼會改嫁到隔壁?」.
「姐,是不是他們欺負你?」阮舟也盯著阮棠的神色,神色陰冷。
阮棠一抹眼淚,從醫藥箱裡取出九個包子分給三人。「我跟徐彥離婚了,改嫁給徐家隔壁的季南烽。他挺好的,在外面給我望風,你們要是不放心,我走的時候你們看一眼。」
「季南烽每天夜裡都會讓余成茂送吃的來,不要省著。」
阮父剛要伸手接過包子,就捏扁的紅薯糊了一手,他幾乎下意識地舔了乾淨……
阮棠低下頭默默流淚,她敬愛的阮從謙大醫生,從前最是講究。
「我都挺好的,季家人口簡單,都對我不錯,你們別擔心,等下回有空我再來看你們。」
阮棠還想交代幾句,就聽到季南烽的咳嗽聲。
阮棠拎著醫藥箱就沖了出去,借著夜色季南烽握住了阮棠的手,安撫地撓撓她的手心。
「成茂,你是住這裡嗎?」
季南烽裝作迷路的模樣,匆匆路過要去茅房的男人還停下來為季南烽指了路,才跑了。
余成茂點了篝火,幾人裝模作樣的看病走了個過場後,季南烽才帶著阮棠走了。
回去,要經過阮家的草棚子。
阮家人站在門前,審視的目光落在季南烽的身上,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
阮棠掙扎地想要收回手,卻被季南烽牢牢地握在手裡。
季南烽輕輕地朝著阮家人頷首,腳步從容地經過了阮家人,然後走遠。
等人融入了黑暗裡,一直看不到了,阮家人才回了草棚子。
阮從謙輕聲安慰妻子:「我看他一身正氣應該是部隊出身,應該能護得住囡囡。」
按照阮家商議的,等阮家能回城,他們必定是要帶走阮棠的和她的孩子,至於那男人,如果對阮棠不好,那就給點錢離婚。如果對阮棠好,他們也不介意一起帶回去。
當初阮家能答應阮棠同徐彥交往,也是看中了徐父這個大隊長的身份,阮棠長得好,若是沒有人庇護,阮家生怕阮棠在鄉下被人糟蹋了。
但是誰也沒有說,那季什麼烽的絲毫不避諱地當眾拉著阮棠的手,擺明了在宣示主權,直接跟阮家人挑明了他對阮棠的占有欲。
這以後,怕是想要帶走阮棠會有些難啊。
周素婉嘆了一口氣,「囡囡都沒說清楚,怎麼就離婚了又恰好嫁到隔壁了。」
「還能為什麼,我姐長得好,肯定是那人見色起意搶回來的唄。」阮舟說完才意識到說錯了話,忙轉移話題。「這包子,還吃嗎?」
阮從謙點頭,「吃,不吃怎麼有力氣活著從這裡走出去,怎麼帶走囡囡。」
這一頓,是阮家下鄉後吃得最飽的一次。
但是這一晚卻是睡得不大安寧。
接下來的日子,余成茂再送去包子,阮家人都收了。
未免有心人翻到,阮家人一拿到包子就給吃進了肚子裡。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眼瞧著到了第18天。
晚上,為了犒勞社員們,公社安排了放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