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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陰森,尖銳可怕的嬉笑飄入唐非橘耳中: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會殺了你,也會殺了路行止!」
第31章 第31章
自從她記事起就知道她沒有名字,妹妹也沒有,他們在冰天雪地里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春秋,直到後來有人找到她們,對蓬頭垢面的兩個小娃娃說:
「乖乖,跟姨回去,姨不讓你們挨餓受凍。」
稍大一些的小姑娘緊緊攥著妹妹的兩隻小手,灰頭土臉望著肥胖臃腫的女人,懵懂地點了點頭:「好。」
她不知道自己和妹妹會去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兩人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年僅八歲的小丫頭只知道自己和妹妹不能再餓下去了,她們會死在全是垃圾的小巷裡。
女鬼仰起臉,灰白的臉上滑下兩行血淚,滴答落在身體下的血泊中,與之相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厲鬼的狠厲。
「哈哈哈哈,老天真是和我作對,他們殺了我,明明我已經是鬼了,我已經是鬼了,可我還會流血,還會感覺到痛。」
她發瘋撕扯著自己腦袋上亂糟糟難看的頭髮,一手血全部抹了上去,根根分明的頭髮結成塊狀,黏糊糊粘在一起。
她應當是瘋了,唐非橘在心里這麼想著。
應當是吧,早就已經死了的鬼泣不成聲,抓著自己乾裂的臉皮撓出好幾道劃痕,蠕動的嘴裡念念有詞,癲狂地呢喃著「瘋言瘋語」。
「我死了,對啊我死了,我為什麼會死,我為什麼會死,為什麼死的是我,為什么妹妹要去找那個賤男人,為什麼!為什麼嗚嗚。」
唐非橘指尖動了一下,覆上了血塊半干不乾的追月劍,嘩啦一下握著劍柄抽出來,不穩的劍劍對準了女鬼的「心髒」。
木窗半開,不時吹進來一股冷風。
這動作忽如其來,就連路行止也沒反應過來。他半睜著眼睛瞥過去,鋒利劍刃沒入女鬼乾癟且傷痕累累的身體,劃開衣裳撕裂皮膚,隨之一陣劇烈的疼痛席捲女鬼全身,猶如被千斤巨石粉身碎骨般疼痛,讓她渾身痙攣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唐非橘冷眼看著手舞足蹈的鬼,指尖細微顫抖著握住劍柄死死不松,她清晰感受到手中劍似是喜悅的抖動,每一個顫動都刺激著她脆弱敏感的神經,將她從愣怔中拉了出來。
劍下的妖邪不再抽搐,指甲狠狠扣著地板留出幾道很長的浸滿血液的口子,沒了生命垂首倒下去,額頭重重磕木板上。
她咽了一下口水,緩緩將劍抽出來。
死了,死的好快,她殺了一個鬼,一個稱得上無辜又可憐的鬼。
注意到她飄忽到遠方的眼神和思緒,路行止從懷裡掏出一個手帕,角落裡繡著一株梅花,開在雪白的方帕上。
他輕而易舉將女孩按在椅子上,心里腹誹這個金貴的三小姐膽子不小,能抽劍殺妖;又好笑她接受能力如此弱,還逞能抽什麼劍,殺什麼妖。
這樣想著,仍不忘替她擦去手裡的鮮血,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少女的手腕,拿著手帕一點一點擦拭著少女纖細的手指,動作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扯出了三分笑意:「太魯莽了,什麼都沒問出來呢。」
唐非橘頓頓的腦子轉了一圈才正常思考,看著他的動作盯了幾秒,猝不及防把手抽走,蜷縮一下很快背在了身後。
她眼神移到地上的屍體上,恍惚答:「問不出來了,留著也沒必要,還是殺了吧。」
路行止起身,笑了一下:「還挺果斷。」
接過遞過來的手帕,她仔仔細細把手擦了個乾淨,這才注意到血染紅了帕子上的梅花,二者共成一色。
她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掩飾自己的慌亂:「你聽過一句話麼,」
「什麼?」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唐非橘想起自己在網上曾看到的一句話,直接照搬了過來。
見她還有心情誦幾句詩,路行止亂糟糟的內心忽然平復下來,不知從哪又掏出一個帕子遞給她,指尖抹了一下她的臉頰。
白淨的手指剛離開就多了一抹紅色,宛若一朵紅梅花盛放在指尖。
他抬起手湊過去,又指了指唐非橘剛被摸過的臉,嗓音平靜如水:「還有,再擦一擦。」
「哦。」
她擦著自己的側臉,想起剛才這人不知從哪掏出來的這手帕,不禁有點好奇:「你隨身帶這麼多手帕?」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小姑娘呢。
路行止又變出一張符紙,注入一股靈力甩到鬼屍身上,霎那間一抹藍色火焰熊熊燃起,只消片刻將女鬼的靈體焚燒殆盡,只留下地板上攤了一片的血水,滲進地板狹小的縫隙中。
幹完正事的黑心蓮回頭,看著唐非橘慘敗的臉色一頓,頓時回神:「平常也就帶一兩個,今日的算是被你全用完了,唐小姐可記得賠。」
切,不就兩條手帕麼,真小氣。
「還有,那句詩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
路行止收拾的動作很快,並沒有讓站在門外的唐非橘多等,反而在她玩的正開心的時候推門而出。
她掃了一眼路行止一塵不染的衣裳,目光漸漸落到他身後乾淨整潔的地板,瞳孔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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