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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刻骨銘心,又如何認不出來。
山間的風很冷,冷冽寒冬伴著春夏一共輪轉了好幾輪,就連她自己也數不清了。
人們總說,仙者慈悲,但幼時的她總不覺得。
如果仙者慈悲,那為何對她們不管不顧。
如果仙者慈悲,那為何從未對她們有過一絲心軟。
後來她才知道。
仙者確實是慈悲的。
那個在兒時把她從惡狗手下救出去的仙者,在引她們上山的第一天點了一盞長明燈,山路很長很長,在她記憶中長的沒有盡頭,唯有那一盞長明燈亮的出奇。
那盞燈從上山到睡時也未曾熄滅,掛在門外亮如白晝,好似有一個人一直在她身邊一樣,日月輪轉。
替代了某個輾轉幾次卻未曾說出的安慰。
仙者慈悲,卻從未訴之於口。
第54章 第54章
舊事重提,任小姐才發現原來那些曾經刻意遺忘的記憶原來如此清晰,以至於刻骨。
她大概是放不下的,縱使曾經有過怨氣,如今也全部消散了。
只是她一直在想,若是當年她未曾使小性子,說不定還能見師尊一面,對他說一句「我錯了」。
未曾料到,那唯一一次任性,卻是陰陽兩隔的一輩子。
肩膀上的手指似乎在發著抖,尤輕漣輕輕抬手碰了上去,卻什麼都沒說。
她同樣自責,若是那次攔一下師妹,若是在師尊離開前並未與任閒一樣生悶氣,若是……
若是劍宗大人看到,興許也會覺得有些新奇,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徒弟和一向沉穩的大弟子如今不安地落著淚。
或許還會一甩袖子,冷冷訓斥他們:「修真之人離別乃是常事,若人人都如你們這般該如何?把眼淚擦乾淨。」
任閒越過少女看向她身後的路行止:「他走後,山上的那群弟子不願意再接納我們,從此又回到了那流浪的日子。」
漂泊者暫且找到了歸處,可時間流轉,歸處早已不在。
此後漂泊者依舊是漂泊者,一如既往。
路行止對這種溫情場面沒什麼觸動,在三人的沉默中冷冷打斷:「所以你們後來來了天冰宮?」
「對,離開宗門後我和師姐去了一個客棧,後來遇到了三長老。」任閒苦笑:「很奇怪是麼,到最後只有三長老肯收留我們。」
「不,奇怪的不是這個。「路行止否定道:「一出宗門就找上你們,不可疑麼?」
「……」
只見任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了。
她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被下套了。」路行止低垂下目光,腦子裡蹦出一段深埋的記憶:「在那之前他一定還做了什麼。」
「你憑什麼這麼推斷。」任閒咬牙。
「因為一切都很巧,巧合在仙魔大戰你們下山,巧合在劍宗正好在那時靈力絮亂,巧合在為什麼他們偏偏要找上你們。」
天冰宮雖然走的一貫是哪有好處站哪邊的風格,當時身無分文無一可圖的兩個被逐出師門的女弟子,有什麼能讓一個長老親自登門邀請。
哪怕曾經是劍宗的弟子,也是兩個宗門不認的弟子,有名無實,更何況劍宗還已經死了。
天冰宮那群無利不起早的人,怎麼會第一時間去找到他們。
除了早有預謀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這還不夠巧麼。」書瓷
夠巧。術茨
任閒不得不承認,這已經不能用巧來形容了,簡直就是擺明了在說你被別人當棋子利用了。
任閒冷呵一聲:「你繼續分析,我倒是要看看還有多少坑。」
「還有一問,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受得限制越來越多了麼。」路行止淡淡開口,沒什麼情緒:「我猜三張老找到你們時是這麼說的:
『兩位姑娘被同門驅逐難道不覺得恨麼,明什麼都沒做卻成了眾矢之的,可是你們什麼都沒做錯,這樣的事在天冰宮是不會發生的,你們會擁有永遠的自由與財富,你們永遠都是自由的。」
自由,對於當時成日悶在山裡的兩個人來說簡直就是夢想。
「但現在呢,你們得到了他允諾的自由了麼?」路行止鎮定反問。
答案很明顯,並沒有。
任閒臉色很難看:「你怎麼知道。」
路行止淡淡:「我見過他,十年前我見過他一面,那時我還被關在水牢里,他找上了我,和我說什麼自由與恨,話里話外都想讓我殺了路棉。」
任閒愣住,沒想到當年三長老居然去找過他。
「當時他和我做了一個交易,能兩全其美的交易。」
任閒眉心一跳,感覺他接下來說的話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他替我放火燒了天冰宮,我替他重傷路棉,順便把自己的痕跡抹的一乾二淨。」路行止深色的眼珠動了一下,裡面猶如風暴席捲:「那場火是我放的,也不是我放的。」
但確確實實是他所希望的,那便算是他放的吧。
*
「你不該告訴他們的。」尤輕漪輕輕在她身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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