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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嘍。
安渝嘟囔,過一陣還可以更非。
而今皇帝身邊的位子換了人,柳貴妃步態婀娜的跟在弘昌帝身側。
「兒臣參見父皇!」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昌帝的模樣與去年壽宴上看到的老態龍鐘沒什麼差別,這大半年的康健好像是曇花一現,安渝這麼想著搖了搖頭,曇花一現還是美化他了,明明是迴光返照。
禍害遺千年,這個返照的時間還返的挺長,不過現在好了,返照要結束了。
柳貴妃面容貌美嬌羞,站在弘昌帝身邊像是他孫女。
「平身吧。」
「謝陛下!」
安渝回到座位上,身手偷偷拿著青提吃,味道還行,沒有去年的那麼甜。
見安渝皺眉,陸時宴低聲,「青提是西良產物,今年戰亂,運來的也不似往年那般鮮美。」
怪不得,那還是不吃了,等有了好吃的再吃。
弘昌帝臉上的笑意毫無收斂,但安渝總覺得很違和,他心底冷笑一聲,他如今病入膏肓,陸時宴卻全身的病都好了。
怎麼樣,慌了吧?那就對了。
「今日是太子戰勝回朝的日子!朕心中甚是歡喜,北冥如今已經是大商的囊中之物的,哈哈哈哈哈哈。」
弘昌帝的笑聲虛浮像是下一秒就要咳血一般。
「臣恭賀陛下!」
「恭賀陛下!」
一聲聲道賀尤其洪亮,相比之下弘昌帝的聲音更加蒼老。
柳貴妃往兩人這邊看了一眼,微不可察的點頭。
弘昌帝也看了過來,「太子。」
「兒臣在。」
弘昌帝的目光黏膩的掃向陸時宴的雙腿,令陸時宴感到一陣惡寒,微微皺眉。
「朕聽聞太子的腿疾如今已痊癒,身心甚慰,如今太子又為大商攻下北冥,朕為有你這樣的兒子感到自豪啊,像你母后一般!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一句話說完弘昌帝大笑出聲,但大殿上卻死寂一片。
六年間這可是弘昌帝第一次提到先皇后,群臣面面相覷。
柳貴妃為弘昌帝斟酒,眼神垂下。
「兒臣惶恐!」
高位上的人面色微變。
弘昌帝突然冷哼一聲,「惶恐?朕可看不出來,」他將手邊的酒釀一飲而盡,嗆得磕出了聲,「咳咳、咳咳。」
「北冥沿海那幾座城池,為何讓給西良!可有問過朕!」
瞬間,大殿上的百官「嘩——」的一聲跪成一片,「陛下息怒!」
弘昌帝沉沉一聲,「起來吧。」酒杯被壓在桌子上。
他看著不發一言的陸時宴,「太子如今身子好了,朕心甚悅,但太子這次不顧朕的旨意私自將城池讓與西良。」
安渝低頭等著他說,心中思索,怕不是讓陸時宴與西良交戰。
「朕也不罰你,待年關過後,你率兵打回來便是。」
一句話說完,陸時宴眉頭一動,弓著身臉上浮起一抹諷刺的笑,還真是異想天開。但他沒說什麼,「兒臣遵旨。」
冷冷勾唇,這件事無論他同意與否,大臣都不會坐視不理。
如他所想,群臣立馬坐不住了,這次大商不光軍中將士折損十萬餘人,還有那十萬的私兵啊!大商如今哪還有那般充足的兵力供得上前線。
頓時就有大臣站了出來,「嘭!」的跪在地上,「陛下萬萬不可!此番戰役已經折損我大良兵力財力,即便是糧草也萬萬是供不上啊,」那頭髮花白的大臣說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依老臣拙見,即便是要與西良開戰也要休養生息一兩年,等我大商國富兵強之時也來得及啊皇上!」
「臣複議!」
「說的是啊皇上!」
這幾位頭髮花白的老臣徹底激起了弘昌帝的怒火,「財力?糧草?哈哈哈哈哈哈,這諸位愛卿又何需擔心,太子妃可是大商首富家獨子,這點錢財可難不倒太子。」
安渝手中的青提掉在地上,他一抬頭就看見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他,大臣們不可置信的、惶恐的,氣憤的還有看戲的,各色眼神交織在一起,安渝心中冷意陣陣。
「這……」
這如何能行!
「陛下,這……」
這皇帝但凡要一點臉都不會說出這番話。
弘昌帝也看向安渝,「太子妃可是國師,不如眾位愛卿問問國師,年後開戰,是否可行?」
王朝之上,國師的話如同上天的旨意,弘昌帝熱切的眼神死死勾著安渝。
一陣反胃,安渝突然乾嘔了一下。
「唔——」
陸時宴一驚,轉身看過來時瞧見了安渝的另一隻手在桌下擺了擺手。
「國師這是何意?」
弘昌帝眼神威嚴,皇帝的威嚴就是年邁也不減分毫,甚至更甚。
安渝眼眶紅了,左右看了兩下囁嚅道,「兒臣原本十分贊同父皇,定是要說可行,卻在開口的時候好似被人捂住了口鼻,說不出話來,害得兒臣在殿上失儀。」
撩起宮袍安渝淚眼婆娑跪下,「父皇贖罪!且還有錢財與糧草一事,」安渝磕磕巴巴。
弘昌帝嘆了口氣,「你說。」
「父親如今並非皇商,為大戰提供物資怕惹人非議,」安渝抬頭說得情真意切,「主要是怕有小人枉議父皇,稱父皇不顧法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