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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了好幾聲,吳洋洋都不說話,也一動不動,最後還是張意冷眼瞧著來了火,兩三步走過來,一邊罵著一邊掀開被子——
「你耍什么小性子!我最煩你這種拖後腿的隊友了……」
下一秒,張意尖叫出聲。
吳洋洋仰躺在床上,四肢蜷縮,皮膚呈青灰色,嘴巴長大,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猝不及防間掠奪了他的生命。
就是這樣的變故,讓不管是信心十足還是忐忑不安的隊友都重新開始審視這一局看起來不算難的遊戲。
「他還一直留在那。」李忠南就在吳洋洋的隔壁床,閉上眼搖了搖頭:「不知道屍體什麼時候會消失。」
夏稚臉色蒼白地看過去,那裡已經被重新蒙上了被子。
「他為什麼會死……」他喃喃出聲:「有什麼異常嗎?」
「我們回來他就死了。」蕭墨非看向夏稚:「張意說他早上出去之後,房間裡就剩下你和吳洋洋。我想問問,你出去的時候他說過什麼嗎?」
夏稚眸光微閃,將自己跟吳洋洋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地道出。
「我勸他出去找線索,他說不敢,讓我自己走。我沒看見他,他一直蓋著被子。」
「總不能是悶死的。」張意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出口便是諷刺:「而且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吳洋洋死了,你說什麼都行。」
夏稚:「如果我只是跟他有過短暫的相處就說我有嫌疑,那你脾氣那麼不好經常嘲罵他是不是也有嫌疑?」
心情本來就很糟糕了,張意的話只會火上澆油,沒有證據就亂說,饒是夏稚脾氣再好也不想繼續悶不做聲。
醫院像一座迷城,處處透著詭異,可偏偏身在其中,無論如何都無法看透。夏稚已經很難了,他的任務與其他人不同,絕對保密的任務註定他遊戲前期孤軍奮戰,在這種時候,張意多說一句話都是在他的心裡添火。
張意果然又想反駁,可剛要張嘴,視線里便多了一張冷淡到令人畏懼的臉龐。
夏稚沒注意到這些,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發現床邊的柜子上擺了一份盒飯。
頓了頓,他抬手打開。
新鮮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清淡是病人用餐的標配,食材也很有營養。
——跟他半小時前吃的那份盒飯一點都不一樣。
見夏稚盯著盒飯發呆,李忠南悻悻道:「發現吳洋洋死了,我們就知道這份飯肯定是給你的。結果你沒回來吃,我們就以為你也出事了……」
夏稚緩緩呼出一口氣。
「我在隔壁吃過了。」
他轉過身,以站在角落的位置面向所有人。
「普通病人的飯菜跟我們不一樣,他們的飯菜都是餿的,只有白飯勉強能吃。」
聞言,眾人臉色微凝。
張意微微蹙眉,反問一句:「這能代表什麼?」
夏稚隔空看著他:「你自己想吧。」
他要是知道真相,就直接告訴自己看好的那個玩家,然後等對方帶自己躺贏,穩穩拿到積分!
合作遊戲裡隱瞞線索聽起來很不道德,但是自私自利又成了每一個玩家的特權,剛剛罵過吳洋洋拖後腿的張意縱然心有不滿,卻也不能說什麼。
不過顯然,他和夏稚的梁子已經結下了。
即使吃飽了,夏稚還是默默無聲地吃完那盒涼了的盒飯。期間其他人在低聲私語,交流溝通,他聽著,不為所動。
李忠南和張意一直都不是他心中的高能玩家備選,他不清楚遊戲評定MVP玩家需要什麼條件,但他自己的想法卻極其簡單。
——有頭腦,顧大局,有道德底線。
這三點很重要,相比之下行動能力都可以適當降低標準。
夏稚吃完飯,護士似早已在門外等待一般,徑直推門而入。
她將五份空飯盒放到一號床,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下,將整張床推走了。
上面吳洋洋的屍體,如同空飯盒那樣的垃圾,一起被帶走。
氣氛又一次陷入低迷。
「他一定是觸發了死亡條件。」蕭墨非堅持道:「病人不舒服,不離開病房很正常,沒理由因為今天上午他沒出去就殺死他。所以還記得他昨天做了什麼嗎?」
「他說他去了一個骨科大夫的辦公室複查……然後偷偷看了辦公桌上的其他治療資料。」李忠南說:「難道,他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可他沒說。」張意說:「他說他看不懂,是一些取骨填骨的手術。」
言下之意就是吳洋洋不信任他們,可能隱瞞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張意冷哼一聲:「怪不得呢,同為新人,夏稚也沒像他嚇成那樣啊。」
「好了。」一直充當和事佬的李忠南忍不住嘆息:「人都已經不在了,就少說幾句吧。」
在遊戲裡,死亡是常有的事,其實大家都是死過的人,重活一次的機會自然要抓穩。
在這裡死了,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許是因為有玩家離奇死亡的緣故,下午有人留在了病房內。
衛辭就是其中之一。
李忠南和蕭墨非離開了,張意沒走,他留在病房裡,拉上床簾,不知道在裡面做些什麼。
夏稚本來想離開,但是路過衛生間的時候,看見門敞開,衛辭在裡面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