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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步跳下三四節樓梯,他飛快地朝外跑去,也顧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狼圖到底還在不在……
保命要緊!
待客區的所有植物都在變異中。
夏稚下到一樓之後,才發現自己腳下踩著的都是植物的根莖,它們交疊盤旋,在他的腳下聳動。
一隻腳被拉扯住,緊接著就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藤蔓圈住了他的腰,然後是相對來說細一點的長枝綁住他的手臂——
視野被綠色的、像蛇一樣蠕動的植物占滿時,口袋裡的對講機掉了出來。
「夏稚……滋啦……」
「……你聽得見嗎?滋啦……」
「夏稚……夏稚你……」
「滋啦……」
衛辭的聲音斷斷續續,在那些東西鑽進夏稚衣服里的時候,徹底被藤蔓攪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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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話了嗎?」
余放語氣迫切地詢問道。
已經明顯察覺到道具失效的衛辭緊蹙眉心,道:「沒有。」
余放的情緒瞬間無法控制,此時他非常暴躁,抬腳用力踹了一下樓邊的垃圾桶,道:「你不是說能聯繫到他嗎?!」
衛辭冷冷的斜睨他:「我沒有義務向你承諾什麼,余放。」
余放正在氣頭上,衛辭這句疑似挑釁的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衛辭的領口,咬牙威脅:「找不到他,你也別想活。」
衛辭:「可笑,全然指望我的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
余放臉色一僵,暗暗咬牙,半晌,緩緩鬆開了抓著衛辭領口的手。
「我現在的確需要跟你合作。」好似冷靜下來的余放聳聳肩,直言道:「所以在遊戲結束之前,就算是看在夏稚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動你。」
衛辭動作緩慢地整理領口,對他的威脅並不在乎,「沒必要做朋友,但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
余放沉默片刻,從警服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本子。
「這是我在檔案室找到的……」頓了頓,他說:「不,嚴格來說,那裡現在是鍋爐房。」
衛辭拿過來,發現小本子的封皮上有一行已經磨損的小字:工作日誌。
「鍋爐房就只有一個人,是一個精神狀態很差的大叔。」余放說:「我問他什麼,都得不到回答,就坐在門口的破桌椅上寫字。」
余放利用三樓的空間轉換,在監獄長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一張地圖。
地圖上顯示了檔案室的位置,在四棟監獄的樓外,他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地圖上畫出來的簡易小樓根本不是什麼檔案室,而是一個黑漆漆的、上了年頭的鍋爐房。
到處都是黑灰色的污漬,他走進去的時候還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
裡面只有一個人,一個灰撲撲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過自己的中年男人,他目光呆滯,在余放闖進來的時候都沒有反應,直到余放問他話,他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慢吞吞地看向鍋爐房內冒出來的第二個人。
剎那間,中年男人的眼睛裡迸射出駭人的光。
「你終於來跟我換班了。」
他對余放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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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放並不認識這個仿佛從煤爐里爬出來的中年男人, 畢竟他連對方的相貌都看不清。
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人對他很是熱情,為他介紹起鍋爐房內的工作流程, 也不管余放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但是過了一會,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呆滯地盯著余放身上那明顯比獄警服精緻好幾個級別的警服,眼裡的光緩緩熄滅。
知道眼前的年輕男人不能『接自己的班』那一刻,灰嗆嗆的中年人又恢復了剛才靈魂失蹤的狀態,軀殼走回工作檯,麻木地在工作日誌上寫著什麼。
全程,余放沒說一句話。
起初,他只是來尋找所謂的檔案室, 很明顯, 這裡不是。然後,便是在這個奇怪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人, 此人對他的態度轉變可以說非常值得深究。
而現在,余放更好奇他在寫什麼。
在鍋爐房裡工作的人, 能有什麼跟工作有關的文字可以記錄?甚至寫到忘我的程度。
余放漸漸走近, 對方沒有一絲反應。
靠近後, 余放看見他在工作日誌的本子上寫日記。
是的, 日記, 幾月幾日, 天氣如何, 第一行的開場白, 跟日記一模一樣,下面隔了一行, 然後就是一整篇黑漆漆的、擠在一起的黑色字體,這種寫法,怎麼也不像跟鍋爐房工作有關的記錄。
由於角度不正,余放只掃了一眼,沒仔細辨別上面的文字,抬眼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這個被煤灰沾滿露在外面的皮膚的男人。
看起來很普通,小眼睛,塌鼻樑,連嘴巴也是黑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吃煤了呢。
男人身材瘦弱矮小,坐在椅子上寫東西,縮成一團,要是他不開口,任誰進來了都不會注意到還有這麼個人。
余放眯起眼,突然勾起嘴角,一個明媚的笑容展現在這張帥氣張揚的臉上。
「大叔,我是警長。」他沒說自己屬於哪個區域的警長,只回憶對方的話,說:「這次來例行檢查,順便看看這裡還有沒有留人的必要,要是沒有的話,就把你調走,安排其他工作。」
話音落下,表情麻木的中年人突然站起來,眼睛睜大:「你說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