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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感嘆氧氣塞的神奇,在水中觀賞著眼前能看清的一方景色,一股腥臭的味道隨著越潛越深而濃郁,腐臭噁心,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老鵬顯然比他要淡定許多,他下潛的速度不快,也在觀察著什麼,直到他們漸漸的在黑暗中觸底,腳下軟綿綿的,踢一下泥沙飛揚,兩人才稍稍平復心情。
腳踏實地的感覺就是好。
老鵬對齊法正比了個手勢,齊法正理解了之後立馬跟上去。
他們所在的周圍很黑,除了眼前的一塊小地方被一種詭異綠色反光照亮之外,剩下什麼也看不到。水倒不是很混濁,只是那股宛如枯腐植物留出粘稠液體的腥臭味實在讓齊法正無法對這個地方產生好印象。
老鵬是順著光走的,在水下行走稍稍有些困難,而且很慢,齊法正小心翼翼地跟著,就在前方光源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齊法正身後迅速掠過。
齊法正一驚,立刻拉住老鵬向後看。
水波平靜,什麼都沒有。
但齊法正堅信餘光看到了一個黑影閃過,他拼命給老鵬做手勢,想要告訴對方自己沒有感覺錯,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這個池底。老鵬作為一個資深的老玩家,雖然沒有見到,但還是點頭應下,表示知曉。
可他們的最終目標還是那片光源籠罩的地方,畢竟現在他們背靠黑暗,更加危險。
在水底艱難行走幾步,那道黑影再次出現。
這次它從後側方游過,越過齊法正和老鵬,宛如一抹詭譎魅影,幽幽沒入看不見的黑暗。
這一次老鵬也看到了,甚至看得更加清楚……
那不是一條大魚,而是一個有這人身魚尾的東西,他清楚地看到那東西上半身的輪廓。
齊法正心驚膽戰地拉住老鵬,眼裡時一片恐懼,他指著周圍,明顯一副慌了神的樣子,不知道如何誰好。
老鵬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攥緊手裡的死雞,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帶著齊法正往光源那邊走。
接下來他們沒有再看到黑影,只是當他們來到那片被綠光籠罩,勉強能看清四周景象的『烏托邦』後,眼中的欣喜瞬間凝固。
一具具屍骨埋在泥沙中,窟窿頭中央有泥鰍似的生物在蠕動,綠色的水草纏繞白色的骨頭,仔細看去,骨頭上面滿是被啃咬過的齒痕,尖銳鋒利。
這些都是什麼?!
齊法正心跳加速,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死死地咬住嘴裡的氧氣塞,一邊拉住老鵬一邊失神地向後退,只是水中難行,他只走了幾步,就像被絆了一腳似的,掌控不住平衡,連帶著老鵬也跟著踉蹌了幾下。
兩人在水中像電影中的慢動作一樣,被水流衝擊著,卻仍然努力地奪回身體的自主權。
努力掙扎間,齊法正的手不小心鬆開,那隻名為『魚餌』的雞瞬間被水流沖走,消失在黑暗中。
他看著空蕩蕩的手,瞬間從頭冷到腳。
老鵬顯然也看到了,他微微皺眉,對於當下的情況沒有更好的應對方式。
沒有了魚餌,還能釣到大魚嗎?
這一點毋庸置疑。
齊法正幾乎在魚餌消失的下一秒就打起了退堂鼓,他想要掙脫老鵬的手回到水面上,這令人恐怖的池底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不管之後要面對什麼,他都不想繼續待了。
老鵬被他帶著向上浮了了一點距離,心中稍有不滿,雖然從尤老闆和小鎮裡其他居民的態度來看,沒體驗到釣魚的『樂趣』似乎不會有懲罰,但是老鵬作為一個嚴謹的老玩家,自然不可能在自己能完成任務的情況下主動放棄,齊法正可以膽小懦弱,但不能連帶著他一起放棄。
老鵬稍微定下神,反拉住齊法正的手向下沉,他想暫時穩住齊法正的情緒,然後再想個辦法,比如抓點在骷髏頭裡面蠕動的生物當做魚餌,然後靜靜地等待大魚到來……
尤老闆也說過,有的時候是需要動腦子的。
遊戲有規則,但絕對不是定性的,如果一個規則沒有退路,那註定不公平。
兩個人各懷心事,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非人類的悽厲尖叫聲衝破池水,直直鑽進兩人的耳中。
齊法正心裡大驚,第一時間想要回身尋找同伴,肩膀處撕裂的疼痛卻令他驟然瞪大眼,痛苦的哀嚎被氧氣塞堵住,眼前的綠水被大片大片的紅色污染。
好痛……
痛到昏厥!
齊法正叫不出來,只能死咬氧氣塞,他強撐著最後的意識朝池底看去,老鵬被兩隻半人半魚的奇怪生物壓在泥沙上啃咬,一半臉已經露出了骨頭,那雙布滿驚恐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宛如流逝的靈魂。
齊法正胃裡翻湧,卻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
他浮在水中,渾身僵硬,甚至感覺不到肩膀上刺骨的疼痛。
就這樣,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兩隻怪物啃食掉老鵬身上的肉,然後其中一隻慢悠悠地游到他面前,『大方』地扯下一條手臂扔過來——
大魚來了。
毫無意識地抓住那條魚,齊法正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老鵬被永遠留下了,就和那群屍骨一樣,與此同時被一起留下的,還有齊法正的一條胳膊和僅剩的一隻『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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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斕和容緋來探望夏稚時,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