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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稚只停頓了半秒,就自己的手搭了進去,下一秒被溫熱的手攏住。
這條路比夏稚想像中的要漫長。
不是因為目的地在更高的地方,而是因為他們饒了路,至少是從山的一側走到另外一側,嚴格來說,他們向上爬到了半山腰,就開始繞圈圈了。
路上沒有標記,也沒有路,所有的樹長得都一樣,夏稚走了一會就累了,速度明顯慢下來,而彥洲為了他也放慢了速度,全程不慌不忙,看似有目的地,實則又像是在隨意踏青。
「你確定是在這邊嗎?」缺少鍛鍊的夏稚感覺胸腔里燃著一團火,把水分都燒乾了似的,說話時喉嚨都跟著震痛。
彥洲朝一個方向看了看,然後說:「快到了,要喝水嗎?」
夏稚:「……你帶水了啊?」
彥洲從他工裝褲的大口袋裡掏出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了過來。
夏稚:「……」
準備的還真是齊全。
小口小口喝著礦泉水,滋潤乾燥的嘴巴和喉嚨,夏稚朝彥洲一直看的方向瞅了兩眼,除了樹林什麼也看不到,很是好奇對方是怎麼辨別方向的。
他喝的不多,也知道極度口渴的時候不能喝太急,所以放下水瓶的時候,瓶子裡的水才少了一點。
「你喝嗎?」
夏稚把水遞過去,看了一眼彥洲的工裝褲,口袋多,還大,兩個側面口袋都鼓鼓的,看樣子裝了東西……怪不得今天早上特意翻出來一條工裝褲穿上,腳上還踩著適合走路爬山的靴子,原來早就準備。
彥洲接過水,什麼也沒說,仰頭隔空往嘴裡倒了點水,然後擰上瓶蓋。
抬眼和夏稚的目光對上,他悶聲解釋:「只帶了這一瓶水,你對口喝,我這樣喝就行。」
夏稚目光閃躲地別開眼:「哦。」
原來是怕他嫌棄。
被尊重的感覺當然是好的,雖然這幾天裡,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意外,他們也做過比較親密的事,但不得不說,彥洲這個人就是細心,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很齊全。
裝好水,彥洲自然地握住夏稚的手,慢悠悠地朝前走著。
夏稚跟了幾步,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是在這個方向?」
彥洲頭也不回地回答:「全憑記憶。」
夏稚「什麼時候的記憶?」
如果沒記錯的話,彥洲跟道觀之間唯一的關係,就是十幾年前山賊入侵,他被安排躲進了道觀里。
夏稚心裡沒底,剛問完,就聽見彥洲說:「小時候去的那一次。」
夏稚:「……」你怎麼敢的啊!
瞬間有種被拖上賊船的感覺,夏稚苦兮兮地看了一眼來路,心想現在往回走還來得及嗎?
前方傳來一聲低沉的笑,夏稚看過去,眼裡儘是控訴。
「逗你的。」彥洲說完,突然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到了。」
夏稚立刻探頭看過去,之間茂密的樹林之間,突然冒出來一個屋頂。
屋頂像是古代房屋的那種瓦片屋頂,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兩側彎曲的雕塑,是對稱的,屋子本身應該是在下坡的位置,所以很難看到,再加上密林遮掩,不知名的植物遍布四周,一時間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這裡不是正路。」彥洲說:「因為我的記憶中沒有走過通向道觀的正路,當時……應該是在大人的帶領下,走的這條小路,本意是為了避開山賊。」
十幾年過去,建築已然在歲月的蹉跎下變得殘破不堪,而這條小路更是被大自然同化,看不出區別。
「可你為什麼記得是在這裡?」若是沒看到那屋頂,夏稚或許不會問這個問題,但現在真的發現了這處奇怪的地方,夏稚的好奇心頃刻間爆發,「他們都覺得,道觀應該在神山上,包括當時跟你一起去過道觀的人……」
他們的記憶出錯了?還是他們有意隱瞞?
彥洲深深看了夏稚一眼,「我不知道。」
「啊?」夏稚表情茫然,「不知道你就敢帶我來呀。」
彥洲勾唇:「你也答應了跟我來,不是嗎?」
夏稚:「……那是我太好心了。」
開了個小玩笑,氣氛有所緩解,彥洲也沒再繼續逗他,說:「起初我也以為道觀是在神山,但是這幾天看父母的日記時,發現了一點小蹊蹺。」
日記的記錄時間比較久遠,而且大多都是日常,日復一日十分枯燥,要想從中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真的很難。
他們的時間並不充裕,彥洲在發現那本日記後幾乎沒有任何防備地與夏稚分享也是這個原因,多一個人就能多一條思路。
功夫不負有心人,彥洲在時間更早的日記中發現了幾段與現實有出入的描述——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彥洲的父母去道觀供奉,下山時候看見老圖的三輪車翻了,老圖摔倒在地,是他們夫妻倆幫忙把人和車都扶了起來,這期間有一段簡短的對話,大概意思就是他們問老圖為什麼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去鎮上,老圖說去鎮上買點牛肉,他媳婦懷孕了,就想喝牛肉蘿蔔湯。
[我們去了道觀,這大雪天來的人也不少,我們一路頂著風雪去,下山時候路打滑,老彥差點摔了。我們下了山,就看見老圖躺在地上,他那個破三輪車也翻了,冰路上 好大一個坑。我們扶起他,又幫忙把三輪車抬正,見他額頭上流血了,我想著這麼冷的天,他非要去鎮上做什麼,也沒人給他錢,一打聽才知道,他家媳婦懷孕的時候就愛喝牛肉蘿蔔湯,他才去鎮上買牛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