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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同行,他不畏懼老瞎子,溫老夫妻不論求算什麼,他就負責說溫羅是個好孩子就行了。
起初老夫妻還不信呢,幾十年的時間裡他們一直依賴老瞎子,現在冷不丁冒出個新人來,給出的結果還跟老瞎子不一樣,他們當然是要懷疑的。
但秦盟也玩故弄玄虛那一套,你們不信,我也不再給你們解命,另外一邊老瞎子還告誡在北方圈子裡的那些同行不許接待溫老夫妻,幾乎可以說是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老夫妻只能相信秦盟,一直養育溫羅。
後來這件事,被溫羅知道了。
這是秦盟和溫羅第二次見面,是溫羅主動的。
他從祖父母那裡看到了秦盟的聯繫方式,打了電話後,約了時間地點。
他們見面地方很隱蔽,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知道。溫羅當時已經快要小學畢業了,一個小孩子,卻表現的像個大人,端坐在秦盟對面,一眨不眨都盯著他。
半晌,他問:「是他在騙人,還是你在騙人?」
秦盟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他的話,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如果是我騙人呢?」
「找個藉口拖下去,讓爺爺奶奶定時給你送錢,你會過的比現在好。」小孩冷靜地說:「所以是老瞎子在騙人,我不是天煞孤星,對嗎?」
驚嘆於小溫羅的超強邏輯,秦盟靜默幾秒,說道:「你知道這麼多,爺爺奶奶告訴你的?」
「不是,我猜的。之前在路上,你提醒過我,現在又來幫我……」頓了頓,小溫羅眸光微閃,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你是我媽媽那邊的親人嗎?」
這句話就如同一根羽毛,輕輕拂過秦盟心中那道還在緩慢結痂的口子。
差點就要哽咽出聲,男人緩緩閉上眼,儘可能平復心中翻湧的悲傷。
而他的反應,也被對面的孩子看在眼裡。
略顯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是吧,我媽媽說過,她沒有親人了。」
秦盟緩緩睜開眼。
「我喜歡她,但我是一個膽小鬼。」
現在再回頭來想想,秦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當時竟然在跟一個還沒有小學畢業的六年級學生較真。
強調喜歡,強調自己是個膽小鬼……
其實完全沒有用出。
小溫羅沒有多說什麼,或許當時的他對感情這種事還不太理解。
總之,他沒什麼反應,直到一頓飯在沉默中吃完,他要走了。
走出幾米遠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沒看到熟悉的人影,轉身離開。
等那道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餐廳的角落裡,秦盟現身,望著那個方向,久久不曾離去。
……
「我和溫羅就是這樣認識的。」給夏稚倒了一杯果汁推過去,秦盟說:「沒什麼值得說的,但我覺得你既然在調查這件事,就應該知道我的立場。」
夏稚的手指輕輕摩挲玻璃杯的邊緣,思緒漸漸飄走。
溫羅童年的故事基本已經完整了。
一段完整的童年在幾個人的述說中呈現。
夏稚深吸一口氣,道:「他初中的時候就回來了。」
從北方回到這邊來,因為祖父母去世了。
「他的爺爺奶奶飛機失事,除了龐大的家產,什麼都沒有留下。」秦盟說:「他回這邊來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原來,溫羅命中的『孤獨』是這個意思。
每一個人陪他走過一段人生的路,都會以各種方式消失。
「他回來的時候我還沒回來呢。」秦盟笑了笑:「當時我還想在北方發展,再加上怕師父生氣,所以在那邊待了一年多,溫羅有一次回來,聯繫我了。」
夏稚好奇:「他找你做什麼?」
「他讓我教他。」秦盟看向夏稚:「他想要學習我們這行的東西,但他沒有天賦。他跟你幾乎是一樣的,你是氣運奇差容易招鬼,他是氣運爆棚,永遠都不可能摸到這一行的門。兩種極端,都不適合干我們這行。」
夏稚有種被排擠的感覺。
秦盟笑了一下:「你別生氣。」
「沒生氣,就是無語。」夏稚撇了撇嘴,「他氣運那麼好,為什麼一定要學習這些東西?」
「他想要見見他的媽媽。」秦盟說:「這是我猜的,他沒有告訴我。後來我想到,他母親的靈魂或許還在這座城市,而他應該是感受到了什麼,才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那次之後,秦盟抱著即使被師父打死的風險,也跟著回來了。
出於私心,秦盟教了溫羅一點東西,比如說什麼陰陽眼,或者通靈類的儀式,大多都是不危及生命的,而且目的是簡單溝通,像他們這種懂行的,有的時候為了生存,給人家算命的時候也會用上這類靈法,所以從秦盟的角度來看,即使溫羅學了、用了,也不會出事。
他放心大膽地教,溫羅就敢學,但每次學習後的結果如何,他都沒有告訴過秦盟。
秦盟也不問,在他看來,溫羅有目的,在沒達成之前,一定會反覆來找自己。
他想的是溫水煮青蛙,等溫羅自己忍不住那天,說不定什麼都說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小小年紀的溫羅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
「後來我就在這座城市的周邊找活做,當然,這行暫時不能做了,畢竟圈子就那麼大,次數多了容易被師父發現。」秦盟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夏稚:「我說了這麼多,你也應該跟我說說到底要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