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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才是副本的第二天晚上。
還記得遊戲開始前,開場白提到副本的第四日會開啟安全逃離通道,也就是說,除了熬過七日不死會通關之外,如果有辦法找到安全逃離通道也能儘快通關。
再聯想到中轉站評定玩家是以打分的形式,想來越早出去,評分就會越高。
那他的大寶貝線索到底有什麼用?是可以幫助玩家活下去,還是為了找到安全逃離通道的?
心裡想著事,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頭頂的燈光大亮,夏稚又一次翻身,試圖將自己掩藏在陰影之中快速睡去,避免會出現想要上廁所的情況。
不曾想,在即將熄燈前,一道冷淡的聲音幽幽鑽進他的耳朵。
「站在床上,跨過來。」
010
隔壁翻來覆去的噪音裹挾著恐懼,源源不斷地傳進耳朵。
衛辭躺在床上,靜默須臾,終是做出一個決定。
病房裡的單人床並不大,一米二,睡兩個成年男人會很擁擠。
但夏稚的身材又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所以如果一起睡的話……
出聲的前一秒,衛辭還在猶豫。
他以為自己不做與夏稚那一方的空間阻隔已經算非常客氣了。
上一次是他第一次進入遊戲,當時的驚心動魄此時已經無法再體會,但那種感覺還印刻在內心深處,死亡的恐懼逼來,本應該自私的他卻放不下那些道德感極強的隊友,近乎用盡腦力的他最終帶領所有人提前通關,得到的積分自然也是最高。
[救世主]這個稱號於他來說也頗為諷刺。
因為這個稱號,他在魂都生活了很久,久到快要忘卻生前的故事,重新開啟新的人生時,第二次進入遊戲的時間到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出名了,但這一次他想要自私一點。
隔壁那細如蚊喃的嘆息伴隨著又一次翻身的響動一起傳來,衛辭終是沒能忽視掉。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對夏稚說出了那句話。
「站在床上,跨過來。」
再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立在床上,稍稍用力跨了一步,便站了過來。
剛過來時身形不穩,夏稚晃了兩下,一條有力的手臂及時撐住他的腰,半扶著他坐下。
「一起睡會很擠。」衛辭把半敞的床簾拉上,說:「我坐床尾,你躺著睡吧。」
說著,直接去床尾坐下,修長筆直的雙腿儘量朝床邊靠,給夏稚留出很大一塊地方,微微蜷縮著睡覺完全可以睡得很舒服。
見狀,夏稚很是愧疚,「一起睡吧,沒事的,我很瘦,不會占太多地方。」
衛辭稍一挑眉,上下掃了他一眼,目光略帶審視。
「你確定?」他尾音輕揚,透著幾分暢快。
夏稚默默拉開被子,不嫌棄也不在乎衛辭的反應,直接鑽了進去,緊貼在床邊,也空出一塊不小的地方,輕聲喚道:「睡吧睡吧,快熄燈了。」
衛辭沒有動作,只是輕笑了一聲,還沒說話,啪嗒一聲,屋裡的燈就關上了。
霎時間,黑暗侵襲,似冰窖般森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夏稚露在外面的胳膊顫了顫,動作幅度極小地縮進被窩裡。
房間裡也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細微的雜音仿佛被吞噬,只剩下燈管關閉後的餘音發出一段緩慢悠長的嗡——
這一次,安靜持續了很久很久。
不似昨晚那般,夜幕降臨像戰爭的號角,熄燈後病房外面的世界立刻陷入混沌。
現在如同正常醫院入夜後那般,里里外外都很安靜。
夏稚手腳微涼,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到床尾男人挺坐的輪廓,稍稍安心。
又過了一會,夏稚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他在被子裡動了動,每動一下都要僵住緩一會,確定沒什麼異樣之後再繼續動。
原本是想翻個身的,但是在挪動的時候,微涼的腳心不小心蹭到了一條腿,他猛地頓住,小心翼翼撐起身子,看向對面。
黑暗中,他瞧不清衛辭的神情,只能感覺到那雙冷淡的眼睛此刻正落在自己身上。
想要道歉,卻不敢出聲,他只能晃了晃腦袋,然後重新躺回去。
希望衛辭能明白他的歉意吧,如果晨曦到來,他還活著,一定會鄭重地向他道歉。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攥住了腳踝!
夏稚一驚,差點叫出聲,要不是床尾傳來一道『噓』聲,他可能真的會叫出來。
衛辭的手在被子下抓住夏稚的腳腕,還能感覺手掌間空出一點縫隙,心中感嘆對方的腳腕很細,同時又不自覺地收緊。
這樣做或許很冒犯,但確實事出有因。
衛辭聽力一向敏銳,別人感覺不到的細微聲響,仿佛會放大無數倍似的被他聽到。剛才夏稚在亂動的時候,被褥摩擦的聲音本應該覆蓋周圍所有的雜音,然而空氣流動間,他仍然捕捉到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嘎吱。
仿若不再靈活舊齒輪被用蠻力轉動,刺耳難聽。
稍微定了定神,衛辭心裡便有了結論。
——有什麼東西打開了門,正在進入病房。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就像所有人都猜測今晚會平安無事那樣,沒有人會想到病房的門會被打開。
緊接著,幾乎病房裡的所有人都聽到了近在咫尺的拖動聲,不似昨晚那般隔著門,而是真真切切在他們的病房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