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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佰衍好似懶得理會她,直接跟魏詠一人一面牆,當著他們的面砸起來。
高來娣氣的轉身就走。
夏稚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迴蕩高來娣的話,想了想,欲跟上去,就被曲美拉住了胳膊。
「你跟我下去看看吧。」頓了頓,曲美補充一句:「看看梓琳。」
夏稚這才想起,梓琳被扔下樓,現在仍然生死未卜。
顧不上其他,夏稚跟著曲美嚇到一樓,在平地上看見徐老太和梓琳的屍體。
她們都死了,宛如曇花一現。
路過徐老太身邊時,夏稚懷裡的元寶用力地扭了幾下,夏稚把它放到地上,元寶就慢吞吞地走到徐老太的屍體旁邊,對著她七竅流血的臉嗅了嗅,最後坐在屍體前,過了幾秒,才起身,晃動著肥碩的身體走到夏稚腳邊。
夏稚心中惆悵,俯身抱起元寶,感嘆似的說:「和你的主人道別了吧。」
一旁的曲美靜靜看著這一幕,開口:「它還挺喜歡你的。」
「是嗎?」夏稚苦笑著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因為我送它回過家。」
嚴格來說,那次要不是送元寶回家,未必會結識徐老太呢。
曲美的目光落在元寶身上,半晌,道:「現在徐老太死了,你就養著它吧,別給別人了。」
夏稚嗯了一聲,但隨即想到自己早晚會離開這個世界,下意識看向對面這位唯一正常的NPC:「那個,你……」
「我也要搬走的。」許是知道夏稚要說什麼,曲美說:「我不會一直住在這裡,等趙寶錢走了,我也走。」
夏稚怔愣一瞬,立刻發現這句話中奇怪的地方。
等趙寶錢走了,他再走?
「你也認識趙寶錢嗎?」
「認識。」曲美淡定地說:「其實我是什麼,你應該早就清楚了吧。我和徐老太、梓琳、趙寶錢都是一樣的,只是他們留在這裡是因為別的事,我留在這裡……是為了等大家都走了,再離開。」
曲美將自己放在旁觀者的位置上。
夏稚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在那些悲傷的過往中,誰才是真正的局外人。
這時,高來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過來,分別檢查了徐老太和梓琳的屍體。
最後,她站起來,盯著梓琳的屍體看了片刻,也不知對誰說道:「程颯沒了。」
夏稚喉嚨里一哽,難受的情緒湧上來。
高來娣看向夏稚:「是陸佰衍的錯。」
夏稚:「……我也很難過,但你不能這樣說他。」他明白陸佰衍為什麼固執地要尋找帶鎖的門,因為那個男人信任自己,把他給出去的鑰匙當成通關的關鍵。
高來娣冷笑一聲:「你知道我在樓上的時候為什麼那麼說嗎?」
夏稚抿唇。
「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狡猾,自私,冷血,為了通關能利用所有人,我的朋友就是被他利用後主動試探危險,結果永遠死在了那裡。他花言巧語,總是用一副無害的形象引導所有人成為他的刀……」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高來娣眼裡沁出淚水。
「我想和他一起死的……我想過了……」
但是她沒有勇氣。
唯有高來娣對陸佰衍喜歡上夏稚這件事絲毫不覺驚奇,即使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最後一關》這個無限輪迴的世界裡。
因為她也曾如此,跟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在一局危險的遊戲裡,相愛了。
高來娣不想說太多。
她留下一句話,轉身上了樓。
夏稚望著她的背影,再次感到悲傷。
「你不能總是這樣,不論誰的情緒波動,你都要感同身受。」曲美忽的說:「你要學會剝離。」
夏稚看向他,「什麼?」
曲美張了張嘴,看起來是要解釋的,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搖頭,「算了。」
夏稚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在網絡上看見過一段話。
——一見鍾情指的只有愛情,而愛情也並非廉價,雖不穩固,但感情初期的那種炙熱,全部都是因為『愛』。
常常有人說,愛情不值錢,沒有組成家庭後日積月累而成的親情穩固、沒有兩肋插刀的友情真誠。
可愛是特殊的。
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愛的基礎上,才會蓬勃蔓延。
一個身影在記憶深處穩穩站立,他像一個人,也像很多人。
夏稚從夢中驚醒。
「被吵醒了嗎?」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抱住他:「沒關係,睡吧,誰都進不來。」
聞言,夏稚這才聽見外面此起彼伏的嬰兒哭聲。
那一聲聲悶在罐子裡的哭聲像下雨前濃雲密布的陰天,罐子打開了,也就真正下雨了。
想到下午陸佰衍和魏詠破開了最後兩面牆,將最後兩個密室里的情況探查清楚,夏稚就忍不住在心裡可惜。
這兩個屋子並沒有給玩家帶來好運,構造格局以及用途跟前四間密室一樣,知識屍骨的樣子多了起來,有嬰兒的、女人的、老鼠的、貓的……除了前三間密室里裝的是泡在玻璃罐的嬰兒,剩下三間更像是亂葬崗,屍體錯亂地堆在裡面,早已成為可怖的白骨。
陸佰衍似乎放棄了這條路,他冷靜地交代大家晚上要警惕,以保命為主,因為這是安全通道開啟前遊戲內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