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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倒是會給自己戴高帽。」傅彥洲搖了搖頭,沒有邀請對方進來,而是一直給爐子生火,從容不迫地說:「我給過你錢了,叔跟我中間只是一場交易,而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侮辱。」
陳月老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這不是好話,立刻瞪起眼來:「你還委屈上了?要不是我,你上哪遇見那城裡的白娃娃!」
「所以才說,是一種侮辱。」傅彥洲面無表情,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沉悶緩慢,「作為幫凶,我永遠欠夏夏的。但是作為主凶,我沒想過叔會理直氣壯地來到我家,讓我請你吃飯,而且不顧及作為小輩的我還沒有正式跟夏夏領證,也不在乎夏夏是否想要看到把他騙走的罪魁禍首。」
如果說之前的彥洲還留有一絲餘地,那麼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相當於將所有的退路堵死。
傅彥洲的心裡當然也有自己的盤算。
如果是以前的彥洲,想來不會跟陳月老硬碰硬。
可陳月老來著一趟的目的卻讓傅彥洲心裡有了另外一層打算,不僅能藉此機會跟陳月老徹底劃清界限,順利的話,他的這番『叛逆作風』還能傳遍整個村子,以此為媒介,徹底改變村里人對他的刻板印象!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給夏夏一個交代。
「你走吧。」彥洲硬氣起來,說話也不客氣了,「以後別再來了,我們家不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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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人彥洲因為新買來的媳婦跟陳月老徹底鬧翻的這件事, 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最近彥洲的名字真是頻頻出現,先是當眾跟敖泰決裂,緊接著又是陳月老, 雖然這兩個人在村子裡都不算特別受歡迎, 但彥洲這麼老實的一個人突然做出這樣的事,倒是讓不少人疑惑起來。
還有人笑著調侃,說再老實的人也難過美人關。
只有馬春花聽聞後,心裡對這幫村民嗤之以鼻。
一群視法律為一張廢紙的惡民,人販子竟然也好意思上人家要飯吃了。
「這大洲也真是的,怎麼也不知道讓讓那陳月老,那老東西一天天把自己捧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可能吃虧喲。」從外面回來的村長聽過那些被陳月老添油加醋的謠言, 忍不住嘆息一聲:「這下好了,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哪能對大洲好呢。」
馬春花正在繡平安符,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對孩子來說是好事,但村子裡傳的, 你可得管管。」
「管肯定是要管,就是麻煩啊。」村長說:「陳月老說話可不客氣, 說什麼彥洲跟他吵, 甚至還要出手打他!大洲哪能做出這種事, 估計啊, 就是說話不客氣了些, 那孩子都發不出火來。」想了想,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 咬牙道:「明天我得找陳月老談談。」
「要不然, 你先找他哥談一下吧?」馬春花突然提議道:「老陳比陳月老好說話。」
村長眼前驀地一亮,不過隨後又想到什麼, 猶豫道:「他們哥倆分家好幾年了,能行嗎?」
「能不能行你都得談,之前老陳不是還有心思收養大洲當兒子養嗎,想來能為了大洲說陳月老兩句。」馬春花說:「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他家那個不也是……咱們也要小心著些,儘量別提傷心事。」
『馬春花』的記憶里,陳家有兄弟兩個,老大比老二大了十歲左右,今年已經六十多,叫陳河;老二五十多,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陳月老,原名陳海,兄弟倆在老大三十多的時候就分了家,鬧得不是很愉快,而且當時他們的父母都健在,為什麼分家的確不得而知。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陳家老夫妻死後,兄弟倆忽然又走動了起來,雖然不似人家沒分家的兄弟那般親密,但也不把對方當同村同姓的陌生人了。
再後來,就是十多年前還打光棍的老大陳河從弟弟手裡買了一個被拐賣的受害人當媳婦,兄弟兩人的關係算正式破冰。
冷不丁提起陳河,馬春花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去看看,村里她熟悉的城裡人中,會不會有玩家身份。
想到這裡,她無聲嘆口氣,低頭專注地繡著手上的平安符。
——太慢了。
像這種角色扮演類型的遊戲大局,玩家至少應該有五個人,一共十天的遊戲,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而她只找到了一個彥洲。
私底下兩人也互相說了一下線索情況,結果就是重合線索太多,再這樣下去,這個村子裡的故事就像迷霧一樣,在他們身邊環繞,而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伸出一隻恐怖的利爪,把無知的他們拖入黑暗。
到時候別說遊戲進度,就是通關都成問題。
因為蒲蘭村太過與世無爭,與其說是一個世外桃源,不如說跟現實社會完全脫節,所以馬春花一直相信,玩家中一定會有一個『通向外界』的身份,很巧的是,村子裡被拐賣來的人有很多,其中就有城裡人。
之前她懷疑是那個名叫夏夏的男生,結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夏夏不是,彥洲反而是。
現在,她又想到了那個被陳河買走的可憐女人,據說當時被拐賣來時,也是大學生。
有媳婦助力,村長倒是很高興,於是直接答應了下來。
因為陳月老這麼一鬧,夏稚連烤肉吃得都不開心,雖然很美味,但心情肯定會受到影響。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彥洲似乎也是如此,原本買回烤肉後興致勃勃的那股勁,在陳月老離開後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