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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開始的第一日下午,吳洋洋出於好心,在李忠南千萬個保證下偷偷溜進了鄭醫生的辦公室。
他在電腦上一番操作,刪除了本該在周二上午執行的接骨手術。
做完這一切,他的腦海中迴蕩著李忠南的話:鄭醫生上午叫你去過他的辦公室,就算你偷偷再進一次,於情於理都不算觸發死亡條件,所以不用擔心。
兩人在一樓電梯口的地方接頭。
「我下午去拍片子。」中年男人面露感激,說道:「在我的片子結果沒出來之前,暫時別告訴他們這件事了。」
吳洋洋:「為什麼啊?」
李忠南:「凡事都要講究規則的,我的腿本來就沒什麼事,萬一拍出來的片子也表示沒事,那手術安不安排都沒有意義了。」
他淺淺笑著,給年輕的新玩家吃下最後一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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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李忠南許是喊累了,此時靠坐在床頭,垂著頭。
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似有若無,來自四面八方。
這種被當做異類的感覺……
熟悉又討厭。
饒是夏稚再遲鈍,也在衛辭和蕭墨非對李忠南的質問中摸清了一條思路線。
他隱約想起,吳洋洋死亡的那天早上,他沒有吃飯,中午時,盒飯數量從六變五——吳洋洋死了。
今天中午,盒飯數量由五變四,但是因為人數不減,所以晚上的盒飯數量又恢復成五份。
晝夜交替,二十四個小時……
午夜零點是分界線,中午十二點則是審判時。
夏稚懷疑,李忠南的手術很有可能被安排在周一下午或周二上午,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周二中午進行審判時,病房裡只存活四個玩家。
至於吳洋洋的死,或許是一個意外。他大膽猜測,如果吳洋洋沒有幫忙,他們當中第一個死的人應該是李忠南。
李忠南不再說話,不論眾人問什麼,他都默不作聲,顯然要裝啞到底。
但大致情況眾人已然了解,無非就是吳洋洋違反規則幫了李忠南。
氣氛僵硬時,一條修長素白的手臂悄悄舉了起來。
「我想知道,為什麼每個人的病都不一樣?」
六個人當中,吳洋洋的病稱為『車禍療養』,跟治療的關係不大,相對來說比較健康,因為他已經出過車禍且接受了治療,目前是療養的階段;衛辭、蕭墨非和夏稚本人的病更像是感冒發燒一類的,既然診斷的結果不是瘤癌之類的大病,那就只能是小病,放在現實生活中都不需要住院治療的那一種;而張意卻是腸胃手術,是真正要開刀的。同理,李忠南的骨折也是如此……
夏稚想起第一天觀察他們床尾名牌的時候,張意和李忠南的病因後面都劃了一道紅色痕跡,此時再看,應該是需要手術但還沒手術的意思。
在通關的時間之內安排他們做手術,就像提前給他們設置了一道生死關卡。
這太不公平了。
聽見他的話,最先做出反應的竟然是張意。
「是遊戲的懲罰。」他木著臉,看起來不在意,實則早已麻木地解釋道:「上一輪遊戲,我耍了點花招,間接搞死了害我朋友的那個老玩家。」
遊戲結束後在中轉站內評分時,他被通知會有懲罰,那就是下一輪遊戲的難度係數酌情提高。
他只是為了報仇,懲罰機制就把鬼門關提前了兩天……
李忠南的手術應該更早,他到底在上一輪遊戲裡做了什麼,被降下如此嚴重的懲罰?
017
張意沒有一點隱瞞,十分坦蕩,這讓夏稚根本驚訝不起來。
但實際上,作為新人的夏稚心裡早已:還能這麼玩?!
之後,蕭墨非作為這裡資歷最深的玩家,也簡單科普了這項規定。
[如果玩家在一局遊戲中借遊戲規則殺人,遊戲結束後在中轉站會進行評判,根據行為惡劣程度在下一輪遊戲中提高個人難度。]
就像現在這樣,新人和沒有借遊戲規則殺人的玩家在《這裡有家醫院》的遊戲中,身上患的都是小病。
而受到懲罰的玩家,像張意、李忠南,他們的病症就嚴重很多,甚至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雖然李忠南沒承認,但大家都默認今天上午該死掉的那個人是他,只不過吳洋洋曾經幫了他一把,當了替死鬼。
這樣算下來,他在上一輪遊戲做過的壞事比張意惡劣許多。
遊戲的第三天,本該團結的隊伍已經從內部瓦解。
當晚熄燈後,不論是病房裡還是病房外都靜悄悄的。
沒有不准下床的提示,也沒有偷偷開門溜進來的東西……
夏稚抱緊自己的新被褥,等了好一會,才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細微的響聲。
他坐起來,穿上毛衣外套,剛掀開床簾,就看見衛辭站在地上,身型筆直,從夏稚的角度來看,男人肩寬腰窄,光是身材就足夠令人羨慕了。
夏稚抬頭看衛辭,衛辭也垂頭看著夏稚,兩人對視了幾秒後,夏稚率先別開眼。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他竟然從衛辭的眼裡看出了一點笑意,是那種無奈的同時還有點好笑的感覺。
「走吧。」衛辭低低說了一句。
夏稚下了床,立在原地大約半分鐘,確定沒什麼事,緩緩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