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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菲皺起眉頭:「真的是這樣?」
夏稚說:「真的,我不需要在這件事上撒謊呀……」
李亞菲深吸一口氣,想了想,說道:「那你出現在這裡,或許是一種未發生的可能性。」
比如說,被蠱惑著伸向畫框的手沒有被攔住,而是實實在在地觸碰到冰涼刺骨的玻璃面,畫中的色彩化作漩渦,將整個人都吸進去……
夏稚神情緊張:「我要怎麼做呢?我想離開這裡。」
李亞菲定定看了他半晌,說:「我也不知道。」
氣氛陷入了僵局之中。
夏稚頹廢地坐到地上,雙腿曲起,手臂環抱著膝蓋,仿佛被世界拋棄了似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一旁的女生面容蒼白,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不明的暗色,似被黑夜掩蓋的猩紅山脈,危險而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本該放棄一切希望的少年突然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地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李亞菲,你說錯了。」在女生愕然的表情中,漂亮的少年一字一頓、語氣平緩地說:「我不是遊戲裡的NPC。」
我只是一個被賦予了其他任務的玩家而已。
剎那間,視線中景象開始扭曲,李亞菲那張熟悉的臉龐似融化的冰塊一般漸漸脫落,黑色的瞳孔中滿是陰濕粘稠的怨毒,『她』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十指無限延長,企圖將夏稚永遠留在這未知的幻境中——
眨了眨眼睛,四周冰冷刺骨的空氣被溫暖替代,眼前熟悉的現代風格大廳令他懸著的心緩緩落下。
「你出來了。」
一道冷漠的聲音自身旁響起,夏稚轉頭看去,臉上的表情略顯呆滯。
周寂坐在單人沙發上,兩條胳膊隨意慵懶地搭在扶手上,冷峻的面容在看到夏稚出現的同時微微變化,「幻境會根據遊戲時間的推進增添難度,你比我想像中的要……」
頓了頓,他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欣賞:「聰明很多。」
夏稚嘴唇緊抿,過了一會才像剛剛緩過神一樣,問他:「我這算安全了嗎?」
「才過去五分鐘。」周寂點明了時間,「你覺得呢?」
此時,夏稚呼出一口氣,兀自喃喃道:「或許我是幸運的吧。」
聰明、熟練、厲害……
這些詞都不是用來膽小的夏稚的,但自從進入到這一局的遊戲裡,他好像聽到了很很多次。
曲杭說過、余放說過……現在,就連周寂也承認了。
沉默之餘,夏稚不由得在心裡反問自己:真的厲害嗎?
不是的。
他聽見靈魂深處那個最冷靜的自己如此回答。
——只是你的目標、你看到的世界、你的想法跟他們不一樣而已。
「我只是想幫助大家。」不知道剛剛經歷過什麼都少年在短暫沉默過後,精緻的臉蛋上浮現一抹難以掩飾的慌張:「我真的……只是想讓大家活下去。」
善惡觀念在人類的認知中根深蒂固,他不想考驗、也不想追究誰才是真正的良善之人。
他也很自私的。
只要有人對他好,他就會對那個人好。
周寂沒說話,許是不明白夏稚這番話的意思,深邃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定定許久,才無聲地移開視線。
不過一會,夏稚的身邊浮現出一個人的輪廓,從外至內漸漸填充出一個完整的人,是余放。
他目光呆滯,緩了幾秒鐘之後迅速側頭,對上夏稚那雙略顯擔憂的眼睛,呆滯的表情忽然活躍起來,顯示驚喜,然後是委屈。
「太可怕了,我差點以為我出不來了!」
夏稚忍不住笑了笑,安慰道:「沒事,這不是出來了嗎?」
話音落下,余放就已經抱了過來,雙臂用力,將他單薄的身軀完全罩進陰影之中。
余放的身上釋放的熱度如同小太陽一般把夏稚包裹起來,大廳中冰冷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點燃。
不騙人的說,夏稚很喜歡這種被擁抱的感覺,很暖,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讓他感到安心。
只是周寂還看著呢。
越過余放的肩膀,夏稚與那雙冰冷的黑色眼眸對視一瞬,臉頰驀地一紅,迅速別開視線並推開余放。
「別鬧了……」
即使被推開,余放也不在意,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沒鬧,我很開心,因為我們都活了下來。」
「嗯,我們一定會活到最後。」說到這裡,夏稚想起那把關鍵性的鑰匙,總覺得要快一點交給余放才好……
或許是和現在玩家倖存情況有關,夏稚心裡很慌。
這一局遊戲很難嗎?沒經歷過其他遊戲的他無法評判,但是驟減的玩家人數和令人感到迷惑的遊戲機制像是一把逼近的利刃,夏稚感覺,如果再拖下去,這把刀就會插進自己的心臟,旋轉著攪出血肉。
別到時候遊戲突然結束,他的實物線索都沒機會送出去!
「余放,你陪我去一趟廚房吧?」夏稚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想喝點水,但不敢自己去。」
余放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路過的周寂的時候,夏稚偷偷看了對方一眼,男人似乎不在乎他們去做什麼,坐在沙發上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懶得理會。
這樣更好。
夏稚鬆了口氣,腳下的速度加快了些,還很自然地拉起余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