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下
大結局(下)
南宮玦弈的一席話,讓人再次清楚的認清了,皇后對皇上意味著什麼,皇后在皓月絕對尊崇的地位,她是主子,皓月的主子,毋庸置疑,猶如龍之逆鱗,觸之則死!
南宮胤此時看著南宮玦弈,喜怒難辨,情緒不明!毫不質疑,南宮玦弈在宣召顧清苑的地位,同時,也在用行動表明他的為君之道……對於大臣,他不會拉攏!他,要的就是絕對的服從,他是王,他掌控皓月這片天,他就是皓月的規矩!尊者的心,極致的強勢,不容任何人質疑。
南宮珉再次拿起桌上的酒杯,倒入嘴裡,一飲而盡!抬頭看著南宮玦弈,眼底是無法隱藏的灼亮。那句,無論是誰,他都不容!包括他自己!
這讓他從心底感到震撼,也為之撼動,足夠的霸氣,完全的強悍,絕對的冷血。看來,父皇沒選錯人,皓月的王,理當如此,為他臣服,他心甘情願,只要他能容下他。
祁逸塵拿起手邊的酒杯,和南宮珉一樣一飲而盡,心裡暢快,為南宮玦弈的絕對。他敬他!顧清苑選擇他是對的,純粹的心,絕對的愛!相同的用心,決然的愛護!他們,讓人羨慕,也為他們祝福。
顧恆此時臉上也溢出一抹笑意,外公沒說錯,那個男人的承諾,當得上金口玉言。
大臣們此時才徹底,清楚的意識到,皓月的主子是唯一的,曾經的主子除了一個名頭,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他們的主子,是皇上,只有皇上。
女眷此時對顧清苑心裡那是絕對的敬畏,一個一句話能定生死的皇后,你如何能不畏懼呢!
眾小姐此時,心裡除了深深的嫉妒外,更多的卻是驚懼,她們也有野心,她們也想高人一等,可是如果要拿命去換,她們寧願不要。於冰卿,蘇若靈的前車之鑑已足夠她們震懾。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那個萬一,她們做不到。
洪欣此時眼裡的嘲弄,期待,臉上的笑意全部都僵住,怔怔的看著主位上的男女,只覺得心肝處疼的幾近爆開,她和顧清苑現在就是個極端的對比。在她慘了極致的時候,顧清苑卻得到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所有。
現在的所有本來該是她的,是她該高高的坐在上面,接受眾人的朝拜,接受所有人的羨艷!可,卻因為顧清苑,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擦肩而過,成了顧清苑的。如果從來不曾離的那麼近,或許,她不會如此難以接受。
可她擁有過,卻失去了,現在落到了她最嫉恨的人手裡,她無法不恨,她無法接受!
顧清苑看著南宮玦弈,面容柔和,黑眸晶亮如琉璃,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低聲幾不可聞道:「此生你為夫,感恩所有,惟願你安,我好,一起到老。」
顧清苑的聲音極小,除了南宮玦弈沒人聽到。因為不需要其他人聽到。南宮玦弈看著顧清苑眼裡的清冷褪去,眉眼間盈滿柔光,嘴角溢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這就是他的妻,能把他氣得跳腳,也能讓讓他從心底感到溫暖,安樂,滿足!能牽動此心的,唯有她,再無其他!
一起到老,他最喜歡的一句話!
南宮玦弈此時心情不錯,不過,不代表他就會忘記某些事情!該罰的他一定會罰。當然,對於那些曾經觸犯底線的人,他更不會放過。
南宮玦弈轉眸,看著一邊神色不定的南宮胤,開口,「父皇剛才心情好像不太好?」南宮玦弈開口,下面的人趕緊豎起耳朵,襟危正坐。
南宮胤聽了,淡淡的看了南宮玦一眼,他不會無緣由的問這句話,是已經知道了嗎?南宮胤剛想,就感到此想法有些好笑,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麼事情是能瞞的過他的呢!
「太后役了!」
南宮胤一句話出,顧清苑愣了一下。死了?下面一眾人瞬時瞪大了眼睛,南宮凌拿著杯子的手,猛然緊了一下,眼神微眯,可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比起那驚駭不已的眾人,他這個兒子,反應平淡的近乎冷漠。
兒子如此,身為兒媳的洪欣更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太后的死活與她有什麼干係!
怪不得今天的封后大殿沒見到太后出現,本以為是因為太后和皇后曾經的那些不愉快的過往,才會沒出現在這封后儀式上的!誰能料到她竟然是死了!
不過,皇后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突入就死了呢?是有意為之,還是突入病來暴斃?對於這兩種猜測,很多人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性。畢竟,在皇上登基之日,皇后都經歷了什麼,很多人還是知道的,因為死了太多的人,再加上上位之人,根本就沒打算掩蓋,他們就是想不知道都難。
太上皇都知道,皇上也畢竟已經知道了。只是,竟然這樣正面的爆發出來,到底是為何呢?
眾人心裡驚疑不定,南宮玦弈挑眉,淡淡道:「原來父皇在為這件事不高興!她會死,我以為父皇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沒想到還是影響了父皇的情緒。」
南宮玦弈那直白,冷酷卻又風輕雲淡的言辭落下,南宮胤的眉頭皺了一下。眾人神色不定,皇上這話是何意?難道,這是承認太后的死和他有什麼干係不成?
眾人想著,頭上開始冒汗,有些事情他們是好奇,可皇家私密之事兒,他們可是一點兒不想知道的太多。只是新皇無論性情,還是行為模式,都太讓人難以琢磨了,漫不經心,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一句誅心之言,讓人無法不心驚膽戰,精神緊繃!
南宮胤沒有說話,南宮玦弈看著下面眾人,「眾卿可是對太后的突然的死去,感到心裡有些疑惑呢?」
眾臣不知該如何回答!
南宮玦弈看著嘴角揚起一抹,完全不帶著任何笑意的弧度,「麒一。」
「主子!」
「把太后的為何突然死了,跟各位愛卿解釋一下,順便給大皇子殿下報個喪事兒!」
「是,主子!」麒一領命,簡練卻又很清楚的把某些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皇上登基之前,大公主曾經依附於太后,為自己謀取利益,權貴,曾和太后兩人謀劃暗害皇后。大公主更因為世子之位對老侯爺下藥圖命。」
「只是,現在皇上繼位,圖謀落空!大公主或許懷疑了什麼,今日來質問太后,關於皇上身世一事。在得到太后承認早已知曉的答案後,情緒失控,憤兒用頭上髮簪刺入太后心口,致使太后身亡。」
「太后身亡,身邊奴才戶主,在大公主怔忪間,用利器插入了大公主的身體裡。大公主傷重,不過卻未傷到要害,現在人在養心殿已經宣召了太醫正在醫治。」
麒弈一席話說完,下面唏噓一片,竟然是反目成仇才喪命的嗎?
南宮凌聽了麒一的話,臉上滿是冷笑,眼底均是諷刺。
「大皇子,是否有話要說?」南宮玦弈看著下面的南宮凌,淡淡道。
聞言,南宮凌抬眸,看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他該早些殺了他的,不惜一切代價!心頭刺成了頭上刀,掌控了他的生死。曾經想過的萬一,最終成了現實。他的逆轉,自己的地獄!
「偌大一個皇宮,養心殿太后居住的地方,竟然連一個侍衛,暗衛能保護太后安危之人都沒有嗎?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給謀了太后的性命,皇上不覺得這樣的說法很是可笑嗎?」南宮凌面無表情道。
南宮凌話出,聽眾心裡均暗暗點頭,是有些說不過去。
南宮玦弈眉頭輕揚,姿態悠然的抿了一口手裡的茶水,放下,淡淡道:「當然有人,侍衛有,暗衛也都在。」說著,頓了一下,看著下面一眾人,臉上揚起一抹清晰的笑意。
真實的笑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印在南宮玦弈的臉上,本就俊美,灼灼其華的面容,此時更添了一抹別樣的風景,晃動人的心神,魅惑人的眼睛。如一副絕美的風景,迷人心魂。
然,在人們怔忪間,南宮玦弈的一句話,卻讓人們眼前的風景迅速消散,俊美的如謫仙的男人,瞬時化身為魔!
「可是,那些人不是用來保護太后的,是朕用來看著太后的。只是看著,就算有人殺了太后,他們也要看著,朕不許他們動。所以,太后她才會死!」
「她曾經想用我妻兒的血,來祭奠她的喜慶,那麼,在封后的這個日子,朕就用她的血來為朕的皇后添一抹色彩。」
南宮玦弈話出,女眷心裡開始發顫,有的膽子小的身體都有些發抖,而大臣們隨著南宮玦弈那大逆之言,臉色也跟著微變。
南宮胤的眉頭皺的越來越近,南宮凌嘴角溢出笑意,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這麼說,皇上早就準備好了,要弒母嗎?」
「弒母?一個沒有一絲血緣關係,沒有生養之情,沒有生育之恩的人,也可以稱之為母嗎?南宮凌,不要再朕的面前說那個字,讓人很不喜歡。她是你的母,可對朕,她只是曾經對我妻兒揮劍,試圖奪我妻命,要我兒死的人。」
「在她揮劍的那刻,朕就從來沒過要她活著,讓她如此輕易的死去,其實,很不如朕意。只是,死的太難看,父皇的臉上會不好看,所以,朕才勉為其難沒把她給千刀萬剮了。」
南宮凌聽了,輕笑出聲,「皇上倒是仁慈。」
對於南宮凌那飽含諷刺的話語,南宮玦弈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開口。「麒一,宣旨。」
「是!」麒一聽令,從懷裡拿出一明黃錦緞,上前一步,展開,面無表情念到,「即日起趙氏一族發配邊疆,太后趙旉送入亂葬崗,清除皇家族譜,免除太后封冕,其子南宮凌貶為庶民,既日送離京城,送到其母陵前為其守陵,不得皇上宣召,永世不得回京。」
麒一的皇上宣召讀完,所有人神色不定,皇家之斗,皇上攤到明面上,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宮凌臉上的笑意消失,沉聲,帶著諷刺道:「皇上竟然連聖旨都準備好了,看來早就把一切看在了眼裡,知曉了所有,就等著處置了。不過,皇上竟然沒有直接殺了我,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呀!」
「守陵,比直接讓你死更讓讓朕滿意!希望你不要太快死了,那樣朕會很失望。」南宮玦弈淡漠道:「送大皇子離開。」
「是!」麒一領命,走到南宮凌身邊,面無表情道:「大皇子請!」
南宮凌冷冷的看了南宮玦一眼,卻什麼也沒說,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洪欣看著南宮凌的背影,神色怔怔,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而,她的結果也已出來了,發配邊疆,生不如死。或許,她該有骨氣一次,站出來,大聲的表示她的不屑,她的不服。可,不知為何,心裡的怒火,卻支撐不起她的勇氣。她不敢,她怕死,她怕…
南宮凌離開,南宮玦弈起身,緩步從主位上走下來,看著下面的面色變幻不定的眾人,淡淡道:「朕,在位一日,會盡力做個明君,佑皓月繁榮昌盛,盡到自己身為君王的本分。」
「但是,朕,從來沒想過要去做一個仁慈的君王。朕容許你們犯錯,不過,前提是在守住自己本分,也沒有碰觸到朕的底線。如果逾越了這個前提,不要奢望朕會仁慈的包容你們。仁慈,朕這裡沒有。」
「想活的久一些,官位做的穩些,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盡心輔助朕治理好皓月,朕就可保你們一世榮華,權貴就在你們自己手裡,不要自己毀了它。」
南宮玦弈話出,大臣心裡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感到唏噓,他們猜測了那麼久,原來新皇要的只是他們的本分,還有絕對的服從。
南宮玦弈一席話說完,忽然轉頭,看向五皇子,「南宮珉。」
南宮珉起身,走到南宮玦弈面前,恭敬跪下,「臣弟在。」
「即日起,你為皓月逸安王,入住逸王府,輔助朕一起治理皓月。」
南宮玦弈話落,南宮珉嘴角揚起笑意,叩首,鄭重道:「臣遵旨,謝皇上隆恩。」
他賭對了,他抓住了那一線生機,而且,臣服於南宮玦弈,效忠於他,他很願意!
封后大典就在那樣驚心動魄中,終於結束了。
在從皇宮出來,回自己府邸的時候,每個人的雙腿都有些發抖。新皇的犀利,斬殺決斷,冷血,霸氣,讓人心顫,卻也令人敬畏。什麼是王者之氣,在他的身上表現到了極致。
太上皇可以說也是個智慧的明君,可相比新皇卻少了些霸氣,還有那天下為尊的尊者之氣。
鳳棲宮
大典結束後,顧清苑簡單的吃了點兒飯,填飽肚子,只跟南宮玦弈說了幾句話,就迷迷糊糊地的睡著了。
南宮玦弈看顧清苑剛才還說著話,眨眼間就那樣倒在自己懷裡睡著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這丫頭越來越嗜睡了,不過,今天她確實累壞了。
南宮玦弈輕輕把她抱入懷裡,起身,走入內殿,動作輕柔的把她放在床上,給她掖好被子,轉頭看著一邊的凌韻,凌菲,低聲道:「好好照顧皇后。」
「是,皇上。」
兩個丫頭領命,繼而就看到皇上俯身,在皇后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兩個丫頭看此,趕緊低頭,臉上卻染上歡喜,皇上寵愛主子,她們很為主子開心。
「如果皇后醒來了,告訴她朕去伯爵府了。」
「是,皇上!」
南宮玦弈說完,看了一眼顧清苑沉睡的容顏,才轉身離開。
伯爵府
夏侯勇躺在床上,本以為已死去的人,此時卻睜著眼睛,呼吸平穩,雖然眼中滿是茫然,迷茫,臉上亦滿是疑惑,可他卻是完好的活著。
老侯爺坐在床邊,看著夏侯勇臉上驚疑不定,疑惑不解的樣子。老侯爺經歷風霜,睿智沉積的眼底,卻滿是瞭然。緊繃的神色此時也放鬆了下來。
在夏侯勇倒下的那刻,他本以為只是皇上的一個計罷了,可在看到他吐血不斷的樣子,那副馬上就要死去的樣子。讓老侯爺心痛欲裂,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帝王心難測。他還是不了解南宮玦弈,就算是他養了他十幾年,可他還是不了解,或許,從來就沒了解過。
也曾想過,是有人假借皇上的名義送了東西,想要了他們父子的命。可,藥是麒肆送來的,除了皇上麒肆不會聽其他的人的令。
那麼,是有人把麒肆的藥給換掉了?本來只是試探,可卻成了真的?
老侯爺心中當時曾經閃過千百種念頭,可現在,在看到夏侯勇醒來的這一刻,他都明白了,心裡有慚愧,更多的卻是歡喜,還有絕對的相信,放鬆。
夏侯勇活著,他得到了的不止是一個兒子,還是有一個只能永遠藏在心底,偷偷思念的孫子。
他沒看錯人,也沒養錯人,更沒有信錯人。他的孫兒,是個清冷,淡漠的人,可卻絕對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不會包容太多的人,可也不會決絕的弒殺所有。
或許,他無法保住全部,可能保住一些就足夠了,足夠了!過往之中呢,有些人,無法被原諒,有些人,不能被輕易的放逐,所以,站在他的立場,老侯爺很能理解。他不會堅持太多,他活著,勇兒好好的,他很滿足。
「父親,我還活著嗎?不是死了嗎?」夏侯勇看著老侯爺溫和,慈愛的面容,怔怔道。
「是,你還活著,你沒有死。」老侯爺溫和道。
夏侯勇聽了神色不定,「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先好好休息,等以後我再…。」
老侯爺的話未說完,一個略帶清冷的聲傳來,「就是看你夠不夠資格活著!」
聲音出,老侯爺,夏侯勇同時轉頭,南宮玦弈傾長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南宮玦弈,老侯爺的眼裡漫過喜色,起身,疾步迎了過去,「老臣叩見皇上。」說著欲行禮,就被南宮玦弈身後的麒肆給拖住了。
「侯爺請起。」
「謝皇上。」老侯爺沒有堅持,麒肆不讓他跪,就是南宮玦弈不想。
南宮玦弈走到夏侯勇的床前,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他複雜不定的神色。南宮玦弈淡淡道:「死過一次,可想明白什麼了?」
夏侯勇沒有回答,轉而問道,「如果,我當時沒有喝下那瓶藥,我會如何?」
「那你就已沒機會問這句話了。」
南宮玦弈話出,夏侯勇苦笑,意思是他已經死了吧!
「皇上沒有想過那樣做,會讓侯爺心寒嗎?」
「留下一個仇視父親,甚至想過弒父的兒子,會讓他以後更寒心。而,朕處死了你,讓他多恨朕一些,或許,還會想到你的好。恨,總是比弒父的痛,要令他好過很多。」
南宮玦弈話出,老侯爺眼睛發澀,可心底卻盈滿感恩,此生他沒白活,雖然他這個孫兒的守護總是做的那麼極端。
夏侯勇聽了神色怔怔,靜默良久,才開口,不只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詢問南宮玦弈,「曾經無視父親性命,那是父親的痛,也是我的罪。那是永遠無法越過,忘記,抹殺的禁忌之痛,是任何語言都無法化解的不堪,可現在,我死過一次,有些心結也跟著解開了吧!父親的遺憾,心痛,會減淡很多吧!」
說完,抬眸看著南宮玦弈,強勢中的溫暖,足以讓人銘記一生。
「皇上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死了一次,也謝謝你對父親的守護。」
「比起我,父親養育了你,是他最大的福氣。」
「而死過一次我也明白了,過去的幾十年我只是一味的強求得到父愛,可卻從未想過付出。父親,從來是個好父親,是我自己用錯了方法,得到和付出都是父子情,我應該多做一些的。」夏侯勇說著,雙眼模糊,看著老侯爺蒼老的面容,聲音發顫道:「父親,兒子對不起你。」
老侯爺搖頭,心裡波動太大,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如果說半生的付出,只為此刻的圓滿。他感覺,值得,很值得!雖然失去了很多,可他也得到了很多。不奢求全部,部分的圓滿足夠了。
南宮玦弈默默的看著夏侯勇,情緒不明。
靜默良久,開口,「麒肆,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回主子,都準備好了。」
南宮玦弈點頭,伸手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遞到老侯爺面前。
老侯爺愣了一下,「這是…。」
「丫頭給你的,她說,出門在外,有錢心氣兒足。」
老侯爺聽了心裡感動,他就想,給人銀票不像是南宮玦弈的作風。
「皇后還好嗎?今天可順利?」
「恩!她累了,在睡覺!」
「替我謝謝皇后,還有,替我跟清丫頭說聲對不起,我…。」
「她都明白。」
老侯爺點頭,是呀!清丫頭從來聰明,她怎麼會不明白。
「夏侯敬會隨著你們一起離開。」
南宮玦弈話出,老侯爺猛然抬頭,他沒想到南宮玦弈竟然會准許他跟著一起離開。
「那裡的生活有些無聊,讓他跟著去,正好空閒的時候可以好好調教,調教。」
「是,謝皇上隆恩!」
「離開後,京城的一切都跟你們再無關係。不過,夏侯家的榮譽,我會保留,等到有一日,希望有一個人能繼承衣缽,延續夏侯家的繁盛。」
「是,老臣謝皇上隆恩!」老侯爺是真的感到心口有些發顫。
夏侯勇雖然猛一下沒聽明白,他們說是什麼!可,串聯起來,就全部都清楚了。
這個男人他沒有忘恩負義,他沒有捨棄父親,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作為帝王,能做到這一步,他真的無話可說,父親,他沒養錯人,也沒看錯人。
「你們準備一下,一會兒就隨著麒肆離開吧!」
「是!」
老侯爺應,南宮玦弈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恭送皇上!」老侯爺在他身後,慢慢跪下,行大禮,恭送。
南宮玦弈腳步頓住,停下,卻沒有回頭,沉默片刻,聲音傳來,「好好保重,祖父!」
『祖父』兩字出,老侯爺眼淚瞬時而下,緩緩抬頭,看著已經離開的背影,聲音哽咽,「玦兒…。祖父會好好保重,你也要保重,保重。」
夏侯勇緩緩轉頭,閉上眼睛,眼角溢出水潤,夏侯家最大榮譽,就是曾經有夏侯玦弈!
老侯爺跪在地上良久才起身,走到夏侯勇的身邊,看著他懊悔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勇兒,跟著為父離開你可願意嗎?」
夏侯勇點頭,「兒子願意,願意。」
「可那裡沒有京城的繁華,富貴,也沒有錦衣玉食,也沒有你可展大志的地方。你也願意嗎?」
「父親,兒子是個沒出息的,沒太大的之氣,從小希望的就是能跟在父親的身後,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都不重要。」
老侯爺看著夏侯勇從未有過的平和眼眸,點頭,「好!」
「不過,夏侯琪和公主恐怕隨著一起離開。」
夏侯勇眼裡閃過一抹複雜,「每個人都該為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負責,公主她對皇后有過諸多的算計,又曾經謀害父親,皇上不會諒解。而,琪兒,他野心太大,心機太深,城府也重,讓他離開,皇上怕是不容。」
老侯爺嘆了口氣,「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殺一個人,只要夏侯琪他能放下心裡的貪慾,或許,此生皇上都不會動他。如若不然…。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夏侯勇聽了沒有說話,夏侯琪就如他一樣,只要放下心裡的執念,就不會有事兒。皇上從來不是一個愛屋及烏的人,他只看人心,不看其他。
皇宮
御書房內,南宮玦靜靜的坐在案前,不動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麒肆站在身後,主子雖然看起來和往日無恙,可他能感覺到,主子的心情不算好。應該和老侯爺離開有關係吧!十幾件的相處,有些東西在沒察覺到的時候,已經無聲無息的注入心底。
而老侯爺這一走,此生怕是都無法再見到了。今日的離別,卻是此生最後一面,主子他不會高興。
「喜公公。」
「麒護衛,皇上可在嗎?」
外面對話聲傳來,南宮玦弈眼帘未動,眼裡閃過一抹冷色,而後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御書房外,喜公公話剛落,就看到皇上已經來到面前,趕緊跪地請安,「老奴見過皇上。」
「嗯!起來吧!」
「謝皇上。」喜公公起身,還未稟報,就聽南宮玦弈問道。
「太上皇在哪裡?」
喜公公趕緊回稟道:「回皇上,太上皇在聖和殿等候皇上。」
南宮玦弈聽了,什麼都未再問,抬腳往聖和殿的方向而去。麒肆,麒一跟隨在後。
駙馬府
書房中,夏侯琪臉色陰沉的坐在案前,在封后大典上,他沒有看到大公主的身影時,就猜到可能出事兒了,曾想過她可能是在進宮後被南宮玦弈派人給圈禁了。可現在,顯然他是想錯了,也把南宮玦弈想的太過溫和了。
沒想到,他竟然將計就計,利用大公主的手把太后給殺了。說什麼,大公主失控殺死了太后,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人在極度的氣惱之下,會做出失控的事情,他的母親會殺了太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他了解的很,她就算是再惱火,她也不會在皇宮裡做出那樣的蠢事兒。因為,就算她自己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但是,相比她對顧清苑做的事情,太后可是略勝一籌,所以,就算是死,太后也一定比她現死。她會看著太后慘死,絕對不會選擇和太后同歸於盡,更不會去冒生命危去殺了太后。
這一切不過是南宮玦弈順勢推動的一個計罷了!他用母親的手,處死了讓他惱火的人,然後,再順勢給了母親一個半死不活的結局。他什麼都不沾,讓兩個女人相互殘殺,他在一邊看著。
而這樣的結果,大臣門看在眼裡,不但會畏懼新皇的手段,同時也為他那極端的決然而感到一種信服吧!人就是如此奇怪,喜歡善良的人,可善良的人,又讓他們感到軟弱,不能放心的依附。特別是帝王,太過溫和,他們並不太喜歡。
他們應該更加喜歡南宮玦弈這樣強悍的帝王,畢竟,一個國家只有帝王足夠的強悍,一個國家也絕對不會軟弱,絕對不會被別的國家給小看,給欺辱。
帝王就如他們的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強大呢!雖然,感到畏懼,可同樣能給予的東西也很多。
特別南宮玦弈手段狠辣,可卻維持了一個底線。讓他們可以接受的底線。太后雖然對顧清苑做了極端的事情,可太后畢竟是太后,她就算是有過,可也是帝王之氣,南宮玦弈名義上的母親,就算沒有感情,甚至說的上是仇人。
但是,如果南宮玦弈親手殺了她,就算是暗殺,太后不明不白的死去,人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會宮裡的主人,南宮玦弈或顧清苑。
無論是誰,大臣們嘴上不會說什麼,可心裡也會感到他們太過殘忍。讓人沒有安全感。一個弒母的帝王,讓人無法心安。強悍和殘忍,可完全是不同的定義。
現在好了,太后死了,明明白白的死在了公主的手裡,大臣們接受了,南宮玦弈還很好的打響了他帝王生涯的第一開始。
太后的死了,大公主的殘,就算是傳到民間,老百姓也會說他們是罪有應得,說不定還會說新帝真性情。
夏侯琪想著,覺得好笑,可卻不得不佩服,南宮玦弈的狠辣,還有他那毫不遮掩的冷酷,縝密手段。跟著這樣的帝王,只要有能力,官居高位一定不是什麼難事兒。
可惜,他卻站錯了隊,一遭走錯,滿盤皆輸。表面上,他看似什麼都沒做,可在南宮玦弈失蹤的那段日子,他都幫著南宮凌做了什麼,他自己清楚。也絕對逃不過南宮玦弈的眼睛。
有些東西一旦錯失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後悔已經沒用。
夏侯琪覺得扼腕至極,卻已經無可奈何。
「主子!」
外面傳來心腹小廝的聲音。
夏侯琪收斂神色,開口道:「進來!」
夏侯琪話出,一會兒一個模樣,體格都很平庸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可有消息了?」夏侯琪問。
小廝應道:「奴才只看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去了伯爵府,只是,卻未看到他們再出來,至於伯爵府也未見到任何動靜。」
夏侯琪聽了神色不定,心裡總是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南宮玦弈對夏侯敬已經做了安排。只是那個安排他絕對不會喜歡。
看到夏侯琪皺眉,小廝低聲道:「主子,你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會不會已經被皇上給…。?」小廝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夏侯琪聽了搖頭,「不,他沒死!」
小廝聽了驚疑不定,「皇上沒理由會留著他呀?」
夏侯琪冷冷一笑,「皇上是不喜歡夏侯敬,可也不會殺了他。」
「為何?」小廝不明。
「因為他還不值得他去動那個手,夏侯敬人莽撞,無腦,難成氣候,而且除了嘴巴嚷嚷了不少,可實際卻什麼也沒做過。有祖父在那裡站著,皇上不會除了他。」夏侯琪說著,眼睛微眯,「我現在擔心的是,皇上對祖父已經做了安排,順帶的也加上了夏侯琪。」
小廝聽了眉頭皺起,「主子和大少爺同樣是侯爺的孫兒,如果做了什麼安排,侯爺應該會知會主子一聲才是。」
夏侯琪搖頭,「祖父自己能活下來,已是極大的幸運,他也會想保住一些人,可那些人里卻不見得有我。就算我,如果皇上不容,祖父就會保持沉默。」
「因為唯一已經有了,只是不是我罷了!」夏侯琪臉色越發冷凝,或許,他和母親就是被捨棄的兩個人。因為他們謀劃的太多,做的太多,祖父的恩澤無法輻照他們兩個,是死死活都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和皇上的心情了。
夏侯琪想著,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難道後半生要為了活著而掙扎嗎?
皇宮
聖和殿中,南宮玦弈和南宮胤相對而坐。父子二人,一個清冷淡漠,一個神色冷硬。
南宮玦弈悠然的品著手裡的茶,南宮胤不開口,他亦完全沒要說話的意思。
南宮胤看著南宮玦弈,眼裡有驕傲,可也有怒火,還有一抹極為複雜的冷色。
靜默良久,南宮胤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沉冷,「今天,你做的太過了。」
聞言,南宮玦弈放下手裡的杯子,嘴角溢出一絲淺笑,「父皇指的是我對太后的處置?還是,我對丫頭的維護?」
聽南宮玦弈喚顧清苑為丫頭,南宮胤眉頭瞬時皺了起來。
「你看重她可以。可,我不希望你被她影響,讓她太牽動著你,那對一個帝王不是什麼好事兒。」
南宮胤話出,南宮玦弈淡淡道:「影響如何?被牽動又如何?」
「玦兒,你該知道,人的野心都是無止境的,現在或許還看不出什麼。可,人心總是會變的,特別你為君王,對於身邊的人不能抱有完全相信的態度。因為,往往最大的危險就是由身邊而來。」
「那個女子她並不是一個簡單之人,如果有一日你無法滿足她的貪慾,她就會成為你致命的威脅,因為了解,因為沒有防備,一旦背叛,那就是致命的。所以,你可以寵。但,更要防。」
南宮玦弈聽了,沒有直接回應,只是看著南宮胤,面色平淡,眼神平靜。
可,就那樣一副平和的模樣,讓南宮胤感覺他的某種憤怒,「玦兒,可是認為我說錯了嗎?」
「不,只是聽著想到了母親。」
此話出,南宮胤臉色微變,眼裡閃過一絲難堪的狼狽,神色卻無太大的波動,沉聲道:「你母親和她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是嗎?如果父皇這句話的意思是,母妃沒有野心,沒有貪慾,是可以相信的。那,母親地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
「如果不是,只是因為她不在父親身邊,不是你的身邊人,所以才無需防備的意思!那,兒臣只能感嘆:母親一生的是個可悲的笑話。」
「南宮玦弈,我讓你來是提醒你,而不是讓你來批判我的。」南宮胤的聲音瞬時冷了下來,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不知是否因為被說中了羞怒!
南宮玦弈看著南宮胤激動的樣子,眼裡極快的閃過嘲弄,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父皇,有些東西是不可碰觸的,你感覺到了。同樣的,兒臣也有不可碰觸的存在。」
「你什麼意思?」
「父皇,我的丫頭,兒臣不需要父親相信她,也絕對不喜歡你探究她,如果可以請你無視她。她是否可信,是否能寵,是否該防備,兒子清楚就好。父皇就選擇漠視吧!那樣,我們的父子之間或許能處的更久一些。」
南宮玦弈話落,南宮胤的表情瞬時冷了下來,「你在威脅我?」
「只是告訴你後果。」
「怎麼?翅膀硬了,已經不需要我這個父皇在前面為你擋著了,就可以如此放肆的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以為我現在不能拿你如何了嗎?」
聽著南宮胤話語種潛在的威脅,南宮玦弈面無表情道:「父皇,這就是皇家的親情,哪怕是父子,最先看的也是價值。同樣的,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我的父皇立我為帝,那是對我的恩賜,而,需要我回報的,就是我的聽話,我的服從!是嗎?」
南宮胤聽了,面色僵硬,沉聲道:「我是為了你好。」
「父皇,如果你需要的是一個傀儡帝王的話,恐怕兒臣無法讓你如願,你選錯人了!對於王位,我跟父皇的理解可能不同,我對那個位置沒有太的**,頂峰的權勢,給了我呼風喚雨的權利,可卻也為此圈禁了我的一生,還有我的丫頭的一生。」
「天下之人敬畏的眼神,匍匐的姿態,那些讓我沒有太大的成就感。所以,如果父皇現在覺得我不適合做這個帝王,現在可以改立他人,我會馬上禪位。」
南宮玦弈說完,從袖袋裡拿出一個明黃錦帛,放在南宮胤的面前。隨手展開,『禪位』兩字,清晰落入南宮胤的眼中。
看著那連大印都已蓋上的詔書,南宮胤臉色瞬時鐵青,憤而起身,凌冽,陰沉的看著南宮玦弈,戾聲道:「就因為我讓你防著那個丫頭,你就拿這個威脅我嗎?」
南宮胤話出,南宮玦弈瞬時起身,神色冰冷,聲音低沉,卻帶著絕對的威壓,「父皇,我剛才說過,不希望你注意我的丫頭!你是否忘記了!而且,你這樣妄加罪名,會讓我們父子之間起衝突,父皇你想看到嗎?」
「南宮玦弈,你放肆。」南宮胤臉色發黑,眼裡戾氣越發厚重。
南宮玦弈看著,卻是波瀾不起,平緩,卻誅心道:「兒臣要澄清一點。父皇,這不是威脅,是決定。你的兒子,朕一個都未處死,都留著,你可以隨便挑選一個,只要寫上名字,明日他就會是皓月的新帝,一個聽話的新帝。」
「南宮玦弈,你以為我不敢嗎?」
「父皇當然敢,所以,兒臣剛才就說了,這不是威脅!這是讓父皇重新選擇的機會。」
「如果,我重新選擇,你會有活命的機會嗎?」南宮胤沉冷道。
「能不能活著就看我自己的本事兒了。」
南宮胤聽言,森森的看著南宮玦弈,陰沉道:「看來,你是真的被那個女人給迷惑了心智了,竟然做出連江山都不要的蠢事兒了。」
南宮玦弈聽著,看到南宮胤眼底清楚閃過的煞氣,慢慢起身,垂眸,一手轉動大拇指上的玉扳,淡淡道:「父皇,有些想法永遠埋藏在心底就好,不要顯露,也千萬不要有所動作。不然,會讓我生出毀了皓月的想法。」
一句毀了,讓南宮胤臉色渾然大變,「南宮玦弈…。你…。」
「有些事情,適可而止才好!有些東西也儘快的適應才行,太上皇應該知道,在我繼位的那天起,從此皓月我就是規矩。我會記住自己的身份,盡到自己的本分,治理好皓月。」
「而,太上皇也要儘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新認清自己的身份,安享富貴,閒散,無憂的過完你的餘生不是更好嗎?」
南宮胤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南宮玦弈。
南宮玦弈冷漠道:「太上皇為君幾十載,看人應該很精準,丫頭是個什麼樣的人,父皇的心裡應該清楚,你說的那些擔憂是莫須有的,永遠不會發生的。可是現在,為何一定要想著去碰觸那些不能碰觸的,是來證明自己的權威嗎?還是來測驗兒臣的聽話程度?」
南宮胤聽了冷笑道:「最大威脅果然是身邊最為相信的人,我現在不就是個例子嗎?」
聽著南宮胤那飽含譏諷的話語,眼眸沉了下來,眼底滿是冰冷之色,「最相信之人?父皇,有些事情一定要說透嗎?」
「什麼意思?」
「我能活到今日,能被父皇維護,能登上帝位,除了我是父皇的兒子,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讓父皇滿意罷了。如果我仍然如五歲之前一樣,對什麼都毫無反應,沉默寡言,木訥呆怔,我根本無法活到現在,早已被父皇派來的那位,明面上是教導師,暗中卻是探測資質的人,給屠殺了吧!」
南宮玦弈話出,南宮胤抑制不住神色巨變。
「父皇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南宮玦弈看著南宮胤瞬時變得戒備的眼神,淡淡道:「父皇無需想的太複雜,兒臣對於過往幾十年的過往都做過什麼,沒什麼興趣,不會去探究什麼。」
「我之所以會知道,不過是因為你派去的那個人,戒備之心太低,也太大意了。或許,是覺得我年齡太小,又一直呆呆怔怔的沒把我放在眼裡吧!被我灌了一點兒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而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麼說,他的死…。」
「是我做的!」
南宮玦弈話出,南宮胤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原來不是忽然開竅,而是一直在隱藏。想著,南宮胤這個做了幾十年帝王,經歷過各種風雨,已經很難被撼動的心,此時也感到重重的顫了一下。
幾十年來以為天下都在自己手中,自己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可誰曾想,這個讓自己最滿意的孩子,卻是蟄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大的一個威脅。
看著,南宮胤那變幻不定的神色,還有眼底的戒備。南宮玦弈神色冷漠道:「父皇無需想像太多,兒臣如果想做什麼就不會等到今日。弒父的事情我不會做,因為母妃不會喜歡。不過,你我父子之間也不要說什麼信任,情誼,有些太不現實。」
「皇家之中,自來都是相互合作,互惠互利的關係,無論是夫妻,父子,還是兄妹手足。這個父皇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皇位交替之後,父皇就徹底的放手吧!不要再干涉太多,好好的安享晚年,兒臣會儘自己的本分保你安逸,長壽的。」
南宮玦弈說完,看了南宮胤一眼,轉身離開。
南宮胤神色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麼!
喜公公看南宮玦弈離開,就輕步走了進來。進入殿內就看到南宮胤神色複雜,甚至還帶著一絲迷茫還有不確定。
喜公公看著眉心一跳,太上皇的神色很是不對勁兒,怎麼會迷茫呢?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原因為何,喜公公自然不去探究,只是恭敬的端了一杯水送到了南宮胤的面前。
然,當他把被子放在桌上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桌上的明黃錦帛。當看到上面『禪位』兩字後,眼眸瞬間睜大,而拿著杯子的手也無法抑制的跟著抖了一下。茶水濺出,南宮胤抬眸,眼底的陰冷,讓喜公公不寒而慄,雙腿發軟,遂然跪地,叩首,「太上皇贖罪,太上皇贖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聽著喜公公頭撞擊地面的響聲,南宮胤神色冰冷,他果然挑選了一個最強大的君王,一個最合格的君王。要說誰最能忍,天下非他南宮玦弈莫屬,明知道自己曾經對他起過殺心,竟然還能生生忍了十幾年,在自己面前毫不露聲色。
今日,如果不是自己一再的提到顧清苑,碰觸了他的逆鱗,恐怕他還是什麼都不會說吧!而,自己就是到死了都不會知道,他一直是被自己的兒子給掌握在手中的。多可笑,多可笑呀!
南宮胤想著,那種被玩弄於鼓掌的感覺,讓他感到怒不可遏,抬手,猛然抓起手邊的一個杯子狠狠的擲在地上。南宮玦弈他真是太讓人惱火了,惱火至極!
喜公公本就驚懼到了極點兒的心,此時,被南宮胤的一個舉動一下子給嚇得昏死了過去。
只是,怒到了極致的南宮胤,此時哪裡會在意他!
他是想過要殺了南宮玦弈,除了他的呆怔,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降臨不是時候。那時他的位置還未坐穩,父皇的威迫,還有大臣的觀望,探究的態度。那個時候太敏感了,如果被人發現了他的存在,他一定會死,就是自己也會被牽連,帝位都難保。
小孩的嘴巴不牢靠,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才起了殺心。
可是沒想到,他派去的人忽然死了。一個人突然死去畢竟有緣由,只是南宮玦弈的存在很敏感,他不想把事情擴大,不能派人探查。而在不解,懷疑,驚訝之下,他自己就去了一趟。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呆呆怔怔的孩子,好像忽然開竅了,那雙一直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忽然變得清亮,通透,關於身世的他好像也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用他提點就知道了某個忌諱,主動稱呼他為皇上,而不再是父親。
在那一刻,他是心疼那個弱小的孩子的,也因為他那特別的靈氣,繼而下定了決心留下了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讓他很滿意,從未讓他失望過。也因為他沒有母族的牽扯,能更好的為皓月盡心盡力。
從各方面看,他都是最好的帝王繼承人,他的表現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兒。可惜,今天的一席話,讓他自以為的完美,自以為的功成身退,出現了無法抹殺的失敗痕跡。
只是,現在龍已上九天,他就算惱火,恐怕也無太大的意義了,一切已經成定局,無法改變了…。
南宮胤深深的吸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明黃錦帛走入內殿,隨手丟入火盆中焚燒了,看著它化為灰燼,才走到一邊的軟榻上慢慢躺下。閉上眼睛,遮住眼底的譏諷,還有自嘲。
重選擇帝王,已經沒那個必要了。有些事情他說的不錯,他已經退位了,就算曾經是龍,現在也要盤著。沒有了權利那把刀,他已經無法與之對抗了。
皇家之子,就算是換一個,也不見得比這個會好,或許連最起碼的安逸都無法保證。就這樣吧!有些東西是該徹底放下了,只要皓月昌盛,他也性命無憂,尊貴不減,也已無法掌控太多了。
…。
南宮玦弈從養心殿出來,並未直接回到風棲殿,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中,早已候在那裡的影衛,看到南宮玦弈走進來,躬身見禮,「主子!」
南宮玦弈在案前坐下,開口,「大元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是!」影衛回應,然後身手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函遞到南宮玦弈的面前,恭敬道:「大元的和碩王爺給主子的。」
南宮玦弈聽了伸手接過,打開,抽出裡面的信函,展開,看著傳遞來的消息。片刻,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
而後,收起信函,遞迴給影衛,看著他道:「你去一趟逸王府,把這封信給他看一下。」
「是,主子。」
「去吧!」
「是!」
影衛領命,消失!
南宮玦弈也沒在書房多待,抬腳往鳳棲殿的方向而去。腳步帶著一絲匆忙,不知道那個丫頭醒了沒?
二皇子府
南宮珉看著南宮夜陰沉的臉色,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事情都查清楚了?」
「沒什麼好查的,一看就是那個女人自己搞的鬼。」南宮夜咬牙道:「從有身孕至今,都未出過什麼問題,她可是把肚子裡的孩子當成傍身的寶,精心的很。凡是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孩子沒了地位不保。」
「可在最後一個月竟然就出事兒了,如果是跌倒了,或者是孩子中毒了,我都可以相信是其他人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可現在,是母子毒,孩子不能離開母親,母親的血就是孩子的解藥!」
「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這是為了活命,拿孩子做了賭注。她這是在脅迫我,假如顧清苑秋後算帳的話,如果我不想孩子死,就一定要站出來為她出頭。」
南宮夜說著,眼睛冒火,脖頸上青筋都跳了起來,手狠狠的拍擊桌面,怒不可遏道:「這個狠毒的女人,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我以前是瞎了眼了,竟然還曾感覺她是膽小,無私的女人。她個毒婦。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真不是個人…。」
聽完南宮夜的話,南宮珉神色凜冽,眼底滿是冰冷的厭惡,同樣是女人,柳琳兒和那個女子想比,還真是一個極端的對比。
那個女子,在那樣險惡的情況下,還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自己的孩子。當然,柳琳兒也曾經極力的保護著自己的孩子,可卻是為了坐穩她皇子妃的位置。現在,當她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就開始不遺餘力的利用腹中的孩子,來保全自己的性命,孩子於她從來都是武器,沒有其他。不然,她不會如此決然的狠心給孩子下藥。
「那個該死的女人,我想千刀萬剮了她。」南宮夜氣的咬牙切齒道。
那個女人利用,傷害的但是他的兒子,還有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她在利用他的無用,因為他無能,所以她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拿那個可能會是他唯一的孩子做賭注,因為她知道,他如果不想絕後就不能不管,她不容許他袖手旁觀,同時也在嘲笑他。該死的!
看著南宮夜怒火中燒的樣子,南宮珉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皇兄,事已至此你再生氣也沒用,好在孩子沒什麼大的問題,先讓她養著,為了孩子暫時不要動她。」
「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南宮夜很是憋悶道。
「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不敢再對孩子如何!我們慢慢想辦法。京城名醫眾多,或許會有解除的辦法的。」
南宮夜聽了沉默,良久才開口,「其實,在京城醫術最好的就現在的皇上,還有就是祁逸塵。只是,這兩個人都不是我能用的動的。」
南宮珉聽了,靜默片刻道:「皇上那裡無法說,但是,祁逸塵那裡我去試試,或許他會過來看看。」
「就算是他能醫治,也不見得會去醫。有些東西我現在也看明白了,因為顧清苑,祁逸塵對我絕對不會有什麼同情之心,說不定他巴不得這個孩子死了才高興。」南宮夜沮喪帶著苦澀道。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了無力到如此地步。
「皇兄,你先稍安勿躁,等我去問問再說。」
南宮夜點頭,除了聽天由命他還能怎麼樣呢!
兩人說完,沉默片刻,南宮夜抬眸,看著南宮珉道:「我今天聽小廝說,外面的人都在說著皇上封你為逸安王了?可是真的?」
南宮珉點頭,「嗯!是真的,已經下了聖旨,也分了王府。」
南宮夜聽了,臉上溢出一絲笑容,眼裡卻是有失落,也有羨慕,他是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那個男人的認同,保住了性命,而自己卻是因為殘疾變得無用,才會被留下。
不過,南宮珉是自己的弟弟,他好,對自己也沒壞處。這樣想著,南宮夜覺得心裡的失落,挫敗才減淡了很多,「如此就好,他既然封了你為王,應該就不會動了。」
「只要我們安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會動任何人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南宮珉就起身告辭了。
另一院中
柳琳兒還未出月子,人坐在床榻上,看著躺在身側還在沉睡的幼小嬰孩。眼裡滿是厭棄,這個孩子記載著她曾經受到的屈辱,還有她一生噩夢的開始。
所以,她無法去愛這個孩子。現在看著他和那個變態男人長的如此相像,心裡的厭棄更添了一分。
像那個扭曲,噁心的男人,將來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他比那個男人還有一點兒用處,能保全她的性命,也能好好的打擊一下那個男人。
柳琳兒想著,在得知孩子中毒後,且必須用自己的血為藥引來醫治的時候,那個錯愕,憤恨,扭曲的表情。就不由的輕笑出生聲,眼裡帶著滿滿的痛快,心裡更是盈滿暢快。
那麼惱火,卻又拿自己莫可奈何,真是解氣,真是讓人興奮。南宮夜毀了自己的一生。現在是自己該討回來的時候了,他讓她活在恥辱的黑暗裡,自己就折磨他一輩子。或許,那樣這後半輩子活著還有些意思。
「王妃,雞湯好了,你趕緊趁熱用些吧!」一個老嬤嬤端著一個冒著熱氣兒的碗疾步走過來,恭敬道。
柳林兒看了一眼,眼裡閃過不快,凝眉道:「放下吧!我不喜歡喝這個,以後不要燉了。」
嬤嬤聽了,小聲道:「娘娘,這對身體好,還是用些吧!而且,你還有餵小主子,如果不…。」
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柳琳兒厲聲給打斷了,沉冷道:「誰告訴你,我要餵小主子了?」
柳琳兒忽然的怒火,讓嬤嬤驚了一下,臉上帶著不解道:「娘娘,這兩日不是都在餵樣小主子嗎?所以…。」
「前兩日我心情好,想餵他兩口,現在我心情不好,以後不想餵了,怎麼?你有意見嗎?」
「不,不…老奴不敢。」嬤嬤趕緊應道,同時心裡為柳琳兒的喜怒無常,還有對孩子那冷硬,厭棄的表情感到唏噓,難道因為小主子身體不好,所以,她這個做娘的也厭棄了嗎?嬤嬤想著,暗暗搖頭,如果是,她這個做娘的心可是太狠了。自己的孩子身體不適,做娘的心痛都來不及了,怎麼還厭棄呢?
看著嬤嬤那變幻不定的臉色,柳琳兒冷笑的聲音響起,「你在心裡罵我?」
柳琳兒話出,嬤嬤臉色微變,趕緊跪下,匐在地上叩首,急切道:「娘娘,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對娘娘有一絲的不敬呀!」
「是嗎?」
「是,是真的娘娘。老奴剛才只是在想,娘娘身體不適無法給小主子餵奶。就琢磨著去哪裡給小主子找一個奶媽過來,畢竟小主子可是不能斷了吃食不是。」
柳琳兒聽了不陰不陽道:「你倒是想的周全!」
「老奴應該做的,應該的…。」嬤嬤趕緊道。
「小主子可不是我一個人的,這麼大的事情,我可是做不了主先去問問我們的王爺主子,等他點頭了再去找吧!」柳琳兒說著,眼裡閃過一道興奮,期待的光芒。
想像著,那個男人又該暴跳如雷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擴大,眼裡帶著一絲病態的暢色,開口道:「去吧!趕緊去稟報王爺去吧!」
嬤嬤聽了一愣,心裡一緊,「娘娘是讓老奴去嗎?」
「不是你去,難不成讓我去嗎?」
嬤嬤想起,王爺在提起小主子的病時,那暴躁的樣子,心裡不由顫了一下,忐忑不安道:「娘娘,老奴的分內之事還未做完,而且,口糙舌笨的怕說什麼不合適的話,所以,去請示王爺的事情,娘娘…。」
「身為奴才,最大的本分就是要聽主子的話。」。柳柳兒冷聲道:「讓你去,你就去哪裡那麼都廢話。」
「可是老奴…。」
「再敢反抗一句,本妃就杖斃了你。」
柳琳兒此話出,老嬤嬤瞬時爬了起來,趕緊道:「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看老嬤嬤慌不失措的跑了出去,柳琳兒冷冷一笑,一個老奴還敢在自己的面耍心眼,真是不知死活。
「靈溪。」柳琳兒開口,一個丫頭疾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娘。」
「去跟著看看,如果王爺發怒了,或者,那老奴被王爺打死了,都記得趕緊回來稟報一聲。」
「是,娘娘。」
丫頭領命,疾步離開,柳琳兒靠在軟枕上,心情大好的等著聽戲。
皇宮
鳳棲宮中,南宮玦弈還未走進去,就聽到顧清苑帶著一絲驚嘆的聲音傳來。
「真是金碧輝煌,金光閃閃,把狗眼都能閃瞎了。凌菲,你說這些都是真的嗎?」
「應…應該是。」凌菲的聲音不可抑止的帶著一絲隱忍的笑意。
「是嗎?那,如果我咬一口的話,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吧!畢竟真的可是很堅固的。」
「娘娘…。」
顧清苑話出,凌韻,凌菲同時開口,聲音里染上無力。
「開玩笑,開玩笑…」
外面南宮玦弈的嘴巴抽了一下,好氣又好笑,這個丫頭,他是該說她貪財呢!還是該說她沒出息呢!
身後的麒肆,麒一,兩人咧嘴一笑,皇后愛財的性子又冒出來了,不過,就是不知道她想咬的是什麼?
南宮玦弈抬腳走進去,就看到他的皇后,正對這一個主柱子上那雕刻的金黃龍鳳,眼睛灼灼。看此,南宮玦弈揉了揉眉心,難道剛才這丫頭是想咬柱子不成?
凌韻,凌菲兩人聽到動靜,轉頭,看到南宮玦弈回來,還有他臉上那好笑無奈的表情時,兩人就知道皇上應該是聽到了皇后剛才說的的話了,兩人相視一笑,趕緊上前請安。
「奴婢見過皇上。」
「嗯!」
顧清苑聽到請安,回頭,看到南宮玦弈臉上揚起笑意,「回來了。」
「嗯!再不回來,為夫怕娘子真的把這柱子給吃了。」
聽到南宮玦弈的取笑的話語,顧清苑知道他聽到了,笑道:「吃掉了想法倒是沒有,就是想咬一口。」
南宮玦弈聽了瞪了她一眼,走到她身邊,不再探究她的貪財,問道:「吃飯了沒?」
「還沒。」
「怎麼不用飯,中午都沒吃多少,肚子不餓嗎?」
「睡醒吃了些點心。」
「不要吃太多點心,多用飯!」
「嗯!」
「凌菲,讓廚房準備晚飯。」
「是。」
「你在那裡看著,讓她們做些皇后愛吃的。」
「奴婢知道。」
凌菲領命,離開。
「今天出去走了嗎?」
「走了一會兒。」
凌韻聽了,適時開口,「皇上,娘娘的腿開始浮腫了,已經不能持續走太久了。」
南宮玦聽了眉頭瞬時皺了起來,低頭,彎腰,拉起顧清苑的裙擺,掀起內襯,看到纖細的小腿,腫大了一圈,眉頭皺的更緊了,腫了!
顧清苑看著南宮玦弈一連串的反射性動作,眼裡溢出柔色,溫和道:「這是正常現象,除了有些走動久了有些腫脹外,其他時候並無感覺,就是有些不好看。」
南宮玦弈給顧清苑拉好衣服,起身,臉色有些不好看道:「這個時候還注意什麼好看不好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不過,這是幸福腫,很有成就感,我很滿意。」顧清苑笑的驕傲,自得。
南宮玦弈聽著她討喜的話,臉色並沒有好些,「腳可也腫了?」
「嗯!腫了些,也許要換個寬鬆些的鞋子了,這鞋子穿著有些擠腳了。」
凌韻聽了趕緊回應,「奴婢馬上去讓製衣坊準備。」
「去吧!衣服,鞋子不同尺寸都準備些,不要太華麗的,主要是舒適就行。」南宮玦弈交代道。
「是,奴婢知道。」
凌韻領命,疾步離開。顧清苑撫著肚子輕笑道:「女兒,看到了沒。娘的眼光很好吧!找了一個最體貼的丈夫,等你出來了,也要向娘學習知道嗎?」
南宮玦弈聽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長髮,「別皮了,過去休息一下吧!站的太久,腿會腫的更厲害。」
「哦!」
南宮玦弈扶著顧清苑在一邊的軟椅上坐下,看著她的肚子,算算日子有六個多月了,應該還有不足三個月就會生產,可現在肚子就已經這麼大了,後面的日子按醫理,孩子應該會長的更快,也就是說肚子也會快速的增大。
想著,南宮玦弈的眼裡閃過擔憂,肚子會大到什麼程度?丫頭她會多辛苦!
「夫君在擔心嗎?」看著南宮玦弈緊縮的眉頭,顧清苑問道。
南宮玦弈沒有說話,他無法不擔心,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是極大的一道坎,特別她還是兩個,辛苦比只懷一個要多很多,同時,危險也會加倍。女人生產是什麼樣的,他沒見過,可他懂得醫理,他很清楚那種無法預料的危險。南宮玦弈很多事兒不敢深想,他真怕他會抑制不住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夫君,擔心就好,可不要想的太多了。我聽說,生孩子其實並不是太難,痛一下,嚎一聲,一閉眼孩子就出來了。你家娘子我懷了兩個,最多也就比其他人多痛一下,多嚎一聲罷了。」顧清苑輕笑,安撫道。
南宮玦弈聽了瞪眼,「你以為生孩子那麼容易?」
「不然能有多難,夫君又沒生過。」
「我是沒生過,可也比你知道的多。」
「夫君這不是明擺欺負人嘛!拿自己懂的,跟我較真!不過,等我生過孩子,我一定比你懂的多,到那個時候我們再來辯駁,我肯定殺的你片甲不留。」
聽著顧清苑的話,南宮玦弈沒有再跟她抬槓,因為知道她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太過擔憂罷了!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輕聲道:「每天少走些,讓丫頭給你多按按腿。」
「我知道了,夫君不用擔心。」顧清苑說著,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睛晶亮的看著他,眼底帶著一絲魅惑,滿臉嬌媚,柔聲,低語道:「夫君,抱抱我吧!」
「什…。什麼?」顧清苑忽然的一句話,把南宮玦弈眼裡的擔憂給驚的褪去,腦子裡馬上不可抑止的出現一些惹火的畫面,頓時感到渾身氣血翻湧,說話也不由啃吧了一些下。
看著南宮玦弈變幻不定的臉色,顧清苑垂眸,傷感道:「夫君不願意嗎?」
「丫…。丫頭,不是不願,是…是你身體不便,而我怕控制不住,到時候傷了你,所以…」
顧清苑說話大膽,可在床底間這丫頭卻像是烏龜一樣,配合倒是會,可一會兒就開始求饒了,主動的時候更是不多。這主動索歡更是第一次。
如果是以前,對他來說可是巨大的驚喜,可現在,南宮玦弈只感覺嘴巴發苦,看到的卻吃不到,腦子裡那些不該出現的香艷畫面,還不停的閃動著,南宮玦弈感覺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聽了南宮玦弈有些結巴的話語,顧清苑心裡笑開來,極力壓制著不讓顯現出來。滿臉無辜不解的看著他,眼神清明道:「夫君,只是讓你抱著我走動一下,為什麼會控制不住力道?」
顧清苑話出,南宮玦弈腦子裡那讓人幾乎噴血的畫面,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瞬時消失無蹤,轉而是眼前壞丫頭可惡的笑臉。
南宮玦弈頓時僵住,臉色青紅交錯,耳根處卻控制不住的出現暗紅,心口憋悶的差點兒吐血,咬牙:「你一定是故意的。」
「是呀!讓夫君抱我走動一下是故意的,不過,這也是為了讓夫君鍛鍊一下臂力嘛!」顧清苑說著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南宮玦弈道:「至於,為何會引起夫君這麼大的反應,還真是讓人想深思,探究,多想幾分呀!夫君,你好像很激動。難道你剛才以為是…。」
「顧清苑你給我閉嘴。」
南宮玦弈有些惱火,明明是這個丫頭故意用那樣的表情,還有語調他才會多想的,哪裡就是他自己…
南宮玦弈深深的吸了口氣,起身,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往洗浴間走去。
顧清苑看著南宮玦弈僵硬的背影,笑聲溢出喉嚨,輕靈的笑聲,讓南宮玦弈腳步微頓,可也就一瞬,腳步加快。本來很是倜儻的背影,卻帶著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看著有些狼狽之感。
南宮玦弈的背影消失,顧清苑臉上的笑意隱沒,低頭看著肚子,手輕輕輕撫,表情柔和,可眼底卻隱含擔憂。
二皇子府
柳琳兒聽了丫頭的稟報,眉頭皺了起來,「你說什麼?」
「王妃,王爺沒有發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交代給小主子找個,身體康健,靠的住的奶媽過來。」
「是嗎?」柳琳兒聽了眼裡滿是失望,也有些不明,根據他的秉性,怎麼會沒發火呢!
「今天可有誰來過府里,見過王爺?」
「奴婢剛才回來的時候,特別問了一下。五皇子今天來過了。」
聞言,柳琳兒瞬間明了,臉上滿是譏諷,冷哼道:「我說,他怎麼轉了性了,原來不過是被人給安撫住了。就是不知道這位五皇子又說了什麼了不得話,讓我們的王爺連氣都不會生了,他可真是厲害呀!」
丫頭聽了,低聲道:「王妃,奴婢聽說,五皇子被皇上封王了,封號逸安王,還賜了府邸!」
柳琳兒聽言,神色不定,竟然封了王爺了。同樣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差的可真多。
不過,南宮夜已經沒什麼能指望的了,她比較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只是心裡的憋悶更深一層。翻身躺下,看著丫頭冷冷道:「把小主子抱下去,等奶娘來了直接交給奶娘。」
「是,王妃!」丫頭不敢違抗,輕輕的把才幾日的小主子抱起。然,動作雖然幾近輕柔,可還是把孩子給驚醒,孩子睜開眼睛,哇哇的大哭了起來,丫頭嚇了一跳,反射性的看向柳琳兒。
卻見柳琳兒眼睛都未睜開,只是冷聲道:「趕緊抱下去,哭的心煩。」
「是,奴婢馬上下去。」丫頭聽著柳琳兒冷厲的聲音,再看一眼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丫頭走出正好看到,嬤嬤領著一個婦人往這邊走來。
「嬤嬤這是?」
「這是王爺命人剛找來的奶娘。」
丫頭聽了有些驚訝,這麼快就找到了。不過,她只是那麼一想卻聰明的沒有去問,有些事情不是她身為奴婢該管的。
倒是,嬤嬤看到丫頭竟然把小主子給抱了出來,緊張道:「主子還未出月,怎麼可以抱出來,萬一受了風可如何是好呀!」
丫頭聽了乾澀一笑,低聲道:「王妃身體不適,小主子哭鬧不停,所以…。」
丫頭的話未全部說透,可嬤嬤已經猜到了什麼,沒再多玩,趕緊道:「大概是餓了吧!你帶著奶娘趕緊去側屋去吧!讓小主子吃點兒奶。」
「好。」丫頭應,看著嬤嬤身後的奶娘道:「你跟我來吧!」
「好…哦!是…。」奶娘有些拘謹,無措道。
嬤嬤和丫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丫頭抱著丫頭,奶娘跟在身後疾步往側房那邊走去。
嬤嬤在柳琳兒的門前,神色猶豫不定,想到王爺聽到王妃提出要找奶娘的表情,那種說不出的陰沉,戾氣,讓嬤嬤現在想到都感到不寒而慄。
她直覺感到,王爺雖然什麼都沒說,可絕對不會就此揭過,什麼都隨著王妃的意思走。
只是,王妃現在不但不餵養小主子,還如此冷清的把小主子給驅出了屋子,這作為讓她一個奴才看到都感到有些心寒。
想此,嬤嬤看了一眼柳琳兒的屋子,最終沒進去稟報,轉身也往側房而去。
而,嬤嬤的直覺也錯。當日,王爺領著一個大夫去了王妃的住處,還把一眾奴才都給清了出去。
不久,就聽到屋子裡傳出王妃悽慘的痛苦哀嚎聲。那,尖銳的痛呼聲讓人聽了,從心底里發顫!身體都不由跟著抖了一下。
知道緣由的,都覺得解氣。
而不知道原因的,只感,王爺好久未發作的暴虐脾氣,有開始了,而且,現在還對上了剛生產的王妃。如此,讓人對王爺心裡的驚懼又上升了一層。王妃都逃不過王爺的魔掌,他們這些奴才在王爺的面前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屋內
柳琳兒臉色蒼白如鬼,呼吸急促,滿頭是汗,臉上汗濕了一片,淚水加汗水,渾身發抖,雙眼暴紅,一隻手滿是猩紅的血色,一截小指從手上被分離出來,掉落在地上。看著地上還在冒血的一截手指,還有手上那如挖心的劇痛。柳琳兒幾乎暈死過去。
可,那個殘忍的男人卻緊緊的扯著她的頭髮,不讓她暈倒,就是要她看著,就是要她承受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南宮夜,你不是人,你個禽獸,畜生,殘廢,無能的…。」柳琳兒的叫罵聲未完,臉上就被南宮夜狠狠的給甩了一巴掌。
毫不手軟的力道,讓柳琳兒臉頰瞬時腫了起來,眼睛直翻,嘴角溢出血絲,整個人往後倒去,在倒下,昏死的瞬間又被頭上一股力道,劇痛給扯的恢復神智,眼睛睜開。
入目的就是南宮夜那邪惡,扭曲的面容,那暴虐的樣子,讓柳琳兒心裡一抖。
看到柳琳兒眼裡的驚恐,南宮夜的眼裡閃過滿意,伸手緊緊的捏著她的下巴,陰沉道:「柳琳兒,你不是想利用孩子活著嗎?可以,本王會讓你如願,會讓你好好的活著的。不過,該怎麼活著,卻是本王說了算。」
「既然你一手策劃了以自己血為藥引的局。那,每日割肉取血,就是你活下來的代價。」南宮夜說完,看到柳琳兒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添了一層灰白,眼裡滿是驚悚,不敢置信。
南宮夜看著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陰森的戾氣,「柳琳兒,現在才剛剛開始,好好享受你的後半生吧!」
「南宮夜你個魔鬼,魔鬼…」柳琳兒嚎叫,痛哭…
「這是你自找的。」南宮夜冰冷的看了一眼,而後鬆手用力把她甩在床上。或許是碰到了斷指,柳琳兒又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聲,人,再也支撐不住,暈倒了過去。
南宮夜看都未看她一眼,轉頭看著一邊臉色灰白,瑟瑟發抖的大夫,面無表情道:「怎麼?害怕嗎?」
「不,不…小人不敢。」
南宮夜冷哼一聲,冷笑道:「以後你會習慣的。」
大夫聽了臉色又白了一分。
「來人!」
南宮夜開口,一個護衛裝扮的男人,閃身出現在南宮夜面前,「王爺!」
「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死了。」
「是,王爺。」
「如果她敢反抗,或者說了什麼本王不喜的話,你就去柳家一趟,帶些禮物回來送給我們的王妃娘娘。」
護衛聽了有一瞬間的不明。
南宮夜冷冷一笑,沒有解釋,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截手指。
護衛看此,瞬時明了,面無表情道:「是,屬下明白。」
一邊的大夫雖然不太明白,南宮夜所謂的禮物指的是什麼,可憑著他剛才對二王妃的手段,就能猜到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二王府真是個地獄呀!兩個主子都是瘋子。
皇宮
天剛蒙蒙亮,到了上朝的時辰,南宮玦弈起身,看著身側還在沉睡的顧清苑,低頭習慣性的在她唇上印下輕輕一吻,給她掖了掖被子才起身下床。
放輕腳步走出內殿,看著外面守著的凌菲,低聲道:「去守著皇后。」
「是,皇上。」凌菲點頭應下,輕腳走入內殿。
南宮玦弈走進更衣間,喚來麒肆,服侍他換好衣服,簡單的梳洗過後,走出鳳棲宮。
踏出殿門,就看到喜公公手裡端著一盤桂圓候在殿外。
看到那盤桂圓,南宮玦弈眼裡閃過什麼。
「老奴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喜公公起身,不等南宮玦弈詢問,就趕緊回稟道:「皇上,太上皇讓奴才把這個給皇上送來。」
南宮玦弈看著捻起一個,桂圓?圓!看來,太上皇已經決定了。
南宮玦弈拿起一個,剝開放入口中,點頭,「味道不錯,轉告太上皇,朕很喜歡,謝謝他。」
「是,老奴遵命。」喜公公聽了南宮玦弈的話,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
南宮玦弈離開,喜公公不自覺的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雖然不知道太上皇和皇上昨日都說過什麼,可那一紙禪位詔書,還有今天太上皇送來的桂圓,隱含低頭,圓滿之意,讓喜公公感覺到一場無聲的風暴過去了,他的性命保住了。
經過昨日封后大典之後,今日南宮玦弈上朝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些心思飄動,欲與不安的大臣,今日沉穩了下來。身上那躁動,飄忽不見了。所有人都恭敬,嚴謹了很多。
對於這個結果,南宮玦弈很滿意。說的再多,不如經歷一次。
南宮珉昨日被封為王,南宮玦弈雖然沒說讓他和那些大臣一樣,必須每日上朝。可,南宮珉還是跟所有的大臣意一樣,準時的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看著帝位上,神色寡淡的帝王,腦中想起,昨日他給自己看的那封來自皓月的信函。心裡一時猜不透他是何用意!而,在朝堂之上,他也完全沒有提起的意思。
看此,南宮珉暗想:看來,有些事情皇上準備暗中做些什麼了。
南宮玦弈坐在上面,看著一臉溫和站在下面,不言不語,神色無恙,只是聆聽的南宮珉,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鳳棲宮
顧清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每天醒來,顧清苑的第一感覺就是餓!摸了摸肚子,顧清苑嘆了口氣,她現在是真正的吃貨,任務就是吃。
「娘娘,你醒了!肚子餓了吧!」那邊凌菲看到顧清苑睜開眼睛,趕緊走過去,輕聲道。
顧清苑聽了,不由失笑,看著凌菲道:「如果我有一天回答,不餓!你會不會覺得很意外。」
凌菲聽了,微笑道:「是,奴婢一定會很意外。」
聞言,顧清苑嘆氣,也有些好奇道:「難道你醒來第一感覺,不是餓了?」
「奴婢醒來第一感覺,就是看看娘娘餓了沒?」
顧清苑聽了不雅的翻了白眼,「凌菲,你學壞了。」
「跟著娘娘,不知不覺就學會了。」凌菲很是順溜的應了一句。
顧清苑嘴巴抽了一下,「我還真是悲喜交加。」
凌菲聽了輕笑出聲,伸手扶起顧清苑,「奴婢還以為娘娘會很高興呢!」
「是高興,如果你也敢跟皇上這樣說兩句,我會更高興。」
「那奴婢哪裡敢呀!」
「沒出息。」
「這句話,皇上好像昨日也說過娘娘。」
聽言,顧清苑看著凌菲嘆息道:「凌菲,我們果然是一路的,都是沒出息的。不過,我已經是沒出息的了,你比我更沒出息。凌菲,要趕緊進步呀!」
「是,奴婢一定努力。」
凌韻站在外面,看著外面擺飯的嬤嬤,臉上的驚駭之色,聽著裡面顧清苑和凌菲的對話,臉上抑制不住揚起笑意,何其有幸跟著這樣一個主子。
一會兒,婆子擺好飯,恭敬的走到凌韻的面前,「凌姑娘,擺好了。」
凌韻看了看,點頭,「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奴婢等告退。」幾個婆子退後,轉身,離開。
凌韻走入內殿,看到顧清苑已經穿好了衣服,走上前,「娘娘,已經擺好飯了。」
顧清苑聽了展眉一笑,「吃飯,吃飯…」說著,提起裙擺往外走去。
凌韻,凌菲看了趕緊上前,扶住,「娘娘,你慢點兒。」
「哦!」
顧清苑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開始用飯,看著桌上都是自己愛吃的,胃口大開,動筷子之前,還是很有良心的問了一句,「皇上什麼時候下朝?」
「可能還要一會兒,皇上說了,娘娘肯定肚子餓的等不得,所以,讓你先吃。」
「等不得,這句我就當做沒聽到了。」顧清苑笑道:「那我先吃了。」
凌韻,凌菲聽了笑道:「是,娘娘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
「嗯!」
顧清苑吃著,想到什麼,看著她們兩個道:「這宮中是不是有那些對於接生特別有經驗的婆子。」
凌菲聽了點頭,「有,娘娘現在就想見見她們嗎?」
顧清苑點頭,「嗯!有些好奇,想問問,也好心理有個準備。」
「好,那奴婢馬上去探查一下,然後讓她們過來見娘娘。」
「她們?還有很多嗎?」
「宮裡的太妃,貴嬪不少,所以,接生的嬤嬤應該不會只有一個。」
接生游擊隊!
「那先不見了,你先把她們的底細和過往打探一下,我看過之後再見吧!」
「是,娘娘。」
御書房
下朝後,南宮玦弈去了御書房,南宮珉亦沒有耽擱尾隨而去。
南宮玦弈坐在案前,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宮珉,直接問道:「說吧!」
聽著南宮玦弈那好似沒頭沒尾的問話,南宮珉卻是毫不遲疑,亦一點兒不含糊,恭敬回應道:「碩王爺有心,皇上應該接受才是。」
「慕容燁操的是閒心,朕可是從來沒想過去接受誰。」南宮玦弈眼裡提到慕容燁毫不掩飾,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喜。
南宮珉聽了不由感到好笑,皇上自己可能沒感覺,他說那句話時,帶著一股莫名的孩子氣似的任性。看來,碩王爺的好心,並沒有討得皇上的開心,是因為某些過往嗎?
不過,那句,從來沒想過接受誰,讓南宮珉的心裡震了一下,也確定了某個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心裡盈滿複雜。真的做到了極致。
看到南宮珉臉上的笑,南宮玦弈眉頭皺了一下,「怎麼?朕說了什麼好笑的話?」
「不,只是覺得皇上說的很多,碩王爺操心太多了。」
南宮玦弈聽了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什麼。
南宮珉自動當做沒看到,臉上溫和的笑意不該,正色道:「皇上,微臣還未取妃,所以,想向皇上請旨求娶大元二公主慕容惜為妃,請皇上恩准。」
南宮玦弈聽了挑眉,毫不考慮,直接回應,乾脆道:「不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南宮珉臉上染上疑惑。
南宮玦弈看到南宮珉眼裡閃過的意外,淡淡道:「想了一晚上,就想到一個賣身的提議嗎?」
南宮玦弈話出,南宮珉的嘴巴抽了一下。跟南宮玦弈他接觸的不多,以為他就誅心的話說的順溜,沒想到這噎死人的話竟然也是信口拈來,跟那個女子一樣,想到她竟然叫他弟弟…南宮珉心裡抖了一下。
「微臣無能,請皇上指點迷津。」南宮珉弓手,真誠而坦誠道。
南宮玦弈聽了,轉頭,「麒肆。」
「主子。」
「把朕的迷津告訴逸王爺。」
「是,主子。」
麒肆上前一步,對著南宮珉並沒有說太多,短短的三句話,卻讓南宮珉的臉換了幾個顏色,表情也越來越怪異。麒肆說完,退開,看著南宮珉看主子時,驚嘆莫測的眼神,無聲一笑,垂首站在一邊。
南宮珉看著主位上男人,有人他謫仙,有人說睿智,有人說不凡,有人說他冷清,冷酷,殘忍,王者,魔鬼等,各種說法都有。而現在南宮珉忍不住想再加幾個,無恥呀,極致的無恥,不要臉呀,太不要臉,強盜呀!會把大元帝氣的吐血的強盜。
看著南宮珉變幻不定的面容,南宮玦弈挑眉,抿了一口手裡的茶,「對朕的提議有什麼意見嗎?」
「不,完全不,一點兒不,絕對不。」南宮珉一連幾個不,來證明他是多麼的贊同。他是真的很贊同呀!
「微臣對皇上的提議深感佩服,得到皇上的指點,微臣已經知道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皓月的臣子了。微臣以後一定把皇上的思想執行到底,做一個能為皓月謀福利的好臣子,一定不辜負皇上對臣的厚愛…。」
南宮珉說著,麒肆的肩頭開始顫動。用一臉的真誠說著油腔滑調之言,這模樣和皇后還真是有一比。
南宮玦弈看著南宮珉那個樣子,無緣由的覺得順眼了很多,「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交給你去做了。」
「是,微臣一定完成皇命。」南宮珉說著,頓了一下道:「皇上,可否請皇上給碩王爺去一封信函呢!」
南宮珉話出,南宮玦弈看了他一眼,嘴角溢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麒肆抬頭,看了南宮玦弈一眼,繼而轉頭看向南宮珉,輕笑道:「看來,王爺和主子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主子昨日就已經給碩王爺去過信函了。」
聞言,南宮珉眼睛一亮,臉上笑容擴大,躬身,「皇上英明,微臣萬分佩服。」
南宮玦弈聽了沒多說,只是淡淡道:「麒肆,送逸王爺離開。」
「是,主子。」麒肆走到南宮珉身邊,抬手,「逸王爺請。」
「微臣告退。」
南宮珉,麒肆離開。一個影衛閃身進來。
「主子。」
「說!」
「夏侯琪去了養心殿。」
南宮玦弈聽了神色莫測。
麒肆送南宮珉出去,走到殿外,南宮珉看著麒肆輕聲道:「皇上可是還什麼要交代的嗎?」
麒肆聽言,眼裡閃過一抹讚嘆,「逸王爺果然不凡。」
「不及皇上萬一。」
麒肆聽了笑,而後低聲道:「皇上言,太后不在了,皇后身體不便,等到大元的公主來了,讓韋太妃多費些心,招待一二。」
聞言,南宮珉怔了一下,可瞬間也就明白了什麼,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知會太妃的。」
「預祝王爺一切順利。」
「請皇上敬候佳音。」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莫名的有種狼狽為奸之感,感覺很不錯。
養心殿
大公主躺在床上,臉色很是蒼白,看到夏侯琪到來,臉上並無意外,也沒什麼喜色,只是淡淡道:「過來了,坐吧!」
「嗯!」夏侯琪應,在大公主的身邊坐下,看著她,問道:「母親,可還好?」
「腹部被扎了一刀,不太好,不過也還沒死。」
聽著,大公主有些虛弱,卻仍然很強勢的話語,夏侯琪臉上揚起一抹,沒有絲毫笑意的笑容,平淡道:「那就好。」
「蘇嬤嬤呢?」
「被帶走了,應該已經死了吧!」大公主面無表情道。
夏侯琪聽了,沒什麼反應,淡淡道:「這駙馬府,不,應該說夏侯家應該就剩下我和母親兩人了。」
夏侯琪話出,大公主眼眸微縮,「什麼意思?」
「夏侯敬和夏櫻蘭在封后那日去了伯爵府,然後,就再也沒出來過。而昨日傍晚有人看到伯爵府有馬車出來,並直接出城了,至於去哪裡,也許是不想讓人知道,跟著去探查的人都沒回來。這代表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聞言,大公主神色不定,竟然把夏侯敬夫婦給帶走了,難道他們真的見到了顧清苑,並得到了顧清苑的諒解,所以才會如此的嗎?
夏侯琪看著大公主的神色,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回應道:「他們應該沒見到皇后,應該是祖父跟皇上說了什麼。」
「是嗎?你祖父真是有心了。」大公主這話帶著一絲嘲諷的冷色。
「是,祖父很有心,所以跟著一起離開的應該不止是夏侯敬,夏櫻蘭兩人。」
聞言,大公主神色一稟,「還有誰?」
「母親應該想到了吧!」
大公主嘴巴緊抿,眼睛微眯,「你確定嗎?」
「有人送來了這個,所以兒子想應該不會有錯才是。」夏侯琪從衣袖裡拿出一張紙,而後展開,放在大公主的眼前,大公主抬眸,『和離書』三字,映入大公主眼底。
大公主看著,面色冷硬,而最下方處夏侯勇三個字,讓她眼裡盈滿冰冷的戾氣。這就是夫妻,大難臨頭各處飛,夏侯勇他執行的真是徹底。
看大公主已經看完,夏侯琪收回,折好放在一邊的桌上。淡淡道:「母親給父親找的那個外室已經生產了,我特別探查了一下,有人確定,那個女人已經生了,是個女孩!」
夏侯琪說著,看大公主面色淡漠的樣子,又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不過,她不見了,是死是活難以確定,突然的消失也沒人發現異樣,動靜。」
此話出,大公主臉色瞬時沉了下來。一個人忽然消失,怎麼會沒有動靜,除非是有人不想讓看到動靜,而有這樣能力的人,絕非一般人。這代表什麼,大公主不用深究就能想的到。
而夏侯琪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看來,她比母親得父親的心,母親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夏侯琪那毫不留情的結論,讓大公主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來這裡就是給我說這些的嗎?」
「兒子說了實話,母親不高興了嗎?」
大公主聽了沒有回答,冷聲道:「如果沒什麼要說的,我累了,你回去吧!」
「請贖兒子再問一個問題。皇上說,是母親動手殺了太后,這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大公主面無表情道。
「母親的傷,是太后身邊的張嬤嬤所為,這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
聽到大公主爽快的回應,夏侯琪輕笑,「看來,當然有什麼讓母親失控的東西存在呀!」
大公主聽言,眼裡閃過什麼。不錯,當日是有些異樣的東西存在,讓她很暴躁,難以控制的暴躁。所以,她才會向太后動了手。
大公主沒有回答,可從她的神色,夏侯琪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來,果然是一個局呀!」
「是一個局,不過到底是誰布的局,卻沒有你以為的那麼清楚。」大公主神色淡漠道。
夏侯琪聽了挑眉,「母親發現了什麼嗎?」
「有人是將計就計,利用我的手除掉了太后。可太后卻並不是一無所知,她早就知道了什麼。所以,在我動手的時候,她不但不意外,不驚訝,更不曾恐懼,甚至還對我笑了。」
「那個時候,我就算意識不清楚,腦子裡也知道,太后她早已知道自己會死,而,最後能拉上我做墊背的,她應該很滿意吧!要不然,不會笑的那麼開懷。」大公主冷笑道。
夏侯琪聽了神色不定。
大公主看著他,眼裡溢出一絲複雜,「夏侯琪,世上聰明的人很多,特別在皇宮之中,更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不要感覺自己什麼都掌握在了手中,那樣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這次的失敗,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公主說著,頓了一下道:「以後,不要奢求太多,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活著也是一種福氣。」
夏侯琪聽了臉上帶著一絲嘲諷,「母親從小教育我要爭,要斗,要隱忍,要狠辣,為了得到就要捨得。男兒要有大志,富貴,權勢,那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並不重要。現在,卻又來說這種話,母親不覺得可笑,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母親,有些東西已經生了根,不是兒子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夏侯琪苦澀道:「兒子,現在也不奢求別的,能活著,能有事情做就夠了。」
大公主聽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說以前全部做錯了,她無法接受。一切都是人性使然罷了!失敗了就覺得以前都是錯的。反之,如果成功了,恐怕那種做錯了的感覺,一點兒也不會有吧!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夏侯琪開口,「母親,要回駙馬府嗎?」
「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都看皇上的意思吧!」
大公主說完看了夏侯琪一眼,夏侯琪沉默,只是一眼兩人都知道了各自心中的想法。
夏侯琪不想大公主回公主府。
大公主同樣不想回到公主府。
因為一旦回到駙馬府,大公主活著還好,如果死了,說不定她的死,就會成為他人,毀了夏侯琪的最有力一擊。
而,就那樣默默無聞,憋屈的死了,她也不願意。死在皇宮的話,夏侯琪會得到一條生路也不一定,而她死在皇宮也算是心裡出了口氣。
只是,他們想的好,有人卻不一定會讓他們如意。
夏侯琪又坐了一會兒,可是兩人都沒再說話,良久,夏侯琪起身,給大公主掖了掖被子,看著她道:「母親,兒子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探望你。」
大公主點頭,「好,你回去吧!」
「嗯!」夏侯琪點頭,轉身離開。
大公主看著他的背影,神色不定,情緒不明。
御書房
那邊夏侯琪離開,這邊關於養心殿發生的一切,南宮玦弈亦全部都已經知曉。
南宮玦弈聽了影衛的稟報,聽著母子之間那坦承不諱,毫不迴避的對話。南宮玦弈嘴角溢出一絲冷漠的笑意。
看來,有些人是如何也安定不了,本性難移,有些東西真是深入骨髓了,難以改變了。
「影衛。」
「主子。」
「你去……」
影衛聽著皇上的話,眼裡閃過什麼,看來有些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鳳棲宮
「嬪妾,見過皇后娘娘。」
「曦兒,見過皇后娘娘。」
「雲兒,見過皇后娘娘。」
顧清苑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四個人,韋貴妃,二公主南宮曦母女二人,安貴妃,四公主南宮雲兒母女,還有一個沈貴妃。宮裡其他的太妃基本已被圈禁。要說,太上皇的妃子還朕不是特別的多。說是三宮六院,可現在剩下的大概也就十多個。而特別顯眼的,也就眼前三人。
「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五人起身,拘謹的站在一邊,就連曾經風頭兩盛的韋貴妃此時也是規矩,恭敬。
「都坐吧!」
「謝皇后。」幾人聽了沒有頭推脫,順勢坐了下來。因為,對於皇后的性情,她們多少也都了解些,有些沒意義的事情她們不會去做,虛以為蛇在她的面前,或許只會適得其反。
「本該我去探望各位太妃的,怎奈我身體不便走的慢了一步,讓太妃先一步到來了。」顧清苑看著她們,輕笑道。
很平淡的一句話,可在她們這種連聽到個響聲,都會在心裡繞幾個彎兒的人耳里,卻一時分不清顧清苑這是什麼意思?是暗指她們不該先來,顯得她失去某個表現的機會嗎?
「娘娘,是我們莽撞了些。」安貴妃臉上帶著不安道。
顧清苑看此,忽然覺得客套之類的話,並不是什麼時候都適合說的。既然如此,那就速戰速決。
「不,莽撞,本來今日我也是想見見各位太妃和兩位公主的。」
顧清苑話出,韋貴妃神色不動,安貴妃和南宮雲手不由緊了一下,南宮曦心也提了起來。
「娘娘有話請說。」
「二公主,四公主今年都快十五了吧!」
顧清苑此話出,包括韋貴妃在內,幾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可,還是恭敬回應道:「是。」
「在民間這麼大的女兒都開始定親了,我想皇家的應該也都差不多一樣。現在太后不在了,太上皇身體不適,兩位公主的親事兒,應該是兩位太妃最為掛心的吧!」
「是的,娘娘。」
「京城高門之弟也很是不少,不過,要找個合心合意的,也要慎重探究一番。畢竟,兩位公主都是皇家的女兒,自然不能失了皇家的規格。」
「所以,這兩日我會向太上和皇上稟報一下。或許會派人下去探查一下,到時候讓五皇子和六皇子跟著去吧!等查探過後,有兩位皇子向太上皇,皇上和兩位太妃稟報,就不用跟我說了,等結果出來,親事兒定下,知會我一聲就行,我會根據定下的日期,吩咐禮部準備兩位公主出嫁該準備的東西。」
顧清苑一席話說完,幾人臉上的不安褪去,轉而是無法抑制的巨大驚喜,就連韋貴妃臉上也不可抑止的揚起一抹笑意,看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的女子,心裡滿是複雜。
「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
安貴妃和南宮雲兒急忙跪下,對著顧清苑臉上帶著滿滿的感激,叩首謝恩!
韋貴妃,南宮曦也隨著跪下,謝恩!
顧清苑看著,淡笑道:「無需多禮,天下父母心,兩位太妃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所以,回去跟兩位皇子打個招呼,兩位公主心裡有什麼想法也說一下,這樣才能選的更合心意,以後的日子也能過的更加和睦。」
「是,是…。娘娘說的是。」
「我有些累了,你們也回去忙吧!」
「是,娘娘。嬪妾告退。」
「雲兒,曦兒告退。」
幾人行禮,起身,離開。
殿裡安靜了下來。顧清苑端起茶杯潤潤嗓子,放下,就看到南宮玦弈從外面走了進來。
「夫君今日回來的挺早呀!」
「回來的剛好,要不然,為夫還不知道娘子竟然是一個做媒人的高手。」
顧清苑聽了輕笑,「夫君都聽到了。」
「聽的很清楚。」南宮玦弈俯身,伸手在她挺俏的鼻子上輕颳了一下,淺笑道:「怎麼想起去操那個心了?」
「夫君難道沒聽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禍的說法嗎?兩位公主不小了,該成親的人,就要去成親。」
「你還來勁了,一套一套的。」南宮玦弈好笑道。
「當然,我對什麼都是一套一套的。沒辦法,天生的多才多藝。」
「多才多藝還能用到這個上面嗎?」
「咳咳…。雖然有些差強人意,不過是誇讚我的,知道是好話就成。」
南宮玦弈聽了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髮,看著還如閨閣小姐一樣簡單的髮髻,凝眉,「都是夫人了,怎麼還散落著頭髮。」:
顧清苑聽了,微笑道:「這樣舒服,而且,夫君最愛揉我的頭髮,梳了髮髻也被你搞的亂亂的。這樣多好,你方便揉,我也方便整理,一舉兩得,多好。」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不,哪裡是夫君的錯,是我懶,懶得梳…而且,就算我不梳夫人頭,整個皓月的人也知道我是你南宮玦弈的娘子,還有我這肚子,一看就是孩子的娘,誰會打我主意。夫君的小心眼可以收起來了,放心的收起來。」
顧清苑那直白的話出,南宮玦弈臉色僵了一下,不過,瞬間就恢復,這丫頭要是哪天不調侃他,他還會覺得她反常了。
「今日怎麼樣?腿還好嗎?」
「嗯!跟昨天一樣沒好,可也沒壞。不過,夫君昨日沒抱抱,今天要不要補上?」
「抱抱什麼時候成規矩了?」
「這是為了讓夫君鍛鍊臂力,也是讓你提前感受一下孩子的重量嘛!而且,這樣一抱,你不但盡到了為夫的責任,還盡到了為父的責任,一舉兩得嘛!」
「你一舉兩得的事情可真多。」南宮玦弈說著,彎腰,伸出雙手把顧清苑攔腰抱起。
顧清苑伸手攬住南宮玦弈的脖子,微笑道:「夫君,我重了沒。」
「嗯!好像又重了些。」
「今天我又多用了一碗飯。」
「吃了三碗?」
「嗯!夫君早上沒回來,我就連你的和孩子一塊兒替你們吃了。所以,吃了三碗。」
南宮玦弈聽了,恍然道:「我說,今天早上我怎麼感覺不到餓,原來是娘子替我吃過飯了。」
聽到南宮玦弈的話,顧清苑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南宮玦弈。
「看什麼?」
「夫君今天頭上長角了,竟然說了一句笑話。」顧清苑神色不定道。
聞言,南宮玦弈臉上閃過汗色,還有一絲尷尬,神色冷硬道:「沒給你講笑話,我說的是實話。」
顧清苑聽了抿嘴一笑,正色道:「無論是笑話,還是實話,夫君都不適合說這種話,讓人有種哭不出,笑不出的感覺呀!」
「顧清苑…」
「哈哈哈哈…。」
顧清苑的笑聲,還有南宮玦弈的吼聲,傳到殿外,讓外面的下人心驚不已。
而守在殿外的麒肆,麒一,凌菲。凌韻幾人臉上露出笑意。在這緊繃,壓抑的皇宮,或許這裡才是唯一讓人放鬆的地方。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過去,南宮玦弈每天朝堂,御書房,鳳棲宮,偶爾也會去一趟聖和殿。
而顧清苑幾乎大部分時間在鳳棲宮,只有偶爾才會出來走動一下。而宮中十幾個接生嬤嬤,顧清苑根據各方麵條件,選擇了兩個出來,單獨給她們安置了一個院子,時不時的叫她們過來問幾句。
而南宮胤大部分時間也是深居淺出,關於朝堂上的事情,不再過問一句。
至於宮裡的其他幾位主子,就是在為兩位公主的親事兒在忙活了。
宮裡每個人都有事兒做,都很忙。但是,皇宮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了。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著,直到大元公主的到來。
大元公主和皇上聯姻的消息,也迅速在京城散開來。這一消息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動盪,就是宮中也出現了小小的波動。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驚疑不定。
因為顧清苑一直很得南宮玦弈的寵愛,懷孕將近七個月了,南宮玦弈的身邊竟然沒納一個女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寵,所有人心裡都清楚。
可現在,在她肚子越來愈大的時候,大元的公主帶著兩座城池為嫁妝,來到皓月聯姻給南宮玦弈做妃。這,無論從那個方面來看,對顧清苑都是個不小的衝擊吧!
懷孕的女人,心思本就敏感,有人忍不住想,顧清苑不知道會不會因為衝擊太大,波及到肚子裡的孩子,讓龍種給出了三長兩短,那樣事情可就更有看透了。
皓月百姓抱著湊熱鬧的心裡,想看看大元公主是個什麼樣的美人。
皓月的官員,抱著探究的心裡,等待著皇后這邊的反應。還有皇上的態度。
然,兩天後,他們都失望了。大元的公主一直坐在馬車上,不要說面容,就是個裙角他們也沒看到。
而那些官員也失望了,皇上如以往一樣冷淡,淡漠,而皇后那邊也平靜的很,後宮如一灘死水,聽不到一點兒的動靜。
但是,這種平靜讓一個人感到了異常,那就是太上皇南宮胤。南宮玦弈對於聯姻的反應太平靜了,這和那日他為了顧清苑在自己面前的激烈反應,相比較起來,是個極端的對比。讓他直覺感到這裡面有貓膩。
不過,他知道南宮玦弈不會做出有損皓月國體的事情,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作不知了。
還有兩個人,因為心中擔憂,直接進宮來了。
鳳棲宮
顧清苑看著祁逸塵而後顧恆,臉上帶著開心,:「你們今日怎麼想起過來看我了?」
「想姐姐了所以過來看看。」
「最近無事兒,過來看看你身體如何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顧清苑聽了笑開,「算你們有良心,你們怎麼樣?還好不?」
「我現在是皇后的弟弟,京城裡的人都叫我國舅大人,所以,我過的很輝煌。」顧恆自我調侃中,帶著無奈。
「祁家基本安定下來,不久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做個甩手掌柜了。」
「過的還真是一團和氣呀!」
兩人聽了,微微一笑,眼裡帶著擔憂。
「姐姐,我聽說,大元的公主要來?」
「是要來。」
「我聽說她是和皇上…。」
「聯姻的。」
顧恆問的小心,可顧清苑卻答的十分的爽利。
看著顧清苑淡然,顧恆凝眉,「那姐姐你還…。」
「哎!對於皇上的獻身,我也很憂傷。」顧清苑很是傷感的按了按眼角,看著顧恆和祁逸塵道:「所以,對於聯姻,你們也應該笑中帶著勉強,勉強中帶著憂傷,憂傷中帶著驕傲,一切用眼神表達,用沉默表達我們的哀傷,皇上為皓月賣身的精神實在值得弘揚。」
顧清苑一席話出,兩人沉默,神色不定的看著顧清苑,一時有些鬧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心情。
顧清苑看著他們怔忪的樣子,笑了笑,有些唏噓道:「是不是表現的有些過了?」
「姐,你剛才是…。」
「咳咳,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很好。不用擔心什麼,過些日子就會平靜下來和現在一樣不會有什麼變動。」
顧清苑話出,兩人鬆了口氣。
祁逸塵瞪了她一眼,「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是,是…現在是嚴肅而哀傷的時刻。」顧清苑笑著認錯,「你們放心,如果我受委屈了,一定會馬上把你們叫進皇宮來,給你們哭訴的,然後再慫恿你們狠狠的揍南宮玦弈一頓,讓你們來給我出氣。打破牙齒和血吞的事情,我可是不會做。」
兩人聽了有些哭笑不得,把揍皇上說的如此簡單而輕易的,這天下也就她一個了吧!不過,看她如此,聯姻應該另有他們所不知道的隱藏一面。
「祁逸塵,顧恆。」
「嗯!」
「你們現在已深知女兒心,以後找了媳婦,要考慮媳婦的心情,不要留太多的女人,知道嗎?」
「好好照顧你自己就好,少操閒心吧!」
「姐姐我還小,你跟我說這個有些太早了。」
「都推脫的挺利索,真不像男子漢。」
「我不是男子漢,我是女人,好了吧!」祁逸塵白了她一眼。
「真的嗎?」顧清苑說著,急忙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完,抬眸看著祁逸塵,驚嘆,不敢置信道:「你…。真的竟然是姐姐…。」
「咳咳…。」
「哈哈哈…。」
祁逸塵被嗆,激烈的咳嗽了起來。顧恆忍不住笑出聲來。
「祁姐姐,你隱藏的真好!」顧清苑感嘆,說完,一派真誠道:「祁美人,你有沒有興趣做皇上的妃子?進宮來陪伴聖駕?我告訴你進宮可是很划算的,有美男相伴,還有榮華富貴隨便揮霍,怎麼樣?很是心動吧!如果你點頭,今天晚上就安排你侍寢…。」
祁逸塵咳嗽的更加厲害,臉色漲紅,不知道是咳嗽憋的,還是氣的。
只是,臉上的紅潤,落在顧清苑的眼睛裡自動的解釋成了別的,感慨道:「美人雙頰染紅霞,如朝霞似嬌花,美的動人,迷人眼呀!皇上真是有福氣之人…」
顧恆這個時候已經笑不出了,因為顧清苑的表情太像是真的了,眼睛竟然還帶著色眯眯的光芒,看的人不寒而慄,太滲人了。
祁逸塵這個時候連話也說不出了,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顧清苑的面前,繼而起身,轉身,背影飄飄,落荒而逃。
顧恆看祁逸塵走了,看到顧清苑眼睛晶亮的看向他,身體抖了一下,遂然起身,「姐姐,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過兩日再來看你。」說完,不等顧清苑回應,疾步的跑了出去。
顧清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搖頭,「其實,我真的想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肯定是別樣魅惑的風景呀!」
「是嗎?朕怎麼從來不知道,我的娘子竟然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隨著,一個俊美非凡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只是美男的臉色很不好看,美男的說話有些咬牙切齒。
顧清苑看著,呢喃:「運氣真不好,竟然聽到了最不該聽到了一句。不過,承認了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我就當做沒聽到吧!」自說自話完,揉了揉臉頰,帶著大大的笑容,一臉討喜的向南宮玦弈走去。
看著南宮玦弈因自己吐露內心表白,而變得怪異的神色,自動忽略,溫柔道:「夫君,你回來了。」
「如果不不回來怎麼能聽到娘子的精彩言論呢?」南宮玦弈磨牙道。
顧清苑睜大眼睛,滿眼驚喜的看著南宮玦弈,「夫君連那個也聽到了?」
南宮玦弈皺眉,沒有回應,牛頭不對馬嘴之談。
「夫君,你也覺得我剛才做的那首美人詩很不錯吧!可惜,卻把祁逸塵跟恆都嚇跑了。他們真是不懂的欣賞,還是夫君厲害,能聽出我那首詩里的精彩。」
看來他錯過很多。
「是嗎?既然如此就跟為夫念念吧!」南宮玦弈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欣賞姿態,顧清苑看著卻更像是收集她作死的證據,然後,好好的修理她。
事實上,男人的心裡也肯定是如此。這個時候顯擺,那是自尋死路,她傻了才會坦白。
想此,顧清苑點頭,恭敬道:「皇上稍等,臣妾去拿筆墨紙硯,把那精彩的詩句寫下來,我們留下一個精彩的見證。」
南宮玦弈看著顧清苑,笨拙往內殿走動的樣子,沉聲道:「想遁跑嗎?」
顧清苑聽了沒有回頭,腳步不停,卻是毫不含糊的回應道:「皇上英明,臣妾正在遁跑。」
南宮玦弈聞言,一窒,坦誠的讓人想吐血。
……
大元二公主慕容惜到來,隨行的還有四皇子慕容澈,兩人為一胞同母姐弟,所以,二皇子才會放心的讓他來送行。
為迎接他們,宮中照理舉辦了一個歡迎宴。
皇上,皇后,大臣們為慕容澈作陪,還有為數不多的女眷出席為慕容惜作陪,該出席的都出席了,禮儀方面做的很是到位。
慕容惜,慕容澈兩人對於受到這樣重視的待遇,感到很是開心,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可是帶著兩個城池過來的,就算不看重她,可因為那兩座城,他們也不會怠慢她。這也是她進入皓月後宮最大的資本和底氣。
南宮玦弈,顧清苑坐在主位置上,慕容惜,慕容澈作為尊貴的客人,坐在下首第一,第二位。
兩方坐定,相互寒暄。
「朕算著日子,本以為皇子和公主應該早兩日就到的,沒想到今天才來到皓月。看來,大元和皓月的距離比朕想像的遠呀!」
南宮玦弈話出,慕容澈眼裡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不過瞬間就隱沒無蹤,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回應道:「本來早兩日就該到的。可長途跋涉,讓皇妹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就耽擱了兩天才到,讓皇上掛心了。」
南宮玦弈聽了,眉頭輕揚,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公主辛苦了。」
「不敢當皇上一說。」慕容惜淺笑,恭敬道。
說著話,兩方人,亦不著痕跡的相互大量一番。大元公主慕容惜,容貌嬌媚,氣質溫和,聲音輕柔,秀外慧中,不是魅惑主子狐媚樣。大臣們看著很滿意。
而為數的女眷看著大元公主的模樣,不由抬頭看了一眼,主位置上的兩人。
皇上還是和以往一樣,神色淡淡,但是,對大元公主的柔和,他們還是都看在了眼裡。
至於皇后,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怎麼看都感覺有些勉強苦澀。
看此,夫人們覺得一點兒不意外,她們都是過來人,夫君納妾特別還在懷孕的時候,那種心情怎麼可能會好得了。特別這個妾的身份還很不一般,雖然不是個嫡出的公主,可她那豐厚的嫁妝就是她最大的底氣,誰看小看。如此情況下,皇后不憋屈才怪。
在場的幾位小姐,看著顧清苑那失落的模樣,心裡莫名覺得暢快,畢竟,一個人如果擁有太多,太幸福了,讓人就感覺自己的幸福少了,嫉妒的心情下,很難找到平衡。現在好了,平衡找到了。
他們觀望著慕容惜,同樣的慕容惜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要依附的男人,還有她最大的對手。
當看到南宮玦弈的剎那,她的心不可抑止的顫了一下,眼裡閃過驚艷,喜色!皓月新帝她已耳聞長相俊美非常,可沒想到很多東西超乎她想像的好。他,是個令人折服,無法不心動的男人。跟這樣的男人度過一生,感覺很不錯。
慕容惜評價完南宮玦弈,轉眸看向他身邊的女子,容貌不俗,氣質不俗,只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身材變得十分的臃腫,讓她看起來沒了女人味。而,這個不俗的女人,此時因為她的到來,就算是極力的隱藏,可眼底的防備,不喜,她還是看到了。
都說顧清苑是個聰明的女人,可再聰明的女人,也是人,總是有不高興的時候。而她的不高興正是她想要的。人在不高興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會做些失常的事情,她的失常,就是她的機會。她等著…等著她失控的那天…
顧清苑坐在上面,看著慕容惜無害,純良如小白兔的姿態,淡淡的笑了,真想說一句,表現的太過了。只給她一個感覺,不叫的狗,一般咬人時最凶。既然是從皇宮出來的,活下來的比的就是誰的狠,可不是誰的純白,良善。
她的母妃在大元的皇后落馬後,馬上脫穎而出,成為後宮最為尊貴的女人,連帶的她的子女也跟著脫穎而出。這絕對不會是單純的好運使然。
慕容惜就算從來沒做過什麼,可,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她的純白,就是一種掩蓋某種陰暗的諷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該看到的看到了,該客套的客套了,初次的接觸,該感覺到的心裡也有數了。顧清苑想著,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她該憂傷的退場了。
咽下點心,喝口茶水,優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顧清苑起身,殿上一靜,感覺到他們探究的眼神,顧清苑嘴角勾起一抹淡小,看著南宮玦弈,「皇上,妾身身體有些不適,恭請告退。」
顧清苑話出,不少人鬆了口氣,有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皇后這樣可就有些太沉不住氣了,丟了自己的氣勢,也會大元的人感覺她的不快,這可是不好。只是在這個場合,他們不能說什麼。
南宮玦弈看了顧清苑一眼,靜默片刻,點頭,淡淡道:「送皇后回去。」
「是。」
「謝皇上,臣妾告退。」顧清苑微微俯身,在那剎那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好像看到一直平淡如斯的帝王,嘴巴抽了一下。
顧清苑離開,他們再看,只見帝王還是如以往一樣,莫測難懂,神色清冷,平靜一片。
而事實上,南宮玦弈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的放下,伸手揉了揉大腿處,感到那抹刺痛,南宮玦弈垂眸哭笑不得,丫頭手真狠。
皇后離去,並不影響太多,宴會照常進行。
只是,皇后的離開,卻讓京城多了一個話題,也讓人們明白了皇后的態度。
皇上納妃,皇后心裡不高興了。因為大元的公主長的太美,嫁妝又太過豐厚,壓了皇后的勢頭,所以不高興了。
對於這個說法,很多人感覺都很正常。也有人覺得皇后有些善妒,不識大體了。至於那些大臣,看到皇上並無一絲抗拒的意思,心也就定下來了。
皇上對皇后那極致的寵愛,曾經讓他們很是擔心。現在好了,皇上最看重的還是皓月的國體,對皇后的寵愛還是放在國家利益之後的,如此,他們就放心了。
南宮珉偶然聽到他們這樣的評說,抬頭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驕陽,皓月的臣民真是淳樸呀!看看這天,多青,多藍,這就他們心中的帝王吧!
有的時候,人活的糊塗些真好,真的很好呀!要不然,他們要是知道了,那青天一般的帝王,實則是個無恥的強盜時,一定會暈倒的。
南宮珉想著,搖頭,嘆息,這一殘酷的事實就他知道就好,哎!
皇家驛館
從皇宮回來慕容惜,慕容澈兩人就開始談論,今天入宮的感想。
慕容澈臉上帶著滿意,「看來,皇上對你很滿意。」
慕容惜聽了,眼裡閃過一道亮光,臉上卻淡淡道:「我帶了兩個城池,他肯定會滿意,不過,這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慕容澈點頭,「只要你能抓住皓月皇帝寵,對於二哥可是最大的助力,皇位一定非二哥莫屬。」
「我會盡力而為的。」
「你是聰明的,不用我說就知道怎麼做。特別眼前的形式對你很有利,你要好好抓住。」
「嗯!我知道!」
「還有那個皇后看起來馬上要生產了。」
「應該是。」
「你說,如果在她生產前,你能入宮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慕容澈的話未說完,就被慕容惜給打斷了,眼裡帶著冷厲,「四弟,這裡是皓月,不是大元。我們要謹言慎行,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你心裡難道沒個分寸嗎?」
南宮澈聽了有些不以為然道:「這裡又沒其他人,說一句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這裡是皓月的地盤,這就是最大的禁忌。」
「你這樣子跟母妃還真是一樣…」
「慕容澈…」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我會那樣想不也是為了讓你更加穩妥,地位更穩些嗎?」
「你不用管,我會看著辦的。」
慕容澈聽了淡淡道:「女人之間的鬥爭,你比我懂的多,那我就不多說了。」說完,起身,「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慕容澈離開,慕容惜起身走到一邊的窗戶前,看著不遠處的皇宮,臉上揚起笑容,眼裡帶著期待,以後的日子肯定很有趣。
是呀!是真的很有趣。
皇宮,御書房
南宮玦弈看著南宮珉道:「都安排妥當了嗎?」
南宮珉聽了輕笑,壯著膽子調侃了一句「皇上,怎麼說也是一個美人,這才剛來壯志滿滿,皇上連一點兒甜頭都不給人家,連讓人家得意的一下的機會都不給,就這樣毀去,是否太殘忍了。」
聞言,南宮玦弈抬眸,「給你兩天的時間,如果不能處理妥當。朕,就把她指給你做妃。」
此話出,南宮珉臉上的笑容僵住,趕緊躬身,行大禮,「皇上息怒,微臣知錯。兩天後一定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覆。」
「很好!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南宮珉從御書房出來,匆匆忙忙去了韋貴妃處,只有兩天的時間,不想莫名多一個王妃,他可要抓緊些才是。
第一天盛宴招待,第二天,皇上發出詔令請大元皇子,公主到皇宮遊玩。
一天過去,傍晚十分人們才看到大元公主,皇子從皇宮出來。據說,大元公主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意,滿眼歡喜。據說,那是因為,今天皇上親自招待的他們。足見對其的重視,所以,才會那麼開心的。
大臣們聽了滿意極了,皇后臉上的憂傷更重的里一分。
不過,身為皇后就算是心情不好,該做的還要做。繼而,皇上招待過後,皇后在第三天一個跟著發出懿旨,請了公主和一眾小姐姐來皇宮遊玩。
當日,一眾小姐,公主打扮的均是精緻美麗,各個都如含苞待放的嬌嫩花朵一樣,美麗無比,香氣四溢。連她一個女子身在其中,都感覺暈了一下,更何況是男人了。可惜,某個男人這樣的福利卻沒有了,不知道心裡有沒有憋屈的時候?
一眾小姐坐在一起,嬌聲細語的說著話,偶爾發出清脆歡喜的笑聲,慕容惜交際手段很是了得,不溫不火,不急不緩的一會兒就和眾小姐打成了一片。偶爾還不著痕跡的打量顧清苑兩眼。
看她一心幾用的樣子,顧清苑心裡真是不忍呀!繼而,很是善解人意道:「雖然本宮很想跟公主,小姐們再聚一會兒,怎奈這身體實在是有些重,有些讓人吃不消。我要先失陪一會兒了。」
顧清苑話出,下面的人趕緊附和道:「娘娘身子要緊,是我們驚擾娘娘太久了。」
慕容惜也很是體貼道:「娘娘累了,趕緊去休息吧!」
顧清苑點頭,安排道:「宮中還有很多好玩兒的,讓韋太妃帶你們到處走動一下。」
「不用了娘娘,今日已經驚擾太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那怎麼能行呢!如果剛來就走,會讓人以為皇后招待不周的!」一個聲音從你門口處傳來。
眾人回頭,就看到韋太妃臉上帶著笑意走了進來。
「見過娘娘。」
「你來了!起來吧!」
「是,謝皇后娘娘。」
「我有些累了,你代為招待一下公主和眾位小姐們。」
「是,娘娘。」
「我已經讓人開始準備中飯了,等中午時分,你們一起過來這裡用飯。」
「是,娘娘。」
韋太妃領命,看著她們笑道:「公主,小姐,我帶你們四處轉轉。」
「好。」眾人起身,對著顧清苑俯身,告退。
所有人離開,大殿裡瞬時靜了下來。顧清苑按了按眼角,欣賞美人是享受,可美人多了,這眼睛還真是受不了。
「凌菲,我先去睡一下。」
「好,奴婢扶著你過去。」
「嗯!」顧清苑嘆氣,一會兒還有一場戲要唱,她還是先養足精神的好。
果然,顧清苑躺下沒多久,感覺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被人叫了起來,入目的就是凌韻滿眼興奮,聲音卻滿是急切且不可思議的聲音,「娘娘…娘娘,醒醒,出事兒了…」
顧清苑看著凌韻,嘴巴抽了一下,臉扭曲的無法直視呀!
不過,現在不是評價演技,而是比拼演技的時候。
顧清苑聲音染上焦灼,「出什麼事兒了?快說。」
凌韻這邊不可抑止的沉默一下,才開口,沉重道:「是公主,她…」
「什麼?」顧清苑聽了驚呼,不等凌韻說完,趕緊道:「扶我起來。」
「是,娘娘。」
「人在哪裡?」
「公主,太妃,還有各位小姐都在外殿候著。」
「嗯!」
顧清苑整理著衣物就走了出來,殿外一眾人小姐神色各異,臉上滿是驚悚,驚駭,震驚,不可思議,嫌惡等各種驚嘆的眼神看著慕容惜。
慕容惜垂首,看不太清神色,可那微微發顫的身體,還有那緊握的拳頭,顯示著她的不平靜。
韋太妃臉上滿是複雜,眉頭緊皺的站在一邊。
顧清苑看著,凝眉,沉聲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兒了?」
顧清苑的話出,所有人向她看去,慕容惜眼底的陰沉最先落入顧清苑眼中。顧清苑看了挑眉,以為是她布的局嗎?她還真是冤枉的,出謀劃策和執行的人可都不是她呀!她就是知道內情而已。
韋太妃面色沉重,看著顧清苑猶豫不定道:「娘娘,這個…。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起的好。」
演技派!顧清苑看著韋太妃暗暗點頭。
「有什麼就趕緊說,這樣太讓人焦急了。」顧清苑皺眉道。
「這個…。」韋太妃看了一眼慕容惜,神色不定。
「皇后娘娘,臣女來說。」這時一個臉上帶著激憤的小姐站了出來,沉聲道。
「好,你說!」
「娘娘是這樣的,剛才韋太妃帶著我們去御花園去看菊花,當時二公主四公主也在,大家一起賞了一會花覺得有些累了,就在小亭子裡休息休息,吃些點心,茶水!」
「二公主養了一隻小貓,皇后娘娘不知道可知曉?」
「嗯!我知道,怎麼了?」
「二公主當時是帶著小貓一起去的,小貓大概是感覺那樣待著有些無趣吧!就開始在二公主的懷裡鬧騰,二公主看它待的有些煩了,就讓奴婢把它給帶走了,怕驚擾了大家。」
「可那小貓趁著奴婢接手的空間,一下子就逃竄出來,那奴婢怕二公主怪罪就急忙去追。就這樣一追一跑,小貓受驚了,四處亂串,茶水,點心,碟子都被它給打翻了,還抓傷了幾個小姐,還把公主的衣袖給抓破了,胳膊上還被抓傷了。」
那位小姐說完,看著顧清苑緊鎖的眉頭,還有眼裡閃過的不安,冷笑道:「娘娘不用擔心。如果不是公主被意外抓傷了,我們恐怕還不知道那令人難以置信的驚天秘密。」
「什麼意思?」
「娘娘,是這樣的,我看公主被抓傷了,就趕緊宣了太醫,然後帶著公主去了我的殿裡。」韋太妃這個時候適時的開口道:「公主的胳膊上有傷,我就想著,先給公主清理一下。可在清理的時候,就發現…。」
「什麼?」
「就發現,公主的守宮砂竟然也給擦掉了。」
韋太妃話出,殿中沉寂下來,顧清苑瞪大眼睛。
「娘娘,守宮砂能擦掉代表著什麼,這可是清楚的很。」
顧清苑聽了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慕容惜陰沉中,帶著嘲弄的眼神,開口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無法說什麼。」說完看向凌菲。
「凌菲,你馬上去把這件事稟報給皇上。」
「是,娘娘。」
「韋太妃,當時清理傷口的時候,可有奴婢在場。」
韋貴妃怔了一下,趕緊道:「有的…」
「你馬上回去把當時看到的奴婢,隨便找個理由給圈禁起來,告訴她們不許多說一個字,誰敢多說議論一句,馬上給杖斃了。」
「是,皇后。」
韋貴妃匆忙離開,顧清苑看著一眾小姐,冷厲道:「此事在沒有弄清楚,皇上沒有下結論之前,你們不許妄言一句,任何人都不許提起,不要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否則後果恐怕不是你們能承擔的起的,知道嗎?」
顧清苑的潛在的警告,讓眾小姐很是意外。大公主可是要給皇上做妃的人,說白了,她可是顧清苑的對手,現在她出了醜事,顧清苑不是應該極力的壓制嗎?怎麼還維護起她來了。
有人很是不明,可有幾個別人,在怔愣過後就慢慢明白了什麼,看著顧清苑,眼中帶著莫測的精光。真是一個厲害的皇后。
沒多久,南宮玦弈就命人過來傳召慕容惜,眾小姐去御書房。
慕容惜離開,走到門口,忽然轉頭看向顧清苑。
顧清苑也正在看著她,神色淡淡,表情平淡,眼神更是平淡無波。
慕容惜看此,眼神微縮。竟然沒有一絲探究,得意!二皇兄果然沒說錯,顧清苑的城府夠深。不過,她是不會讓她如願的,她的身體是清白的,一個守宮砂不過是被她算計的罷了。
御書房內
南宮玦弈坐在主位上,大臣立在下面,南宮珉,慕容澈也都在。
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大臣們不能相信,大元國君就是再糊塗也不會弄個失了身的公主過來聯姻吧!他們第一感覺就是,公主被皇后給算計了。
南宮珉臉色凝重,只是看向南宮玦弈的時候,眼裡帶著邀功的光芒。
南宮玦弈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絲淺笑。然,卻讓南宮珉心裡一跳,趕緊垂首。
慕容澈臉色緊繃,眼裡帶著憤怒。
屋子裡很是沉靜,片刻,公主等人到了,所有人到齊,一場各有預謀的對持開始了。
慕容澈,慕容惜一方,堅稱他們是清白的。
南宮珉回應,守宮砂消失總是有緣由的。
大臣們保持沉默,南宮玦弈淡淡的聽著。
其實,證明慕容惜是否是清白的,辦法很簡單找一個婆子,或者御醫一探便知道。
只是,這些人都是皓月的,他們不相信。當然,大元也有隨行的大夫,可如果只讓大元的測試,皓月的這邊可是無法全部相信。
繼,折中的辦法就是兩邊的人一起來為大元公主檢查身體。
定下,事不宜遲,兩方迅速把人給召喚齊。在御書房內,兩個御醫分別各持一脈為慕容惜探脈。
慕容惜垂首坐在中央,垂首不語,臉色灰白,牙根兒幾乎咬出血來,今天這個恥辱她一定不會忘記,此生都會銘記。顧清苑她一定要把她給粉身碎骨,刮骨熬油…
探測著,時間慢慢過去,其實很簡單的脈向,可兩個御醫卻探測了良久,慢慢的大元的御醫開始額頭冒汗。皓月這邊的眉頭越皺越緊。
眾人看著,已漸漸明了了什麼。大臣的臉色開始難看,眼裡染上憤怒。而,慕容澈臉色越發的難看,可眼裡卻滿是不能相信。
南宮珉眼裡溢出可惜,南宮玦弈神色依然淡漠。
良久,皓月這邊率先起身,臉色難看道:「啟稟皇上,大元公主已非完璧之身。」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可現在證實了,大臣們還是不能接受,因為實在是太大的恥辱了。看著御醫,幾乎同時開口,「你確定?」
慕容澈沉怒道:「這不可能!」
「各位大人,老臣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老臣絕無虛言。」御醫說著,看向大元御醫,道:「這位御醫大人,應該也已探測清楚了吧!」
此話出慕容澈一個箭步上前,拽起大元御醫,沉聲道:「你來說。」
「四皇子…。公主她…她已非完璧之身了…」
話出,就被慕容澈狠狠的甩到了一邊,冷怒道:「你再說一次?」
「四皇子,老奴說的是真的,此事關係重大,我如何敢說假話呀!」
慕容惜從結果出來,就處於眩暈的狀態,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明明沒跟任何一個外男接觸過,怎麼就…想著,來時發生的一件事猛然跳進腦海。讓她眼眸瞬時睜大,難道…。?
不…。不會的,不可能…慕容惜只感覺整個身體如墜冰窟。
南宮珉珉看著慕容惜慘變的神色,搖了搖頭,抬腳上前兩步,看著御書房眾人道:「其實,慕容公主會不是完璧之身,我倒是不怎麼意外。」
南宮珉話出,眾臣又激動了,「王爺,這話怎麼講?」
「大家都知道,算著日子大元公主和皇子,應該早幾日就到了,可卻耽擱了。當時,皇上覺得會不會是在路上發生什麼事兒了?要是在皓月出現什麼差池,那豈不是顯得我皓月招呼不周嘛!所以,就命我帶著暗衛去迎了一下。」
「事情往往就是那麼巧合,我在離皓月兩百里外的護城,看到了大元的車隊,只是大白天的卻停滯不前,明顯的異常。我就去看了一下。」
「哎!所謂無巧不成書呀!就那麼巧的讓我看到了,一個深情的男人正對著慕容公主述說情話,也祈求著她不要來皓月,只是,卻被慕容公主給無視了。並且對那個男人動了殺心。」
「慕容公主是要來我皓月為妃的人,有些事情本王自然要探究一下。所以,帶著暗衛沒迎接公主,順手把那個男人給救了。」南宮珉說著,轉頭看了慕容澈一眼,淡笑道:「當時,四皇子殿下可是氣急敗壞的叫嚷著,要放箭把我們全部斬殺的,本王當時可是嚇壞了,連忙帶著人給逃了回來。」
「連帶的也把那個男人給帶回來了,在他那裡聽了很多不該聽的話。不過,人都有可能說謊嘛!單憑他單面之詞,就給公主定了罪,豈不是對公主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就稟報了皇上,最好是證實一下才好。」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一場戲。」南宮珉看著慕容惜道:「慕容公主,今天算計你的,不是你所以為的皇后娘娘,而是本王。」
「皇后對於皇上的納妃心裡是無法高興,可她卻從來沒想過要拿兩國的邦交來做挑戰,倒是公主,明知道自己已非完璧之身,竟然還膽敢糊弄我皓月皇上,其心實在是無恥之極呀!」
南宮珉一席話出,大臣們恍然,一切都很合理,一切都很合情,隱忍的皇后,卑劣的公主。他們竟然懷疑皇后,實在是心底有愧呀!竟然還蒙蔽他們,這公主實在是可惡。
想著,心裡的火氣瞬時冒了出來,「皇上,大元公主如此矇騙聖上,蔑視我皓月,我們絕對不能就此善罷甘休,一定要向大元的聖上要一個交代。」
一言出,群臣附議,南宮玦弈點頭,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愛卿所言有理。」
南宮珉垂首,無恥呀!無恥…
慕容澈,慕容惜怔愣,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辯解。
幾日後,這場聯姻的結果出來。
大公主因身有隱疾被遣送會大元。
大元國君深感心裡對不住皓月皇上,繼而,陪嫁的兩座城池就此給皓月,並為了表達深沉的歉疚,還送來了很多的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作為賠禮。
皓月帝王,大肚能容,淡淡一笑,欣然收下。
大臣們為此很是憤怒,揚言,大元公主來此身體總是不適,看來大元和皓月是不適合聯姻,還是維持邦交就好。
到此,聯姻之事在皓月到此結束。
可在大元卻是引起了極大動盪,為此導致大元皇帝病重,二皇子,四皇子,禧貴妃幾人被發配皇陵,二公主被終身軟禁。大皇子慕容昊在被貶期間意外身亡,一夕之間,大元皇宮打亂,鬥爭是殘酷的,一場手足血戰,最後結果卻是幾敗,都傷!
大元國君痛心疾首,怒悲交加,心頭血吐出,一命嗚呼。
大元皇宮經歷一場惡戰,完好的就是皇子就剩下一個年齡十歲不到的八皇子,其他的都是傷殘了,要麼就是太小了。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呀!繼而,在眾多考慮,商討和民意之下,立八皇子慕容視為帝,而碩王爺慕容燁為攝政王,輔佐新帝管理朝政,直到新帝弱冠。
到此,大元算是皇宮算是安穩了下來。只是風雲都隨著慕容燁為攝政王而變了。
…。
聽到這樣的結果,顧清苑唏噓,果然這權利的算計,都是男人的海洋呀!男人一出手,都是血紅一片,場面恢弘呀!
南宮玦弈看著來自大元的信函,淡淡一笑,希望慕容燁不要玩的太大了,把大元的皇宮給玩成灰燼了。
自聯姻之事兒後,南宮胤是越發的不管事兒了,連朝政都不問了,養個花,養個鳥,偶爾顧清苑挺著肚子,頂著南宮胤不喜的眼神,給他去下盤棋。
剛開始對於顧清苑提出陪他下棋,南宮胤的回應就是一聲冷笑。
後來,聽聞,顧清苑小的不錯,南宮胤眼裡的冷笑之色更濃。但,卻在顧清苑再來的時,提出下一局。
一局過後,南宮胤的臉黑了,看著顧清苑,眼裡除了不喜更多了怒火。顧清苑看著,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唏噓的看了南宮胤一眼,卻什麼都沒說,扶著凌菲的手離開了。
她是一句話沒說,可那一眼全部都代表了。
為此,南宮胤憋悶,惱火,他竟然輸給了一個小丫頭。
第二次,顧清苑還未用晚飯,南宮胤就命人來叫她過去。太上皇之命,她自然不敢違抗。辛苦的跑了一趟,去後,沒別的事兒,一句不說,繼續下棋。
第二局結束,顧清苑又唏噓,還多了一個搖頭動作,無聲的走了。南宮胤看著棋局,臉色更黑了。眼裡不喜,惱火,不甘,還帶著一絲淺淡的驚嘆。
慢慢的,每日非要把顧清苑傳來下一局,成了南宮胤最重要的事兒。
一個月過去了,南宮胤贏得少,輸的多,可興致卻是越來越高。
可惜,在他興致正濃的時候,顧清苑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大了,根本走不了那麼長的路了。果斷的南宮玦弈給下令不許出鳳棲宮,被禁足了。
顧清苑一天沒去,南宮胤看著棋盤心裡惱燥的不行。繼而,許久未踏出後殿的太上皇,去了御書房。
但是,結果卻完全不如他意,被南宮玦弈不咸不淡,不輕不重,卻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太上皇眼睛冒火,臉色發青,失了皇家的禮儀,破口大罵了南宮玦弈幾句。憤兒轉身離開,心裡的鬥志卻染的前所未有的高。
顧清苑不能出來,他就不能自己去嗎?
繼而,每天從顧清苑往養心殿請安,變成了太上皇每日去鳳棲宮報到。
宮裡的人看了,唏噓不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顧清苑除了每日陪著太上皇下棋,剩下的時間只要醒著就會粘著南宮玦弈。
有的時候,南宮玦弈在御書房辦公,顧清苑也不放過,非要在一邊陪著。顧清苑變得前所未有的黏人,對於顧清苑的改變,南宮玦弈高興又無奈,為了顧慮她的身體,皇上大人慢慢的就把御書房挪到了鳳棲宮。
南宮玦弈看著奏章,顧清苑就坐在他身邊寫寫畫畫的,他要看一眼,她馬上藏起來,說是等寫好了一塊兒給他看,那神秘的樣子,看的南宮玦弈都有些好奇了。
有的時候,她什麼都不做,就靠在他身上打盹,或者,就那樣看著他,或者,對著肚子不停的講話。
對於自己的變化,顧清苑自己的解釋是生產前的躁動症。
生產的日子慢慢的接近,南宮玦弈卻發現顧清苑小臉越來越瘦,每日睡那麼多,眼睛下面還出現了黑眼圈。
南宮玦弈看著,眉頭皺了起來,眼裡的擔憂顯而易見。
可顧清苑卻很是淡然,嬉笑說,一個人吃三個人的,一個人睡三個人的,她顧不過嘛!還說,等生下後就好了。
南宮玦弈給她把脈,也沒發現孩子有什麼問題。只是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時間如梭,顧清苑生產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而宮中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肚子太大,顧清苑連走路都變的很辛苦,黏著南宮玦弈的精力都沒了。太上皇也不再每日拖著她下棋,但是,還每天過來,不咸不淡的講她幾句,顧清苑聽了總是會心一笑,乖巧的應是。太上皇就神色越發的複雜。
一日,冬,天氣陰冷,凌晨開始飄雪。
南宮玦弈早朝還未結束,凌菲就衝到了大殿上,語無倫次的稟報,皇后要生產了。
大殿上,瞬時靜了一下,大臣們反應過來,剛欲跪地對皇上說恭喜,卻看到一直冷漠如斯的帝王,猛然丟下手裡的摺子,滿臉焦灼,還帶著一絲茫然,無措,跑下皇位,衝出大殿,往風棲宮而去。
大臣們帝王的背影,嘴巴歪了一下,冷靜時候比誰都冷靜,激動的時候,比他們還激動。
不過,皇后生產這是皓月的大喜,他們也該跟著看看,也好早早的知道是皇子,還是公主,這很有必要。
想著,大臣們也不約而同疾步往鳳棲宮而去。
鳳棲宮
顧清苑躺在床上,明明是冬天,可身體的痛,讓她卻滿臉,滿身都是汗,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痛,讓顧清苑連呼吸都感覺是痛的。
南宮玦弈衝進來,就看到顧清苑臉色蒼白,頭髮汗濕,喉間不時溢出痛苦的呻吟。幾個婆子在裡面不停的忙活著。
南宮玦弈看著,心口緊縮,「丫頭…」
「南宮玦弈,你個混蛋。」
顧清苑話出,婆子行禮的動作歪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兒撲倒在地上。
「是,是,我混蛋…」
南宮玦弈順溜的回應,讓婆子徹底撲到了。
「南宮玦弈,好痛…」顧清苑說著,緊緊的看著南宮玦弈眼淚滑落,或許是因為眼淚的遮擋,讓南宮玦弈沒看到她眼底的哀傷,不舍。
「那,那怎麼辦…」南宮玦弈問了一句極蠢的話。
「讓我咬一口…」顧清苑說著,拉起南宮玦弈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嘴巴里感到一股腥甜才鬆開,看著上面的齒痕,血跡,眼淚卻掉的更凶了。
被咬的人未有動靜,咬人的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啊…」
「丫頭…」
「娘娘,到時候了。」婆子看著顧清苑的身體,緊張道。
顧清苑聽了,轉頭看向南宮玦弈,沉聲道:「你出去…」
「丫頭,我這裡陪你…」
「不要你陪,不要你陪,你又不能替我生,還有你臉色比我還難看,你在這裡就會添亂,你出去…」
「丫頭…」
「出去…啊…」
「我不添亂,我…」
「南宮玦弈,出去…。」
看顧清苑有些激動,一個婆子壯著膽子,看著南宮玦弈道:「皇…皇上,你還是出去吧!你這樣皇后她無法專心…」
南宮玦弈聽了,看著顧清苑冷清的小臉,點頭,「好,我出去…。」
「嗯!出去吧!」
南宮玦弈眼中滿是擔憂的看了顧清苑一眼,才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顧清苑眼淚流下,直到南宮玦弈身影消失,顧清苑收回視線,看著替自己接生的就兩個婆子,聲音帶著凌冽,「我的身體狀況,你們最清楚,該怎麼做,我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清楚,等下,如果那種情況真的出現,就按我交代的去做,不要讓我重複,知道嗎?」
兩個嬤嬤聽了,點頭,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老奴知道,老奴一定會盡全力保住小主子。」
「你說的很好。」
凌菲聽了,眼眸睜大,心裡盈滿不好的預感,「主子…」
「凌菲,你過來。」
凌菲疾步走過去,「娘娘,剛才她是什麼…」
「低頭…」
凌菲的話未說完,聽到顧清苑的命令,反射性的低頭。然,在低頭的瞬間,顧清苑忽然伸手,用力打在凌菲的脖頸後,凌菲瞬時暈倒在地。
顧清苑的舉動,讓屋裡的幾個婆子,臉色渾然大變。她們都是有經驗的接生婆,顧清苑的話剛才是什麼意思,她們明白的很,這可是生死大劫呀…。
「你們聽著,老老實實的待著屋裡,誰敢出去一步,我馬上讓皇上殺了她,反之,你們聽話,我盡力的保你們一命。」
「娘娘…」
「說『是』…」
「是,娘娘。」
「很。好…」顧清苑咬牙,該死的痛。
「你去門口守著,如果看到凌韻過來,就告訴她不要讓她進來,說屋裡人太多,我透不過去,有凌菲在就好了。」
「是,娘娘,老奴知道了。」
顧清苑話說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再次襲來,「啊…」
外面,一眾大臣,南宮珉,南宮玦弈聽著殿內發出的痛苦叫聲,大臣焦灼,南宮珉神色緊繃,南宮玦弈怔怔的看著殿內,身體緊繃到了極致。
「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殿內偶爾傳來顧清苑的痛叫,可孩子的哭聲還是沒聽到。
南宮玦弈此時的臉色,幾近蒼白。
殿內
顧清苑的嘴巴已經咬出破了,兩個嬤嬤也是滿頭大汗,聲音卻帶著驚喜,「娘娘,快了,娘娘,用力,是頭,是順的,娘娘,孩子的快出來了…」
顧清苑此時已經有些聽不太清了,只是努力,努力…。用力…而後,她忽然感到身體鬆了一下。
「哇哇…。」孩子的啼哭聲,有力,響亮,瞬時盈滿整個大殿,顧清苑眼淚流下,她的孩子…
「娘娘,出來了,娘娘…」接生的婆子,眼淚也不由跟著模糊。
「我看看…」
「好。」婆子急忙抱過去,放在顧清苑的面前,高興道:「娘娘你看,是個皇子,娘娘有福了…」
顧清苑看著,伸手碰了碰孩子脆弱的小臉兒,哽咽,「好醜…」
「娘娘,孩子剛生下都這樣。」
顧清苑沒回應,就被熟悉的痛拉去了神智。
此時,凌菲已經醒來,看著眼前的一切,想到顧清苑的話,腦子瞬時清醒,猛然起身,「娘娘…。」
「凌菲,抱好小主子,好好的守在這裡,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我運氣好,我還能有機會抱抱他…。」
「娘娘…」凌菲聽了淚如雨下。
「不要去告訴皇上,生孩子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不要讓他面臨選擇!孩子在我肚子裡,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啊…。」
「丫頭,放開朕,滾開…」
「主子…」
外面南宮玦弈和麒肆的聲音傳來。顧清苑深吸口氣,緊聲道:「去外面告訴皇上,我很好,孩子已經平安出生一個,讓他在外面好好等著…」
「是。」一個婆子聽了疾步走了出去。
「凌菲好好站著…」
凌菲頓住腳步,抱著懷裡的主子,眼淚止不住,喉頭被什麼緊緊的掐住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娘娘,再努力一次,上一個順了,這個應該…。」接生嬤嬤的話說這頓住,臉色渾然大變。
顧清苑聽她停下,再看她的神色,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是什麼?」
「娘娘,是腳,是腳…」嬤嬤的聲音帶著顫抖。
凌菲聞言,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顧清苑眼淚劃出,還是逃不過嗎?
「記住,孩子要完好出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娘娘…。」
「嬤嬤,請你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讓他好好的出世,求求你…」
顧清苑一句話出,幾個嬤嬤都感到心裡發顫,眼睛發澀,在宮裡看過太多的血腥,無情。可今天,同樣的血腥,卻是詮釋一種極致的愛。
「娘娘,已經有一個皇子了,所以,如果可以…。」
嬤嬤的話未說完,顧清苑就已知道什麼意思,「嬤嬤,人生我也算是走了一遭了,除了無法看著我的孩子長大成人,此生我沒有其他遺憾。可是他不同,他還未開始,他連這個世界都還未看到,紅色,綠色,天空,草地,他什麼都沒經歷過,我要他活著,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所以,一定要保住他…」
「娘娘…。」
「啊…。」
「幫我…讓他活下來…。」
「嗚嗚…。」
「該剪的剪開…。」
「娘娘,那太殘忍,娘娘…。」
「剪…開…」
「啊…。」
顧清苑別樣的叫聲,讓外面的人心裡一跳。南宮玦弈臉色渾然大變,呼吸一窒。而後,抬腳沖入殿內,紅色,紅色,無盡的紅色…。
一室的紅色,孩子的哭聲響起,婆子抱著,眼淚掉落。
顧清苑嘴角溢出笑意,她的孩子…可眼前卻開始發黑,她還能感覺到下體不斷往外湧出液體,那應該是血吧!果然不能逃過,幸福太多了嗎?
「皇上,是個皇子…」
南宮玦弈卻是看也未看,只是看著那猩紅血色,聲音發顫,「這是什麼…。是什麼…」
「皇上,皇后難產,大出血…。」
「滾…。」
「南宮玦弈…。」
南宮玦弈的聲音,讓顧清苑神智有瞬間的清明,努力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男人雪白的面容,血紅的眼睛,心口抽痛,「夫君…」
聽到顧清苑的聲音,南宮玦弈抬眸,看著連嘴唇都變蒼白的人兒,南宮玦弈無法呼吸,卻停止不動,「你知道不順?」
「嗯!我知道…」
「那為什麼要生,為什麼要生…」
「夫君…」
「我不要他們,我不要…。」南宮玦弈滿臉陰狠,暴虐,憤恨,冰冷道:「如果你敢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掐死他們,我馬上掐死他們…」
「顧清苑,他們不讓你活著,我就讓他們死,我要讓他們給你陪葬…」
「我也是,我和他們一起,一起去地獄…為你償命…。」
「夫君,來…」
「我不去,我不會去,我不想聽你說廢話,不想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我什麼都不聽,你給我活著,活著就好…」
「不然,一起死,一起去死…」
「南宮玦弈…。」
「不要叫我。」南宮玦弈冷冷的看了顧清苑一眼,猛然轉頭,看向婆子手裡的孩子,眼裡的暴戾,讓婆子心口發抖,那不是父親看孩子的眼光,那裡滿是煞氣,殺意…
顧清苑看著眼底滿是沉痛,「麒肆…」
麒肆閃現在殿內,看到南宮玦弈快要掐上襁褓孩子的大手,麒肆臉色大變,遂然伸手從身後猛然把南宮玦弈擊暈。
接住倒地的南宮玦弈,麒肆抬頭,雖然從南宮玦弈的吼聲中,他已經猜到了什麼,可入眼的情景,還好讓麒肆腳步微晃,「主子…。」
「麒肆,好好照顧他…看著他,還有小主子,告訴他們,我很愛他們,深深的愛著,同樣的愛…。讓他們好好的活著…。」
「夫君…。玦弈…」
「主子…。」
「皇后…。」
「娘娘…。」
「哇哇…。」
嘶吼聲,孩子的啼哭聲,外面的大臣,還有最後趕來的太上皇,此時就算沒看到,也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每個人的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南宮玦弈的吼聲,他們都聽到了,那極端的言,讓他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對皇后的愛,還有那撕心裂肺的痛。
雪,越下越大了,整個皇宮很快鋪滿了一層皎潔,純潔的白。卻也映襯的風棲殿的紅,更加的刺目,心痛。
……
從顧清苑生產那日,直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皓月的冬天已經過去,春天悄悄的降臨了,皇宮的花兒已經開始綻放了,各色的花朵,花團錦簇。美麗非常。
然,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欣賞它的美。
皇后當日生產大出血,整個人幾乎喪命,在奄奄一息之際,太上皇拿出一珍貴救命藥丸,及時給皇后服下,又招來祁逸塵,聯合凌韻,凌菲幾人,全力救治,縫合傷口,極品補血的藥物,連續不斷的送入顧清苑口中。經過三天的重複不斷的餵食,總算是保住了顧清苑一夕氣息。
然,整個人卻陷入沉睡,不死不活!
而,南宮玦弈在醒來後,在知道了全部過程後,一句話不說,連一個表情都沒有。只是去了皇后的面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每日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
關於孩子沒人敢提起,關於朝政,有南宮珉和太上皇兩人暫代著,兩人都坐在殿下,那個高高在上的龍椅,空著,那是南宮玦弈的位置,就是他位置。
南宮玦弈就那樣不吃不喝,也不言不語的過了三天,直到凌菲拿出一個盒子,拿出裡面一沓厚厚的紙張放在南宮玦弈的面前。
「皇上,這個…是娘娘讓給你的…」
南宮玦弈看了一眼,卻沒有接過的意思。
凌菲看著,含淚,拿出一張,哽咽念道:「南宮玦弈,夫君,混蛋,木…。」
「放下!」
南宮玦弈聲音低沉,沙啞,卻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是…」凌菲輕輕放下,看著床上如睡著的皇后,眼淚如雨下,轉身走了出去。
當日,沒人知道鳳棲宮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起,皇上開始吃飯了,也開始說話了,不過卻只對著皇后吃飯,也只跟皇后說話。
其他人,無論是誰,包括太上皇都是一概不理,完全無視。
太上皇罵過,怒過,嚷過,甚至求過,可他都沒反應。而就在太上皇怒到極致,提到顧清苑的時候,南宮玦弈有反應了,他毀了聖和殿的一切。
極端的舉動,在向所有人宣告,顧清苑是絕對不能提起的禁忌。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清苑還是沉睡著,只是她的一切都是南宮玦弈親手照料著,梳洗,餵飯,每天半晌抱著她在御花園看花。是每天南宮玦弈要做的事情。
慢慢的顧清苑氣色越來越好。可,南宮玦弈卻越來越瘦。
一帝,一後,那是一道風景,可卻是讓人心痛的風景。
御花園中
南宮玦弈把顧清苑放在軟榻上,輕輕的為她梳理著頭髮,動作溫和,熟練,
「丫頭,你頭髮又長長了,你看,我都快會梳髮髻了。」
「丫頭,你看,你喜歡的玫瑰花開了,喜歡嗎?」
「丫頭,你睡了一百多天了,準備什麼時候醒來?」
「丫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恨你…」
「丫頭,你說,我殺了你,然後陪你一起去,那樣會不會更好些。」
「可那樣死了,我好不甘心,你說過兩次『你愛我』可卻都是通過其他人告訴我的。」
「我想親耳聽一次,那樣我才能確定你是真的愛過我。因為,我總是感覺他們在騙我。」
「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何一直睡著,都不看我一眼,也不給我說話呢?」
「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何選擇為孩子差點兒償命,卻不願意選擇陪我走完一生呢!」
「為何你跟我想的不同呢!如果是我,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自己選擇留下來陪著你。因為,他們沒你重要,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會哭。」
「因為,比起他們的命,我更不想看到你哭。」
「丫頭,不是很好選擇嗎?為何你卻要選擇他們,而捨棄了我。」
「是因為我讓你待在你不喜歡的地方,所以,你才會捨棄我的嗎?」
「那麼,如果我重新選擇,都聽你的,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是不是就會捨不得我。」
南宮玦弈話出,一陣長長的沉默。而他,也已經習慣了,只是感覺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南宮玦弈整理好顧清苑的頭髮,來到她身前,準備抱她離開。
卻,看到一雙晶亮如墨的眼睛,還有滿眼的淚花。
南宮玦弈定住,怔怔的看著。
「夫君,我愛你,很愛你…」
「夫君,玫瑰花很漂亮…」
「夫君,我捨不得你…怎麼都捨不得…」
「夫君,不要恨我,可以生我氣,可不要恨我…」
「夫君,只要有你去哪裡都好!…。」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說著他最想聽的話語,南宮玦弈伸手撫上她的面頰,眼睛模糊,聲音帶著恍然,「今天的夢,好像特別的長,我的丫頭從來沒這麼聽話過,夢裡的你好乖…」
南宮玦弈話出,顧清苑伸手把他抱住懷裡,嚎啕痛哭,為他的痛,為他的心,為他的守護,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