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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出手

    慕祐顯的視線委實是太過「灼熱」,涵星當然也注意到了,覺得自家大哥的眼神真奇怪,轉頭對著端木緋輕聲道:「緋表妹,大皇兄的眼睛是不是有些鬥雞眼了?他不會是太緊張了吧?」

    端木緋仔細地打量了慕祐顯,覺得他那雙瞪得渾圓的眼睛確實是有些古怪,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

    耿安晧也是同樣的失望。本來他還以為可以再次見到心上人呢!

    耿安晧漫不經心地瞥了一旁的沙漏一眼,然後嚮慕祐顯抱拳道:「殿下,時間差不多了。」

    慕祐顯也朝耿安晧望了過去,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可是神色間卻都是一派彬彬有禮。

    話語間,二人的內侍、小廝也備好了馬匹與弓箭。

    宮人們已經在場地四周放了一圈至少二十來個靶子,耿安晧和慕祐顯需要騎馬繞演武場一圈,並同時對著靶子射箭。

    不僅考驗速度,而且考驗騎射的精準度。

    由一個小內侍敲響鑼鼓後,兩人就策馬而出,馬蹄飛揚,「得得」地踏起了一片飛塵,在演武場疾馳著。

    「嗖嗖嗖……」

    二人策馬齊頭並進,不斷地在馬上拉弓放箭,那犀利的破空聲在馬蹄聲中此起彼伏,一箭箭都是精準地射在了箭靶上……  

    看得不少人連聲叫好!

    涵星也是其中之一,嘴裡激動地叫著「大皇兄沖啊」,「大皇兄又射中了」,「快追上去」……興奮得小臉上一片緋紅,眸生異彩。

    那兩匹馬越馳越快,誰也不甘心落後,你追我趕,最後在眾人的一片歡呼聲中,慕祐顯以一個拳頭的優勢比耿安晧先一步衝過了終點線。

    緊接著,一個小內侍就稟報了戰績,他們各自射出的二十箭都中了靶子,但是耿安晧十六箭中靶心,慕祐顯卻是次之,射中靶心的是十五箭。

    兩人之間可說是難分上下。

    對於圍觀的旁人來說,這個結果可說是最好不過了,代表二人棋逢敵手,各有千秋,也不至於因為誰輸了而壞了大家的興致。

    涵星卻是失望極了,對著端木緋嫌棄地低聲說道:「大皇兄可真沒用!」虧她快叫破了嗓子,對他滿懷希望,結果居然沒贏。

    涵星覺得自家大皇兄沒用,但是其實這個戰績已經相當不錯了。

    耿安晧並非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早在耿家回鄉守孝前,他就在五軍營任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也曾在秋獵中得過夜獵的魁首,屢次受皇帝的嘉獎,可說是京中勛貴子弟中的佼佼者。  

    再者,耿安晧已是弱冠之年,而大皇子才年僅十五歲,他們兩人能比得個不分勝負,足以顯示大皇子的騎射相當不錯。

    二人比試的結果沒一盞茶的功夫,就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也是龍顏大悅,連聲道好,明朗的笑聲迴蕩在屋子裡。

    「小德子,替朕把這兩把寶刀賞給大皇子和耿世子。」皇帝隨手拿起一旁一對番邦進貢來的彎刀,朗聲吩咐一個內侍道。

    「是,皇上。」內侍雙手接過那兩把刀鞘上嵌滿寶石的彎刀,恭聲應諾後,就退下了。

    寬敞的東暖閣中,除了皇帝,還坐著三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一個是衛國公耿海,一個是京營總督魏永信,還有一個人是皇帝的皇叔禮親王。

    這三人隨便一個走出去,京中都要震上一震。

    耿海笑著抱拳謝過了皇帝:「那臣就先替犬子謝過皇上的賞賜了。」他心裡也覺得這個結果再好不過。

    一旁的禮親王含笑地捋著鬍鬚,贊道:「皇上,大皇子是我慕家血脈,我慕家可是馬背上打下的天下,大皇子這是有祖輩風範啊。」

    耿海和魏永信當然也是紛紛附和,把大皇子誇了又夸,把原因都歸到了虎父無犬子上,說得皇帝笑不絕口。  

    「說來大皇兒的騎射還是他五歲時,朕給啟的蒙。這幾年,他也還算用心。」皇帝的臉上、話中皆是笑意,「耿海,你家安晧這三年在老家,騎射功夫沒落下,這兩個孩子都不錯。」

    「謝皇上誇獎。」耿海含笑又道。

    皇帝隨口問道:「耿海,你三年沒回京,如今可還習慣?」

    「皇上,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又有什麼不習慣的。」耿海朗聲笑道。

    禮親王也熱絡地與耿海寒暄道:「衛國公,本王記得你祖籍桂林吧,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有機會本王一定要去看看。」

    耿海便笑著說起了桂林種種,君臣幾人言笑晏晏,氣氛頗為和樂,耿海從桂林一直說到這次舉家返京途中所見所聞,最後感慨道:「闊別三年,這京城還是那般繁花似錦,恍如昨日啊。只是……」

    耿海說著看向了正前方的皇帝,眸光微閃。

    「皇上,」他忽然站起身來,義正言辭地抱拳道,「臣這次回京後就聽聞,東廠驕橫跋扈,不可一世,仗著皇上的寵信,在滿朝文武中橫行霸道,肆意妄為,搞得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耿海說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就在這時,通往外間的錦簾被人從另一邊挑開了,緊接著,一道著大紅麒麟袍的頎長身影走了進來,來人那張絕美的臉龐令得屋子裡似乎都亮了一亮。  

    四周的空氣頓時有些怪異,似乎聲音在一瞬間被吸走了般。

    岑隱在眾人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皇帝跟前,對著皇帝作揖行禮,然後就笑盈盈地看向了耿海,那表情似乎在說,您可要繼續?

    耿海被岑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裡咯噔一下,卻是面不改色地與岑隱對視著,繼續往下說道:「皇上,臣以為東廠行事頗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實在是……」該約束一番了!

    然而,沒等耿海說完,皇帝就哈哈大笑起來,愉悅的聲音迴蕩在屋子裡,讓耿海也不好再接著往下說了。

    皇帝笑道:「多虧了阿隱管著東廠,如今朝中才能一派風平浪靜,那些朝臣才不敢背著朕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耿海這下是真的啞口無言了,不知道該心悸皇帝對岑隱毫無保留的信任,還是感慨皇帝對朝臣的提防。

    這君與臣之間本就是一道千古難題,既是彼此扶持,又是彼此提防,此消彼長。

    皇帝決不會允許任何臣子的權利越過於他,無論是那些內閣重臣,還是那些戰功赫赫的勛貴將領……也正是因為此,才給了岑隱這等閹人可乘之機!

    皇帝都說到這個份上,耿海也只能適可而止。  

    魏永信和禮親王彼此暗暗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是飲茶不語。這個時候,無論是站在誰一邊,都會得罪另一個,不值當。

    「臣多謝皇上器重。」岑隱似是若無其事地含笑道,「衛國公初來乍到,對東廠難免有些許誤解,誤會說開就好。」

    皇帝也是心有同感地頷首道:「耿海,阿隱辦事一向穩妥。日久見人心,以後你自然知道了。」

    自己不過離開京城三年,哪裡就到了「初來乍到」的地步?!岑隱這是想對自己說「今時不同往日」嗎?耿海不著痕跡的冷笑一聲,口中則附和道:「皇上說得是。」又笑著請岑隱以後多多指教云云,一派君臣和樂。

    與耿海寒暄了兩句後,岑隱對著皇帝稟道:「皇上,這幾日從京城來的摺子都已經整理好了……」

    說話的同時,他身旁的一個小內侍就恭恭敬敬地把一大疊摺子放到了皇帝跟前的御案上。

    幾步外的耿海隨意地掃了一眼,注意到每一封奏摺里都夾著一張紙條,他的目光在那些字條上流連了一番。

    皇帝注意到了耿海的目光,信手抽出一本摺子,在御案上展開,露出摺子上的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絹紙,一手柳體骨力遒勁,結體嚴緊,任是朝中那些大學士見了也要夸一句「好字」。  

    皇帝瞥了一眼那寫得密密麻麻的摺子,隨口道:「有些人啊就是改不了做文章的習慣,摺子寫得囉囉嗦嗦的,一大頁都說不完一件事,多虧了阿隱替朕整理出來,省了朕不少事。」

    皇帝話里話外的意思顯然是在夸岑隱能幹。

    耿海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眉心微蹙。

    乍一看,岑隱把那些摺子概括大要是替皇帝分憂,但實際上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皇帝慢慢地就會養成只看岑隱這些條子而不看摺子的習慣,這麼一來,以後岑隱想要動手腳就簡單多了,等於給了他干預朝政和篡改詔令的機會。

    這些閹人還真是慣會玩弄權術,爭恩奪寵。

    耿海的眸底一點點地變得深邃幽暗起來,這個岑隱比他以為的還要不好對付。這一刻,耿海幾乎有些後悔自己離京三年了,當時就該應了皇帝的「奪情」。

    皇帝漫不經心地拿起摺子上那張岑隱寫的條子一目十行地看著,第一本摺子就是關於北燕使臣的。

    理藩院吳尚書上奏請示皇帝,以述延符為首的北燕使臣何時回北燕。

    北燕使臣回國是五個月前就定下的,但是自從北燕新王繼位後,這件事卻一拖再拖,如今算來,這些北燕使臣來到大盛已經整整一年了,也沒個舊例可循。  

    吳尚書的言下之意是請示皇帝,這些北燕使臣該如何處置。

    皇帝一邊看條子,岑隱一邊有條不紊地口述大要,然後話鋒一轉道:「皇上,臣以為也該送他們回去了……」

    皇帝驚訝地揚了揚眉,完全沒想到岑隱會這麼說,放下了手裡的條子,緩緩地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岑隱繼續道:「如今北燕新王登基,這新王與故去的先北燕王似乎並不和睦,要是繼續留著那些北燕『舊』臣,臣唯恐引來新王多思,以為大盛想要插手北燕的『家務事』,助先北燕王一脈復辟。」

    好一會兒,這書房裡只剩下了岑隱那陰柔的聲音迴蕩,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卻彷如一記記重錘般重擊在皇帝的心口。

    皇帝轉動玉扳指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面沉如水。

    是他大意了!

    阿隱所言甚是。

    「這件事事不宜遲。」皇帝果斷地說道。

    岑隱應了一聲,順著皇帝的話說道:「皇上,那不如就讓耿世子即刻啟程送人回北燕吧。」說話的同時,岑隱朝耿海望了一眼,那紅艷的嘴角勾出一段意味深長的弧度,如同一把利劍般朝耿海直刺過去。  

    耿海瞳孔微縮,暗道不妙。

    他本來覺得北燕使臣回不回北燕與他無關,因此完全沒插嘴,卻忘了他之前為兒子領了送使臣回北燕的差事,今日卻是給了岑隱這奸滑的閹人可乘之機。

    耿海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本來,在先北燕王還在位時,護送北燕使臣回北燕的差事那可是一件美差,無驚無險,又能立下軍功,可是現在北燕那邊狀況不明,大盛派去北燕的使臣都快三個月了,還沒有回來,也沒有音信。

    這趟差事太危險了。

    岑隱這一招是陽謀,這分明就是在報復自己剛才告他的狀。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繞個圈子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出手真是太狠了!

    耿海的眸中寒意森森,表面上卻是言辭鑿鑿地說道:「皇上,臣以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北燕那邊情況不明,我大盛還是應該以靜制動,靜觀其變才是。」

    岑隱看也沒看耿海,氣定神閒地對著皇帝說道:「皇上,此事事關兩國邦交,還是宜早不宜遲,應讓那北燕新王看到我大盛的誠意,方好繼續維持兩國之好。」

    「皇上,耿世子年輕有為,眾所周知。臣實在不知除了耿世子,誰還能擔此『重』任。」  

    岑隱滿是溢美之詞,然而耿海卻笑不出來,眸子越來越幽深,頸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淌下涔涔冷汗。耿安晧是他的嫡長子,也是他最出色的一個兒子,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的兒子決不能以身涉險。

    皇帝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右手握了又張,張了又握。阿隱所言不差,這件差事事關兩國和談,不容有失。

    耿家人,他放心。

    皇帝看向耿海,朗聲道:「耿海,這件事還得你家安晧出馬。」

    耿海的心急墜直下,仿佛一下子墜入了無底深淵一般。

    耿海的心久久無法平靜,眼底似是醞釀著一場風暴。

    就在這時,內侍來報說,大皇子和耿世子過來謝恩。

    皇帝立刻笑著讓二人進來,心情大好地誇獎了他倆一番,跟著就對耿安晧說了讓他明日就回京,儘快送北燕使臣回去。

    「……」耿安晧完全沒想到皇帝會突然提起此事,驚訝地微微瞠目。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耿海,見父親微微點頭,就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定了定神,立刻就抱拳應道:「是,皇上。末將定然不負所托。」他的聲音明快,神采飛揚,看來躊躇滿志。  

    「真是虎父無犬子,將門無懦夫啊。」皇帝的心情更好了,看著耿安晧的眸子裡帶著看待子侄的親切,感慨道,「安晧,若朕沒有記錯,你那元配也已經去了一年多了,你年紀還輕,續弦的也該早點定下。」

    耿安晧眸子一亮,想到了那抹倩影,立刻見機行事地接了一句:「末將想請皇上賜……」婚。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岑隱突然開口,笑道:「臣看衛國公正在向世子使眼色呢,想必衛國公已經有世子妃的人選了……皇上還是莫要亂拉紅線了。」岑隱的語氣很是隨意,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

    皇帝下意識地朝耿海望去,正好看到耿海在悄悄對著耿安晧眨眼睛,不由面色微沉,心中略有不悅。

    耿海的面色有些尷尬,他本來是想阻止兒子貿貿然向皇帝提起賜婚,沒想到又被那個岑隱抓住了小辮子。

    皇帝很快又笑了,戲謔地說道:「阿隱,幸好你提醒朕,朕差點就亂點鴛鴦了。」

    耿安晧還想說什麼,就聽岑隱笑吟吟地又道:「皇上,常言道:『英雄配美人,才子配佳人』,臣聽說,那些個少年郎繼大皇子和耿世子後,也紛紛大展身手,現在演武場那邊可熱鬧得很。沒準秋獵之後,京中要辦不少喜事……」  

    「哦。還有這等事?」皇帝說著也來了興致,起身道:「那朕可要去湊湊熱鬧。」

    賜婚的話題無疾而終,一眾人等簇擁著皇帝去了演武場。

    此刻的演武場上比之前大皇子和耿安晧比試時,人還要多出了近一半,熙熙攘攘。

    年年秋獵,都是少年英才一舉成名的機會,繼大皇子和衛國公世子後,已經有不少少年公子進行了切磋,四周圍觀眾人也隨著那一場場比試而熱血沸騰。

    原本就熱鬧的演武場隨著皇帝的到來,瞬間就炸開了鍋,眾人皆是俯首給皇帝行禮,喊聲震天。

    那些少年郎一個個愈發振奮,為了在皇帝跟前露臉,爭先恐後地登場比試,有的比試騎射,也有的直接騎馬挎槍地彼此對搏……

    皇帝連看了兩場切磋,興致很好地賞了勝出者,又對著耿海、魏永信幾人連贊「自古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云云的話。

    「這比試較量縱然好,可還須得點到即止。」魏永信對著皇帝似有感慨地說道,「臣那個內侄女昨日得了皇上的賞賜後,也是太過輕狂了,才會惹人嫉妒,被人借著比試射傷了手臂,臥病不起……」

    皇帝眉頭一挑,想起了魏永信的那個「內侄女」。  

    魏永信本來在等著皇帝詢問,他可以順勢「訴苦」告端木緋一狀。這個端木緋小小年紀竟然用那等帶倒鉤的箭頭,真是出手狠辣。

    他沒想到的是,皇帝只是神色淡淡地「哦」了一聲,隨口道:「就是那個小姑娘啊。」

    魏永信怔了怔,感覺有些不對。

    「永信,你也太寵你那小妾的侄女了,端木家那個小丫頭朕也知道的,上次她說自己打了頭獾子,你猜怎麼著,都是朕的兩個公主和她姐姐讓著她,把獾子趕到陷阱里讓她對準了再射箭……她還得意地在朕面前炫耀好半天。」

    皇帝說著也覺得有些好笑,舞陽和涵星顧著小丫頭的面子,這些還是岑隱悄悄告訴他的。

    「她就是個小丫頭而已,騎射一塌糊塗,這射出來的箭都是輕飄飄的,連只兔子都射不死,依朕看,怕是準頭不夠才不慎擦傷了人,意外而已,你那個『內侄女』也太嬌氣了些。」

    「……」魏永信的表情有些怪異,沒想皇帝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皇帝一向自詡自己有識人之明,魏永信知道再說下去無益,話鋒一轉,又道:「這小姑娘家家的嬌氣一些也屬尋常,臣這內侄女受了傷,就怕會留疤,都哭一晚上了,臣想著,求皇上賜太醫給她瞧瞧。」  

    本來魏永信也不用拿這等小事來煩擾皇帝,可是這太醫院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昨天蓉蓉拿了他的帖子去請都沒把太醫請來。

    皇帝皺了下眉。

    岑隱說得沒錯,魏永信近來也太輕狂了,仗著是寵臣,就拿太醫去討好自己的寵妾……

    皇帝的眸色漸漸幽深起來。

    他當然也知道魏永信那些寵妾滅妻的荒唐事,只不過這是臣子的私事,所以皇帝也不想多管,可如今看來,也該敲打一番了。

    「這事不妥。」皇帝直接拒絕了,語氣輕描淡寫,「你啊,別整天兒女情長的,還是悠著點吧,要是朕今日給了你太醫,明日又得有一堆彈劾摺子遞到朕御前了。」

    「皇上,臣心裡有數。」魏永信看似滿不在意地隨口附和了一句,心中卻是一陣暗潮洶湧,不知道該氣那些御史成天盯著別人家的內宅,還是怨皇帝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肯答應。

    罷了,不過是一個太醫而已,既然皇帝不肯給,那麼他就讓人快馬加鞭去臨近的懷慶鎮請個名醫過來就是。

    皇帝搖了搖頭,頗有「拿他沒轍」的味道,指著魏永信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內宅不修。小心以後在這方面吃大虧……就連朕都聽聞你那寵妾囂張跋扈的事。」  

    魏永信笑著應了:「皇上說得是。」

    他表面上說得好聽,心裡卻是不以為然,他只是寵一個女人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偏偏那些御史就愛找茬。

    皇帝沒有看出魏永信的不滿,饒有興致地繼續看著場中,只見三匹矯健的駿馬正繞著演武場疾馳,「嗖嗖嗖」的羽箭從弓箭中不斷射出……

    當領先的駿馬飛馳過演武場的東南角時,皇帝忽然注意到兩道眼熟的身影,涵星與端木緋正在一起看熱鬧,一會兒拍手,一會兒說說笑笑地交頭接耳,兩個小姑娘神采飛揚。

    看著兩個小丫頭笑得開懷,皇帝仿佛被感染般,笑意更濃了,調侃地對著身旁的禮親王道:「涵星自小就頑皮,可別把端木憲家裡的孫女給帶歪了,不然端木憲非來找朕算帳不可……」

    端木緋小臉上紅撲撲的,興奮地對著指著前方對涵星道:「涵星,你看,第三名快要追上了!」

    「他會不會後來者居上?」涵星也是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居於第三的青衣騎士。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兩人的後方突然傳來一個溫文儒雅的男音,「第二個人應該能獲勝……」

    話音還未落下,就見那青衣騎士的射出的兩箭連連落空,而居中的藍衣騎士則在射中了最後一個靶子後,揮鞭越過了最前面的靛衣騎士,一馬當先地衝過了終點。

    四周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表姐妹倆齊刷刷地循聲望去,

    涵星的右後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身處杏黃色錦袍的少年,笑吟吟地看著二人,正是二皇子慕祐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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