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火燒貨物斷其後路
而這時,那幽州的官員才姍姍來遲,卻在聽到韓少勉提到奏摺時,幾名官員則是安靜的立於一旁不曾開口。
「你敢!今日之事本就是這虎威將軍之錯,憑什麼要扣押我們謝家的人和貨物?難道你們想官官相護?即便你們是京官,可無憑無據憑什麼私自扣押我們的東西?難道你們就不怕這件事情傳出去被幽州的百姓所恥笑嗎?」那男輕男子見韓少勉揮手讓身後的侍衛上前扣押貨物,一時間頓時急了,立即擋在所有的馬車之前,絲毫不退讓的抬頭瞪著馬背上的韓少勉,不讓他把這一批相當貴重的貨物押回衙門封存起來,更是語出驚人的威脅著韓少勉。
奈何韓少勉並非那些收受了謝家賄賂的幽州官員,即便今日沒有楚飛揚對他能力的試探,他亦會公事公辦,絕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只見他微微側目,便見那原本因為那口出狂言的男子而頓足的侍衛們重新又邁開了步子,半點猶豫也不存的便持劍走到那男子的身側,冷聲道:「請隨我們回衙門。」
「我看你們誰敢!」眼見著兩名侍衛手中帶鞘的長劍即將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男子立即厲聲喝到,只是他的腳步卻是微微往後退了兩步,垂在身後的左手卻是朝一旁的家丁打著手勢,企圖傳遞著某種訊息。
只是偏偏他今日碰到的是韓少勉,習武出身之人,敏銳度自然是高於常人,畢竟在比武場上刀劍無眼,一個不慎便有可能落下終生的殘疾,更有可能喪失性命,因此不管是在何時何地,韓少勉總是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儘管他往往沉默寡言,卻始終能夠憑著武者的靈敏而察覺出最危險最詭異的地方。
而那男子不合時宜的動作,便讓坐在馬背上的他瞧得一清二楚,只見韓少勉目色驟然一沉,瞬間發號施令,「所有人一個都不許放過,盡數帶回衙門。所有貨物均押回封存。沒有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拷問犯人,任何人不得私下拆拿領取貨物,違紀者,本官將先斬後奏。」
「是。」在韓少勉這帶有軍令的命令之下,所有侍衛應聲高呼,隨即手腳麻利的清點著面前謝家的馬車貨物數量以及人數。
而那男子見韓少勉竟一個人也不放過,心頭頓時大怒,可自己的人盡數被擒,他只能無可奈何的立於原地,目光噴火的看著那些侍衛舉著手中的長劍粗魯的敲打著貨箱,只能忍著怒氣的開口,「大人,怎麼說我們謝家在幽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的玉器可是幽州最精美最價值連城的,你的手下這般的魯莽,若是打碎了一件,大人可賠得起?若是賠不起,還請動作輕緩一些,免得丟了朝廷的人。」
虎威將軍見那男子把矛盾改而指向韓少勉,又憶起韓少勉今日白天剛來幽州便給自己排場吃,便騎上馬背,冷笑地看著這兩方之間的對峙,更是舉手阻止自己的士兵加入協助韓少勉的隊列之中。
「有頭有臉則不是成為你們違令的藉口。如今西楚與南尋之間關係微妙,你們冒然前去南尋,若是讓南尋國認為你們是細作,屆時兩國交戰,幽州數十萬百姓遭殃,你認為你們謝家在幽州還有立足之地嗎?不用皇上下旨賜死,只怕幽州的百姓亦會恨死謝家。既然是有頭有臉之人,為何做事情不能三思而後行?在明知如今兩國形勢複雜的情況下卻依舊固執己見,甚至違抗朝廷欽派大臣的命令,謝家是打算抗旨不成?」別看韓少勉素日話少,但能夠在京都上流社會保有好名聲的他,又豈是泛泛之輩?幾句話,便已讓那男子臉色一變再變,最終只能眼中包含著熊熊燃燒的怒火,卻再也沒有開口,免得被這突來的京官貼上投遞叛國的罪名。
「既然是呂將軍先來阻止此事,那善後的事情,自然也應有將軍來做。」而韓少勉亦不是傻子,解決掉那男子之後,便把目光轉向一旁看戲的虎威將軍。
那雙沉靜冷淡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顯出極其清淡之色,讓呂鑫臉上的冷笑一愣,頓時收起幸災樂禍的表情,神色戒備的掃了已經清點完所有貨物與人數的侍衛,再看著韓少勉認真肅穆的表情,呂鑫改口道:「這本就是韓侍郎的功勞,本將軍豈能搶人功勞?韓侍郎可是身負皇上的恩寵,豈是本將軍所能比擬的。且韓侍郎方才也已說,今晚之事,韓侍郎定會與王爺商妥之後再下定奪,那更沒有本將軍的事情,韓侍郎又何必把本將軍卷進這件事中?皇上派本將軍前來,本就是保護楚大人,如今楚大人身受重傷,本將軍力所能及的便是守護好著南尋與西楚唯一的途徑,其他的事宜,則還是多要靠韓侍郎與王爺多多擔待。」
呂鑫雖魯莽,可沉浮官涯這麼多年,又在戰場上數次撿回自己的命,可見他還是有些頭腦的,在必要的時候,自然知道避鋒芒。
若這時他接受謝家的人與貨物,不但得罪了謝家,更是把韓少勉與楚飛揚給得罪光了,將來回了京都,這兩人若是聯名上書彈劾自己,只怕他的身家性命將不保。
倒不如此時推掉此事,一來讓謝家與韓少勉楚飛揚結怨,二來緩和這段日子自己與謝家楚家的衝突,轉移這兩家的注意力,又為自己將來回京留了一條後路,何樂而不為呢?
韓少勉豈能看不透呂鑫的心思,只不過把這謝家的人交給呂鑫,韓少勉自然是不放心的,他不過也只是借著這件事情,讓呂鑫自動放棄參與幽州政事的權利而已,既然目的達到,韓少勉則不在多言,只是轉身對那始終立於一旁的幽州官員開口,「看守之事,便有勞幾位大人了。」
語畢,便見韓少勉直接揮手,讓侍衛們壓著謝家的車馬,在那幾名官員的帶領下往幽州的衙門走去。
「將軍,那咱們今晚不就白忙活了?」看著走遠的車隊,虎威將軍身旁的副將則是惋惜的開口。
本想著借著今晚的事情強行扣下謝家的貨物,屆時倒可以發一筆橫財,誰知道半路竟跑出韓少勉這個程咬金,當真是可恨之極。
「銀子和命,你要哪個?」而呂鑫卻是半眯著眸子盯著越行越遠的車隊,聲音極其陰寒的問道。
那副將一時被呂鑫的口氣給嚇到,只覺在這燥熱的夜晚竟有一股刺骨的寒風鑽進自己的衣襟,不由得抬起手來摸了摸受涼的脖子,口中嘟噥著,「自然是要命。」
「既然要命,就咽下這口氣。只要那韓少勉抓住了謝家的把柄,那謝家定會有求於楚王,若是楚王顧及親戚的顏面而出手相幫,屆時韓少勉絕對不會是楚飛揚的對手,到頭來他們斗得兩敗俱傷,得益的還是我們。那謝家不過是一塊肥肉,最後自然是落在最後的贏家手中。這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別說銀子,先摸摸你的腦袋和脖子粘的牢不牢固。」極其低聲的說完,呂鑫不再開口,轉身吩咐守夜的士兵打起精神來,自己則是率先揚起馬鞭,策馬衝進漫漫夜色之中。
而那始終立於隱秘小徑上的楚飛揚,則是在將所有的一切看進眼中之後,繼而調轉馬頭,雙腳夾緊馬腹,快速地順著來時的道路奔回驛館。
只是當楚飛揚趕回驛館,卻也是子時,除去驛館外筆挺站立的八名侍衛,其他的奴才們早已是歇息下。
楚飛揚快步走回南苑,卻見正屋早已熄燈,唯有雲千夢的內室還留著一盞昏黃的燭燈,這讓楚飛揚眼底湧上暖色,不由得放輕腳步,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踏進內室。
果不其然,在沒有等到楚飛揚回來之時,雲千夢是絕對不會上床,而此時的她竟還精神奕奕地斜躺在竹榻上翻閱著手中的書卷。
見楚飛揚走進內室,便見雲千夢立即放下書卷,自竹榻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邊,那雙含著擔憂的美眸先是細細的查看了楚飛揚的周身,隨後才笑著輕聲開口,「累了吧。」
見她這般等著自己,楚飛揚卻是微微責備道:「以後若是晚了,你便先睡,如此熬夜,對身子不好。」
而雲千夢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順手為他脫去身上的長袍擱在竹榻上,隨後才嘴角含笑的淺聲道:「不礙事,正好我也睡不著,便讓丫頭們尋來些書籍看看。我已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回來的倒是湊巧,那熱水怕早已是溫水,你快去沐浴吧,解解身上的疲乏。」
看著雲千夢不動聲色間便已把後院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楚飛揚舒心的呼出一口氣,卻是一手攬過正要轉身的她,帶著一絲媚惑道:「好累,夢兒陪為夫說說話吧。」
雲千夢本欲轉過的身子被楚飛揚單手一勾,便有些失去平衡的跌進他的懷中,本想順手推開他,卻不禁問道楚飛揚晚膳時剛換的衣衫上竟又沾染了濃重的塵土味,心頭頓時有些不舍,便微點了下頭,隨他一同走到內室中的小偏房內,讓他在屏風後脫掉衣衫坐進浴桶中,雲千夢則是轉身走出去,把早已備好放在床邊的裡衣拿了進來。
「夢兒。」室內一片安靜,偶爾聽見微微的水波之聲傳來,楚飛揚不確定的輕呼一聲,希望能夠得到某人的主意。
「嗯,怎麼了?是不是水涼了?」聽見楚飛揚的聲音,雲千夢把手中的乾淨裡衣擱在屏風上,美目則看向那屏風後隱隱透出的人影淺聲問著。
「進來陪我說會話。」楚飛揚卻是極其低聲地開口。
那低淺的聲音讓雲千夢心頭一跳,立即轉到屏風之後,卻見楚飛揚此時正閉目靠在浴桶內壁,雙臂撐開架在浴桶的邊緣上,溫熱的氤氳水汽自浴桶中裊裊升起,把楚飛揚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可別在這睡著了,否則明日定會著涼。」見他面色平和,眉宇舒展,想必十分享受緊張時刻下的沐浴,而雲千夢卻是微微捲起衣袖,探手進浴桶中試了試水溫,隨即提醒道。
「若是著涼,倒也省事了。」殊不知,楚飛揚竟還盼著能夠臥病在床。
這讓雲千夢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沒好氣的微嗔了他一眼,卻還是拿過浴桶上掛著的帕子,沾濕後輕輕的替他擦拭著手臂,順便回著他的話,「只怕好些人盼著你病呢。方才前去通商口,發生了何事?」
「這裡。」可楚飛揚卻是抬起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胸口讓雲千夢擦拭。
只見他突然自浴桶中坐直身子,頓時掀起一陣不小的水花,雲千夢一個躲閃不及,被那濺出來的水花弄濕了大半個身子,本就只穿了一件淡粉的冰絹裡衣,此時又半濕的貼在那瑩潤的肌膚上,讓楚飛揚看向她的目光頓時一暗,一簇幽暗的冥火已隱隱在他的黑眸之中點燃。
「你。」雲千夢低頭看向自己此時的狼狽,只見胸前的衣衫盡濕,雖裡衣是斜襟短衫,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她穿在最裡面的珍珠白的肚兜竟也若隱若現,尤其再瞧楚飛揚的眼神,雲千夢頓時認定這是他故意為之,雙足不甘心地跺了跺,便見雲千夢轉身便想走出屏風重新換一件乾爽的裡衣。
「別走。」可楚飛揚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伸出右手,精準地捉住雲千夢的右手,把她稍稍退離的身子瞬間拉向自己,隨即邪魅的一笑,目光帶著壓抑的一覽雲千夢胸前印出的蜻蜓戲水的圖案,把她整個人撈到自己的面前。
「別鬧。」身上沾著濕衣,雲千夢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雙手不禁抵在他精瘦結實的胸膛,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楚飛揚見她微蹙娥眉,便伸出長臂拿過一旁乾爽的帕子,嘴角含笑、卻動作迅速的替她擦拭著裡衣上的水珠。
「哎呀,我自己來。」可惡的楚飛揚,那拿著帕子的手到底往哪裡擦。
雲千夢看著楚飛揚的雙手不斷的在自己的身上點火,輕而易舉的便挑起她最為敏感的部位,頓時一手奪過他手中的帕子,後退到他觸摸不到的地方,逕自拭乾身上的濕衣。
而楚飛揚則是眼中含笑的盯著雲千夢臉帶紅暈的擦拭著身上的水珠,自己則是舒服的靠在浴桶上,以閒聊的口氣緩緩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
聞言,雲千夢手上的動作微微放緩,原本含羞的眸子已是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紅潤的菱唇隱隱透出一抹笑意,帶著一絲讚賞的開口,「韓少勉確實聰明。也頭腦清楚的看清此時幽州的狀況,更是擺正了自己的身份。儘管他是皇上派來的,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三品的兵部侍郎,自然是逾越本分做了親王應該做的事情。可見在這一點上,韓少勉比那虎威將軍聰明的多。也足可見皇上也的確有看人的眼光。」
「只不過,還是稍微嫩了些。他認為一招激將法便能夠讓呂鑫放棄對幽州的管制,可見韓少勉還是把事情的想的太好了些。呂鑫這樣的用兵老將,威名雖不及海全與爺爺,但卻也是位善用兵法之人。兵書之中便有一招:兵不厭詐。用在他的身上最是合適不過。即便他今日答應韓少勉不插手此次謝家的事情,但下一次定不會再讓步。更何況呂鑫本是粗人,儒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之說,在他眼中不過是個玩笑,想要他守住諾言,簡直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想到呂鑫對韓少勉所說的那番帶有歧義的話,便可看出呂鑫並非他所表現的那般魯莽蠢笨。
奈何韓少勉初入官場,雖生性秉直,卻仍舊是少了一份歷練的火候,才會被呂鑫的一番話所蒙蔽。
此時,雲千夢見身上水珠已被拭乾,便走回楚飛揚的身邊,撈起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帕子為他繼續擦拭身子,頭腦卻還是清晰的分析著,「看來能讓皇上重用之人,定都有可取之處。只怕明日衙門內便有好戲可看了。那謝家定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呂鑫定是以看好戲的心態等著看咱們出醜。」
楚飛揚低沉開口,「謝家家大業大,何時在意那賠償的五萬兩?那被扣下的貨物,不過是他們想用來收買我的好處。也是在刺探著我對謝家以及幽州楚家的態度。若是收了,那便與他們站在同一個陣營;若是不收,那自然是敵人。」
聽著楚飛揚這般透澈的分析,雲千夢眼底划過一絲冷芒,聲音帶著一絲厭惡的開口,「好一個謝家,當真是無奸不商,算計的滴水不漏。不但從今晚的事情探清京官的關係,又能夠窺視到咱們對他們的態度,怎麼算,這謝家都不虧。」
「是不虧。且楚培是謝家的女婿,楚謝兩家自然是聯姻的關係。若是我以『通敵賣國』之罪處理謝家,屆時株連九族,只怕楚家也會被牽連在其中。這樣做,豈不是讓許多人稱心如意?而他們只怕是算準了我不會以此手段行事,便這般膽大妄為的演了今晚這一場戲。果真是幽州的首富,多年來又與楚培官商結合,這官場上的手段,他們亦是學會了不少,此刻倒是用在了我的身上。」半垂的黑眸中射出極冷的光芒,楚飛揚看著眼前漸冷的溫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聽楚飛揚這般說來,雲千夢便知他定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唇間不由得溢出一聲嘆息,為得罪楚飛揚的謝家感嘆著。
「那接下來的幾日,我便只需呆在驛館中,不用接見任何上門的賓客吧。」既然楚飛揚決定出手,那謝家在攻不下楚飛揚後,定會把目標放在她的身上,只怕屆時謝家的女眷均會紛紛登場,為自家的未來鋪路。
「知我者,夢兒也。」眼底的寒芒瞬間被瓦解,楚飛揚低聲滿足的溢出這一句。
「只是有一點我卻不明白,還未離開京都之時,我曾去王府探望謝氏,只是瞧著謝氏的神色語氣,卻是不希望我們與謝家多有接觸。可如今謝家竟為了探知我們的態度而大費周章,這裡面到底又有何意圖?」憶起離京之前自己曾前去楚王府看望謝氏時兩人之間的對話以及謝氏當時的神情與態度,雲千夢心中便有些不解。
「無妨,他們隱藏的再深,一旦有機會讓他們暴露野心,自然是會迫不及待的露出水面。且我已讓那五百假扮夏侯族侍衛的暗衛行動,相信不久便會掌握幽州的形勢。」見雲千夢的手因為泡在水中有些微微褶皺,楚飛揚不舍的奪過她手中的帕子搭在浴桶之上,隨即突然站起身。
雲千夢只聽見『嘩啦』一聲,水傾瀉而下的聲響。
而雲千夢好不容易拭乾的衣衫卻又被漸起的水花所沾濕,而比之方才,此時的她渾身濕透,裡衣襲褲緊緊的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她完美玲瓏的曲線,卻也讓她的春光盡數暴露在楚飛揚的眼底。
「你……」輕輕摸去臉上的水珠,雲千夢怒目射向楚飛揚。
卻見他面色無辜地迎上她的怒視,眉頭微皺頗為為難地開口,「夢兒,你看這,多不好意思。」
雲千夢雙頰漲紅,順手便扯下搭在屏風上的裡衣長袍塞進楚飛揚的手中,自己則是打算轉身出去換下這一身濕透的衣衫。
殊不知,還未走出一步,雲千夢的肩頭便被披上了一件男子的裡衣,身子頓時離地而起,一個旋轉便已被楚飛揚抱在了懷中,而此時的他則是隨意地披著那件白色的長袍,一頭墨發滴著水珠的披散在肩頭,微微敞開的衣襟處露出那精瘦卻蘊含力量的胸膛,此時那胸膛上竟還掛著幾滴水珠,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讓雲千夢腦中不由得浮現『秀色可餐』四字。
再看楚飛揚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此時那泛著淡粉光澤的薄唇竟又是微微上揚,顯出一抹邪魅的淺笑,當真是有讓人一見傾心的本事。
「夢兒可滿意你所看到的?」捕捉到雲千夢那打量自己的視線,楚飛揚心情大好的揚起唇角,毫不吝嗇的向懷中的人展現著他的魅力。
「你累了一天,還未用晚膳,我讓丫頭備好了晚膳,快去……楚飛揚,你做什麼?」雲千夢本想轉移話題,卻不想楚飛揚竟是充耳不聞的把她壓在床上,只見他一手抽走她肩頭的裡衣,溫熱的身子瞬間便覆上她微涼的身子,低頭啄了下那還想開口的菱唇,淺笑著開口,「好餓。」
「那就快去用晚膳。」身子濕答答的著實難受,有因為楚飛揚故意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更讓雲千夢不舒適的動了動身子,順便努力的轉移著楚飛揚的注意力「打算用何方式對付謝家此次給我們所出的難題?」
卻不知,她此時幾近半LUO的模樣加上扭動的身子,對於楚飛揚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只見他大手伸出微扯帷幔,與此同時低下頭來含住那欲將開口的紅唇,嘟噥道:「自然是火攻。夢兒,為夫哪裡都餓,不過長夜漫漫,咱們不用著急,一樣一樣慢慢來。」
帷幔遮住讓人想入非非的一床旖旎,卻止不住兩人之間的情意綿綿。
寅時剛過,楚飛揚便起身穿戴整齊,看著床上沉睡中的雲千夢,那張玉一般的嬌顏上卻是印著兩道淺淺的陰影,楚飛揚眼底划過一絲疼死,輕聲坐在床邊,俯身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替雲千夢拉好薄被,這才轉身出了南苑。
「何事?」剛踏出南苑,便見韓少勉面色沉重的迎了上來,楚飛揚惟恐吵醒雲千夢,則是壓低音量問著。
「王爺,昨夜官衙倉庫起火,謝家的貨物盡數被燒毀。此時那暫時被關押的謝家家奴已是鬧了起來。」韓少勉的神色極其的嚴肅的把昨夜深夜發生的事情稟報給楚飛揚。
只是韓少勉看向楚飛揚的目光中,卻透著一絲探究。若非這次火災不是偶然,那呂鑫、謝家、楚王只怕均由縱火的嫌疑。
而楚飛揚卻是坦然的接受著韓少勉目光中的懷疑,淡漠的對他所說的話點了下頭,便邁開步子,帶著韓少勉步出幽州驛館,飛身上了馬背,朝著那出事的官衙奔去。
而此時的官衙內早已是吵鬧之聲一片,這般大的動靜,竟連周圍的百姓也被吸引了過來,眾人不明為何好端端的到了半夜,這官衙竟起了大火,除了關押犯人的牢房因為在衙門的後面沒有被牽連,那倉庫與衙門早已是成了一片廢墟,斷垣殘壁的景象讓圍觀的百姓不由得心有餘悸,紛紛躲在遠處竊竊私語。
「放開我們。我們要見楚王。我們要楚王為我們做主。我們謝家冤枉啊,請王爺為我們做主。」而此時已經被帶出大牢的謝家眾人則是被侍衛們看守在衙門的外圍一角,而此時高呼冤枉的便是昨夜那帶頭鬧事的年輕男子。
竟他這麼一喊,四周的百姓則更是議論紛紛,不明白幽州第一世家謝家何時得罪了官府,不但被扣押了貨物,竟連那謝家總管之子也被關入了大牢。
而那公子口口聲聲說冤枉,只是謝家與幽州官員的關係一向融洽,而自從那虎威將軍進入幽州之後便狀況百出,楚王等人昨日剛進城謝家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是這些京官有意為難謝家?
楚飛揚立馬疾奔而來,自然是聽到那男子的喊叫之聲。
只見那男子寥寥幾句喊冤,不夾帶任何的人名便已讓周圍的百姓揣測連連,看來謝家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一陣馬蹄之聲傳來,百姓紛紛讓道,只見那領頭的黑馬上端坐著身穿絳紫親王服的楚飛揚。
雖然眾人均沒有見過楚王的真面目,但那一身極顯尊貴的朝服卻已是說明了一切,這讓百姓紛紛朝著楚飛揚下跪行禮,「王爺千歲千歲千千。」
「都平身吧。」楚飛揚眼神較為溫和的掃過那下跪的百姓,卻在轉向那男子時瞬間轉化為凌厲之色,森冷的目光讓那原本還想再開口喊冤的男子頓時停住了口,一時間仿若被楚飛揚那蘊含氣場的目光所吸住,尤其在觸及到那黑眸之中所暗藏的冰封之時,讓那男子心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便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昨夜到底出了何事?」看著面前已經被燒焦的衙門,楚飛揚並未下馬,而是厲聲詢問著那看守犯人的牢頭。
「回王爺的話,昨夜丑時衙門突然起火,火勢兇猛,卑職們撲救不及時,衙門與倉庫內的貨物盡數燒毀。」那牢頭畢恭畢敬的向楚飛揚稟報著事情的經過,卻不知怎的,在面對楚王尤其被他那雙平靜的雙目注視時,總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可有人員受傷?這是所有的衙役嗎?可找到起火的原因?是自燃起火還是有人蓄意縱火?」楚飛揚則是繼續發問,任由那謝家的人干站著,卻是半分的注意力也並未分給他們。
「回王爺的話,並無衙役受傷。事發突然,卑職們只來得及把犯人帶出衙門,尚不曾去查看原因。」被楚飛揚這麼一問,那牢頭的頭上不禁冒出一層冷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覺這楚王給人的壓迫力太大,讓他已是有些承受不住。
「這些人豈需動用整個衙門的衙役看守?若是不找到起火的原因,難保不會再起火,屆時若燒到百姓的家中,你們誰擔當的起這樣的責任?」殊不知,楚飛揚的口氣驟然冷降,凌厲的口吻嚇得眾人紛紛不敢抬頭,卻讓四周的百姓露出了感動之色。
韓少勉看著楚飛揚僅用一句話便扭轉了百姓對京官的印象,心頭不由得佩服起身前的男子,當真是絕頂聰明,也難怪楚飛揚竟能在弱冠之年坐上左相的位置,其能力當真是無人能出其右。
見楚飛揚瞬間便贏得了百姓的好感,那男子心頭不服,立即迎著楚飛揚所給的壓力開口,「王爺,我們謝家。」
「昨夜之事本王已從韓大人處聽說,謝家無視朝廷之命私下運輸貨物前往南尋,藐視朝廷威嚴其罪一。其貨物之中多為玉器,而包裹玉器的多為宣紙、稻草、錦盒,在這樣的夏日最是能夠引起火災,其罪二。這樣的罪名之下,你們還有何冤屈可訴?難道要等到因為你們謝家為了賺取一次的錢財,而還得整個幽州陷於戰火之中,讓全幽州城的百姓跟著你們喊冤才肯善罷甘休嗎?」殊不知,楚飛揚的口才在朝堂之上無人能敵,又豈是那男子能夠辯駁的過的?
一番話,楚飛揚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聲音堅定沉著,讓四周的百姓清晰的聽入耳中,頓時眾人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一分憎惡。
「王爺,您和韓侍郎怎還在這裡?那謝家的族長可已是在驛館之中等候二位了。」而此時,騎著馬兒慢悠悠過來的呂鑫則是眼帶笑意的開口,似是在訴說這十分好笑的事情,與面前那斷垣殘壁的衙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有何事讓呂將軍這般開心?這幽州此時不是在呂將軍的守護之中嗎?為何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最先向本王稟報的卻是韓大人?呂將軍這般姍姍來遲,心中可有百姓?可有朝廷?可有皇上?」而楚飛揚竟是絲毫顏面也不給呂鑫,幾句嚴厲的反問,頓時讓呂鑫面色驟變,雙目中的笑意早已隱去,一抹陰毒浮上眼底,可楚飛揚句句在理,他若在此時反駁楚王,便是罪加一等。
只見呂鑫頓時收起身上的散漫,低頭認錯,「下官知錯。」
「知錯?知錯便能彌補謝家的損失?看樣子這筆帳,得呂將軍親自與謝家族長商談了。」楚飛揚似笑非笑的盯著呂鑫已經變黑的臉色,隨即調轉馬頭,瞬間揚起馬鞭,朝著驛館的方向奔去。
韓少勉看著吃癟的呂鑫,心中卻有些可憐起他,與那般精明強悍的楚飛揚作對,只怕這呂鑫會死的很慘啊。
「將軍,這……」看著揚長而去的身影,呂鑫的副官焦急的開口,不明白事情為何會演變成現如今的場面。
明明這看守一事是韓少勉攬去的,與他們沒有了任何的瓜葛。
可是,怎麼到了楚王的口中,他們竟是要付上全部的責任。若真是要賠付謝家的貨物,那虎威將軍手中的大軍只怕三個月不用吃飯了。
呂鑫則是面色鐵青的盯著楚飛揚與韓少勉的背影,手中握著的馬鞭『嘎嘎』作響,半餉,才從口中吐出幾個字,「他以為本將軍會束手就擒,乖乖的被他牽著鼻子走嗎?哼,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幽州驛館、南苑。
雲千夢本就睡的不踏實,尤其此時外間竟還傳來自己幾個丫頭的低聲議論之聲,便不由得皺著眉頭的坐起身。
幾個丫頭見她起來,便紛紛停住口進屋伺候,慕春伺候雲千夢梳洗、迎夏則是布置著早膳、元冬則是跟前跟後的打水端茶。
洗淨臉後,雲千夢則覺得精神頭好了許多,趁著慕春為她綰髮的空隙,便問道:「王爺何時出門的?」
「回王妃,王爺寅時便出去了。只是讓奴婢們不要叫醒王妃。」慕春從首飾盒中挑出一根紫玉簪,在雲千夢的鬢髮間比了比,見雲千夢朝著銅鏡點了下頭,便小心的把簪子插進她的發間,固定住雲千夢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青絲,再挑了幾支紫色花紋的小釵把碎發盡數的收拾好,這才扶著雲千夢站起身。
「這麼早?」響起昨夜楚飛揚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用火攻的方式對付謝家,只怕這便是他這般早離開的原因吧。
「是呀,王妃。咱們聽習侍衛說,似乎那謝家被扣押的貨物,昨兒個夜間被大火盡數燒毀,王爺趕著去處理此事了。」慕春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告知雲千夢,卻惹得迎夏與元冬偷笑不已。
「慕春姐姐,習侍衛可只對你說了此事,可不曾對我們透露半點口風。您可別把我們加進去。」迎夏為雲千夢盛了半碗小米粥,這才偷笑著開口。
「小蹄子,在王妃面前胡說什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見迎夏竟胡說八道,慕春一時惱了,滿面通紅的便撲過去想捂住迎夏的嘴。
「嘻嘻,當真沒有什麼嗎?可為何習侍衛不對我和元冬說?」迎夏一面躲開慕春伸過來的雙手,一面不依不饒的細問著慕春,眼中儘是笑意。
而雲千夢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卻是搖頭笑了笑,若習凜與慕春之間有發展,這自然是一件好事。
習凜雖只是侍衛,但長久跟在楚飛揚的身邊,又深得楚飛揚的信任,其品性自然是不在話下,若兩人真有可能,也算是一件喜事。
只不過,此時占住雲千夢思緒的卻是方才聽到的消息,楚飛揚動手之快,怕是讓任何人都始料未及,那自己豈能落後太多?不回敬一下謝家的『好意』,豈對得起他們挖空心思的想對付自己的夫君。
「元冬,你去磨墨,我一會要用。」慢慢的攪拌著手中的粥品,雲千夢眼中含著點點冷芒開口。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