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依舊萬更
「聽說皇上最近很寵容貴妃!」見暖閣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凝重,沈叢煙則是淺笑著岔開話題,與幾位小姐說著宮中的動向!
「容貴妃樣貌出眾,自然是能夠得蒙聖寵的,只可惜,唉……」說到那如空如幽蘭一般的容貴妃,便讓人想起那一輩子安靜的生活在深宮之中,連子嗣都不能擁有的容賢太妃,管思柔則是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這宮中的女子,再得寵也沒用,沒有子嗣,一切都是空談!
皇上一旦駕崩,不是跟著殉葬便是出家為尼亦或者被關入冷宮!
容賢太妃的命運還算是好的,至少有個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娘家,而這個娘家又被皇上所倚重,因此才得以在宮中頤養天年!
而那些沒有家世背景的,身世當真是淒涼可悲可嘆啊!
「只是,聽聞近日瑤公主均是養在容華宮,或許這容貴妃能夠打動皇上呢?」此時的秦易安則是收起沮喪的心情,好不容易出府散心,自然是不能辜負了妃卿的好意,便也加入了議論之中!
而曲妃卿聽到大家的議論,卻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此時的她對於皇宮的一切,心中均是十分的厭煩!
若說容貴妃真能打動皇上,那皇上又何必把瑤公主放在容華宮養著?擺明了便是既想要美人,又不願看到容貴妃誕下皇嗣,乾脆讓已經長大有意識的瑤公主養在容華宮,給容家一個交代!
這樣的心思,不可謂不深,但卻是極其的殘忍,用著容家的銀子,卻不好好的待容家的女兒,這江家的帝王之道,真真是讓人心寒啊!
如此一分析,曲妃卿不由得想起太后,心中先前對太后的怨氣漸漸的散去一些,只覺太后亦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哎呀,怎麼大家儘是挑些沉重的話題呢?」見幾位小姐說著說著面色又跟著凝重了起來,夏侯安兒淺笑著打趣道!
眾人不由得抬眼看向這位夏侯族的公主,只見她眉目如畫,真真是一位不輸於容貴妃的美人,只是想起之前大殿之上瑞王的請旨賜婚,幾人心中均是為這位公主有些不值!
畢竟,不管瑞王如今是否被玉乾帝終身軟禁在瑞王府中,他當日的舉動卻已是害得這位夏侯族的公主聲譽受損,將來要選擇夫家,只怕也是有些困難的!
而如今看著夏侯安兒這般活潑開朗的個性,倒是讓人有些意外,心中不由得對夏侯安兒多了幾分敬佩!
秦易安注視著夏侯安兒眼底燦爛的笑意,第一個笑了,目光隨即轉向曲妃卿,淺聲開口「妃姐姐,這安兒公主真不愧是楚王的表妹,性子與楚王妃倒是有些相似!」
當初雲千夢被辰王退婚後亦是沒有自暴自棄,大方的出席各種宴會,端莊的舉止、聰慧的應對,讓人在潛意識裡便對雲千夢先前的印象發生了轉變!
而如今這位夏侯公主亦是表現的這般樂觀開朗,當真是讓人喜歡不已!
曲妃卿聽之,目光隨即放在夏侯安兒的身上,繼而笑著回道「被你這一說,倒真是有些相似!只是,夢兒的性子更為沉穩,安兒則是更加活潑一些!」
畢竟這兩人生活的環境不同,夏侯安兒自小是夏侯族的公主,有爺爺、父親、哥哥們的疼寵,自然是開朗活潑!
而雲相府中雖人丁不多,卻是龍潭虎穴,稍有不慎,當初的蘇青等人均是不會放過雲千夢,因此才使得雲千夢的性子越發的穩重謹慎!
「只是大家發現沒有,那寒翰林的妹妹亦是個有趣的人呢!」這時,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孫女管思柔則是抿著淺笑的開口「素日爹爹回府時不時會提到今年新晉的幾位考生,其中最是看中寒翰林與孔翰林!說這位寒翰林沉穩機智且博覽群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咱們參加了幾次宴會,看到那寒翰林的妹妹倒不似其兄那般冷靜,倒是有些可愛!」
說到寒玉,幾位小姐便想起今年元宵宮宴上,寒玉竟趴在席間睡覺的模樣,一個個不由得捏著帕子掩嘴而笑,暖閣的氣氛一時因為管思柔的話而變得輕鬆了起來!
「是呀!這位寒小姐當真是一朵奇葩!這西楚不管是公主還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兒,哪一個不是對自己的儀容十分的重視!偏偏她,竟在宮宴上睡著了!雖有些不雅,可卻透著憨厚可愛,不似一些小姐拿捏腔調,做作噁心!」秦易安素來直言直語,對於不喜歡的人便絲毫不給情面,這一點與秦相倒是十成十的相似!
而此時曲妃卿則是想起雲千夢曾經對自己提起的那件事情,想像著哥哥被那寒小姐辯駁的啞口無言的模樣,便也跟著幾位小姐淺笑了起來!
「只不過,我倒是覺得寒翰林前途不可限量!」而這時,管思柔再次開口!
寒澈為翰林院的修撰,是管大人的直隸下屬,管大人自然是對寒澈的能力最是清楚,因此管思柔亦是較為清楚寒澈將來的仕途!
而曲妃卿則是接著開口「皇上封寒澈為翰林院修撰,賜庶吉士,想來寒翰林將來定會有所作為!」
「聽說近日老太君為妃姐姐的婚事操心不少,妃姐姐難道就沒有相中中意的人選嗎?若這寒翰林如大家所揣測的那般能夠從儲相成為真正的宰相,妃姐姐不如考慮看看!畢竟,在西楚,能夠配得上妃姐姐的,當真不多!我聽爹爹說,那寒翰林素日裡便只除了在翰林院中學習,便是待在寒府中,就連各府之間的宴會,亦是鮮少參加!且寒府之中人口簡單,妃姐姐倒不如考慮考慮!」見曲妃卿對寒澈並無排斥之感,管思柔則是笑著開口!
畢竟,在座的幾位之中,就屬曲妃卿的年紀最大,加上上次皇宮中傳出的謠言,最後雖然是證實是宮女所為,但畢竟把曲妃卿牽扯了進來,對她的閨譽亦是有些損害!
而寒澈出自寒門,曲妃卿嫁過去便是下嫁自然不會被虧待,加上寒澈那被眾人看好的仕途,將來若是有所作為,曲妃卿當上宰相夫人甚至是王妃,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管是出自哪方面的考慮,管思柔倒是覺得寒澈是個不錯的人選!
而曲妃卿卻沒有想到會從管思柔的口中聽到這番話來,心頭不禁閃過一道略顯清瘦卻錚錚傲骨的身影,一抹酸澀湧上心中,卻只能強裝著佯怒道「你這丫頭,儘是胡說!我與那寒翰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你也能亂說!若非你近日均沒有來府上做客,不然我定以為你是祖母派來的說客了!」
管思柔則是立即靠近身子,雙手摟著曲妃卿的手臂,討饒道「好啦,是我的不是!妃姐姐可不許氣惱!」
「你呀!」曲妃卿被管思柔搖晃的無法,只能笑著搖了搖頭!
幾人正聊著,卻見秦相府的一名管事的嬤嬤在輔國公府管事嬤嬤的帶領下來到外間,只見她面色焦急,眼中儘是擔憂,讓心情好不容易轉好的秦易安頓時不安了起來!
「嬤嬤,你怎麼來了?」席間的笑聲因為這嬤嬤嚴肅的表情而停止,眾人的神色亦是跟著凝重了起來!
「小姐,相爺今兒個下朝後便略感身子不是,老爺特命奴婢接小姐回府!」那嬤嬤則是略微走近秦易安的身旁,在她耳邊小聲說著!
聞言,秦易安眼中划過一絲擔憂,立即轉身對曲妃卿抱歉道「妃姐姐,爹爹命人來接我回府,去便先告辭了!」
曲妃卿見秦易安雖面色冷靜,但眼底卻浮現著焦灼,便起身諒解道「本想留你用了晚膳再走,既然令尊有事,那我便不留你了!」
語畢,便與其他幾人一同起身,親自把她送到輔國公府的門口,眾人小聲的寬慰了她幾句,這才目送著秦相府的馬車離開!
見秦易安離開,沈叢煙與管思柔看著外面的天色也已不早,便也相繼告辭離去!
曲妃卿與夏侯安兒正轉身回聽雨軒,卻見曲長卿騎馬來到了輔國公府!
「哥哥!」曲妃卿有些驚喜能夠在天黑之前看到回府的哥哥!
自從曲長卿接手刑部尚書一位,便兢兢業業,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府休息,今日能夠這般早的看到自己的哥哥,讓曲妃卿心頭一陣高興!
「妃姐姐,我也回楚相府了,改日再來看你!」夏侯安兒見曲妃卿開心的模樣,便笑著開口,隨即對已經下馬走過來的曲長卿福了福身,便轉身上了楚相府的馬車!
待楚相府的馬車消失在眼前,曲長卿的目光才轉到妹妹的身上,見她只穿了一件淺粉色斜襟小襖,便有些責備道「怎麼出來也不多加件披風?如今雖已開春,但早晚的寒氣還是頗重,小心感染了風寒!」
曲妃卿看著如今亦是刑部尚書的哥哥,雖然比之以往,曲長卿更加的嚴肅認真,但對於自己這個妹妹卻依舊關懷備至,讓曲妃卿心頭一暖,隨即跟在曲長卿的身後一同踏進輔國公府的大門!
「只是出來送客而已!這一會子的功夫,不礙事的!」曲妃卿雖這麼說,但伺候她的丫頭婆子卻不敢疏忽,眾人立即拿過早已備好的披風為她披上,免得一會被大少爺責問!
兄妹二人則是緩緩走在輔國公府的花園之中,如今花園中已是漸漸顯露出春色,枝頭嫩芽均是冒出了頭,就連鳥兒也開始棲息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相互暢聊,望之讓人心情頓好!
「今日不是邀請幾位小姐共進晚膳嗎?怎麼這會便紛紛告辭離去了?」曲長卿平日雖忙,但對於曲妃卿院中的動向卻是了如指掌!尤其是經過宮中那件事情之後,他更是萬分小心的護著自己這個妹妹,以防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見曲長卿問起原因,曲妃卿腳下的步子微微頓住,低眉思索了片刻,這才小聲的開口「易安方才提及秦相近日身體突感不適,方才匆匆離去,怕也是因為此事吧!」
聞言,曲長卿眼底划過一絲訝異,他每日上朝,均見秦相說話鏗鏘有力,怎會身子突感不適?
「可有大礙?」秦相一生節儉正直,雖與各府之間關係不甚親密,但卻是曲長卿所敬佩的人,自然是關心起他的身子狀況!
見自己哥哥這般的擔心,曲妃卿卻只能無能為力的搖了搖頭「方才那秦相府的嬤嬤前來接走易安時,亦是極小聲的在易安耳邊稟報,我們幾人並未聽清!哥哥,難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沒事!咱們去瑞麟院吧!許久沒有向祖母請安了!」曲長卿壓下心頭的感覺,嚴肅的神色稍稍緩解,淡淡的淺笑展露在妹妹面前,領著她一同走向谷老太君的瑞麟院!
因為楚南山暫居楚相府中,如今的楚王府中,倒是只剩謝氏、楚輕揚、楚潔以及謝家兩姐妹!
而楚輕揚卻是早出晚歸的前去文府學習,平日裡,真正待在府中的卻只有謝氏四人!
春暖花開的日子,謝氏的身子也漸漸的在康復中!
雖然此次受了重創,但調理得當,讓謝氏如今的臉色紅潤光滑,比之前更添韻味!
「孩兒見過母親!」楚潔陪著謝氏在楚王府的花園中散步,卻見楚輕揚下課歸來,路過花園才長廊,看到母親與妹妹走在花園中的鵝卵石路上,便立即過來請安!
「回來了!潔兒,咱們回屋吧!」謝氏看著許久不見的兒子,眼中不由得浮上一抹為人母的驕傲,便領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回到自己的院落!
而楚潔與楚飛揚卻是清楚謝氏的用意!
儘管自己的爺爺近日不在這楚王府中,但他們的一言一行只怕均是逃不過楚南山的雙眼!
「近日在文老師那邊都學了些什麼?」回到內室,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頭婆子,謝氏為兒子倒了一杯熱茶,這才開口問到!
面對自己的母親與妹妹,楚輕揚嘴角總是含著一抹笑意,此時見謝氏問起自己的功課,便謙虛的回道「近日兒子鑽研的則是圍棋!老師的棋藝真是舉世無雙,孩兒輸的心服口服之際,亦是學到了不少,棋藝亦是精進了不少!而文少師今日回來之時,卻告知老師,秦相似乎是……病了!」
說話時,楚輕揚始終含笑看著母親,深邃的眼底含著讓人猜不出的想法!
「是嗎?秦相已是七十高齡,生老病死實屬正常!只是現如今他所領的兩個官職卻是至關重要,都察院左都御史乃是引導朝中輿論的方向,而左相一位更可以說成是皇上的心腹!若是秦相出了意外,這兩個官職一空,不知該是何人填補!」謝氏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但是看著楚輕揚的眸光中儘是滿意之色!
「娘親,這秦相是病了,卻不知這病有多重!」楚輕揚自是清楚秦相所占的兩個官職的重要性,但現今他更加關注的是秦相難道只是單單病了?這讓楚輕揚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娘,這裡面倒是有些奇怪,明明……」比之楚輕揚,楚潔則是性急一些,差點便忍不住的把心頭的事情說出來,幸而謝氏一記冷光瞥向她,才讓楚潔住了口!
「這事倒也蹊蹺!只是如今楚飛揚遠離京都,各方的勢力卻也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否則皇上招楚飛揚進京,只怕屆時他會領著手中的大軍一同入京!有他在,誰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輕揚,你也不用想的太過,這日子該如何過,就怎麼過!好好的與文老師下棋,知道嗎?」謝氏話中藏有玄機的對楚輕揚說著!
「是,娘親!」只是,楚輕揚在聽到自己母親提到楚飛揚的名字時,眼中依舊是瞬間划過一絲不服!
「唉,只是你爹爹卻也是讓人不放心!這麼多天了,竟還沒有清醒!」說到楚培,謝氏心中卻是一陣擔憂,隨即把剛剛從幽州傳來的信件從衣袖中拿出來遞給楚輕揚!
楚輕揚接過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英挺的雙眉頓時緊皺了起來,思索了半餉,這才開口「不該如此的,這應該……」
說到一半,楚輕揚卻是停了口,她已從母親的眼中讀出了相同的疑惑,只是如今身處楚王府中,有些話自然是不能明說,免得被人聽去!
楚潔則是揉著手中的娟帕,滿面擔色的開口「娘,爹爹難道會有性命之憂?」
話一出口,楚輕揚與謝氏均是眼帶責備的看向楚潔,楚輕揚更是低聲呵斥「小妹,別胡說!爹爹怎麼說也是楚王的父親,他豈會看著爹爹而不救?難道他不怕被天下人所唾棄嗎?」
「可是……」楚潔秀眉緊蹙,卻因為楚輕揚眼中所表露出的狠意而吞下了剩下的話!
「行了,你辛苦了一日,也回房休息吧!」而謝氏卻在此時讓楚輕揚回房休息,自己則是起身走回床鋪,在楚潔的服侍下緩緩躺回床上,隨即有些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楚潔與楚輕揚見自己母親精神有些不濟,便紛紛行了禮退出了內室!
「咦,姑母現在便睡了嗎?」正巧,謝媛媛與謝婉婉兩人來到外間,見楚輕揚與楚潔雙雙面色沉重的坐在那,便輕聲問著,並沒有冒然的闖進內室!
「表姐怎麼來了?」見是謝家兩姐妹,楚潔面色稍緩,低聲問著!
而此時謝婉婉與謝媛媛的目光卻是注視著楚輕揚,見他眼底潛藏著陰霾,兩人心頭一跳,立即低下頭緩緩回道「本想是來陪姑姑說會話的,既然姑姑睡下了,那我們明日再來吧!」
說著,兩人不等楚潔開口挽留,便退出了外間!
皇宮,容華宮!
本是晚膳時分,卻不想今日皇后竟帶著宮女親自前來看望瑤公主,容貴妃自當是全程陪在一旁!
只是遲遲不見皇后回宮用膳,容貴妃便吩咐身邊的宮女下去準備晚膳!
「既然皇后在此用膳,那朕也與你們一同用膳吧!」正在此時,玉乾帝竟沒有讓余公公通傳一聲,便大步的踏進容華宮的偏殿!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見玉乾帝前來,心中一喜,立即牽著瑤公主走上前,領著容貴妃一同行禮!
「都起來吧!」玉乾帝看著瑤公主開心的模樣,又掃了眼容貴妃那清麗脫俗的容顏,這才半彎著腰對著瑤公主張開雙臂,慈愛道「瑤兒,到父皇這裡來!」
「父皇!」瑤公主終於同時看到自己的父皇與母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瞬間便撲進玉乾帝的懷中,摟著玉乾帝的脖子撒嬌道「父皇,瑤兒最喜歡見到父皇與母后!」
說著,便見那瑤公主向一旁的皇后伸出一手!
皇后則是看出親生女兒的努力,又見玉乾帝眼中並未顯現出不悅之色,便小心的走向瑤公主,握住了女兒的小手,一時間,這原本屬於容貴妃的容華宮,倒是顯得容貴妃有些多餘!
只是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容貴妃始終淡然的立於一側,眼中沒有失落、臉上沒有嫉妒,平靜的表情一如不曾發覺皇后母女對她的排斥,雖沒有立於玉乾帝的身邊,但卻又因為出眾的容貌,而讓人無法忽視,讓玉乾帝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讓御膳房好好的準備晚膳!」玉乾帝一面抱著小公主走向容貴妃,一面則是向余公公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聽到玉乾帝的吩咐,余公公則是立即退出偏殿,在門口低聲囑咐著下面的小太監,讓他們好生的準備晚膳,切不可讓玉乾帝掃興,隨後才立於偏殿的門外,隨時等候玉乾帝新的命令!
「皇后今日怎麼來這容華宮了?」把小公主放在自己的雙腿上,玉乾帝拿過桌上碟子中的一塊糕點,一口一口的餵著小公主,同時還抽空問著皇后!
皇后與容貴妃則是在玉乾帝落座後,兩人才小心的坐下!
只不過相較於容貴妃小心的挑著遠離玉乾帝的座位而坐,皇后則是小心翼翼的挑著距離玉乾帝近些的位置落座!
此時見玉乾帝開口問自己,皇后臉上端著得體的淺笑,目光柔和的看了眼容貴妃,這才輕柔的開口「回皇上的話,容貴妃照顧小公主多日,臣妾心中多有些過意不去,正瞅著今日天色暖和了不少,便到容華宮坐坐!還望皇上不要責怪臣妾的自作主張!」
說著,皇后便要起身下跪……
「起來吧!」而玉乾帝卻是不甚在意的開口,見小公主有些噎著,便命乳娘把瑤公主抱下去餵些水!
「謝皇上!」見玉乾帝並未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皇后心頭則是鬆了一口氣,隨即起身,挨著凳沿緩緩落座,隨即淺笑著開口「皇上,容貴妃待瑤兒真是盡心盡力,臣妾方才竟有些抱不動瑤兒了!」
皇后自是聰明的,也看出在玉乾帝的心中還是十分疼愛小公主的,只要她的話題不離小公主,玉乾帝自然是不會冷落她而只專注於容貴妃!
雖然她在家世容貌上比不過容蓉,但勝在玉乾帝願意讓她為他誕下皇子皇女,僅憑這一點,容蓉在這宮中便永無出頭之日!
即便如今容蓉得寵,但有朝一日玉乾帝駕崩了,這笑到最後的人,依舊是自己!
「皇后娘娘謬讚!這一切不過是乳娘與宮女的功勞,臣妾不敢居功!」容蓉卻只是淡雅的起身向皇后福了福身,出口的話一如平日的清冷,讓人聽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皇后卻並未因為她的冷淡而動怒,畢竟,這容貴妃即便是面對玉乾帝,依舊一副平靜的表情,而玉乾帝亦是包容了她的失禮,皇后又何必自討沒趣,即便是因為禮數懲罰了容貴妃,只怕也是間接的得罪了玉乾帝!
「坐下吧!一家人,何來這麼多的規矩!」玉乾帝卻是有些厭煩這兩人動不動便起身行禮,示意容貴妃坐下,隨即對皇后開口「既然瑤兒在蓉兒這邊這般好,皇后想必也放心了吧!」
皇后則是沒有想到玉乾帝會說出這般話來,心頭猛然一顫,臉上的淺笑變得有些勉強,擺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的擰著手中的娟帕,好半餉才緩過神,輕聲開口「皇上說的是,瑤兒被容貴妃照顧的很好,臣妾的確是放心!只是,還有一點,卻是臣妾擔憂的,不知該講不該講!」
「說吧!」玉乾帝則是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隨口恩准皇后說出心中的疑慮!
「是!」皇后看眼不遠處玩得開心的瑤公主,秀雅的臉上浮現為人母的擔憂,隨即緩緩開口「皇上,小公主如今大了,亦是知曉臣妾是她的生母,平日裡也只聽臣妾的教誨!若讓她長久呆在容華宮,只怕在教導孩子的事情上會有所欠缺!畢竟,容貴妃並非瑤兒的生母,臣妾擔心瑤兒心中對於容貴妃的教誨會有所不服!瑤兒是皇上的公主,日後長大成人便是天下女子學習的楷模,在教導一事上當真是馬虎不得,還請皇上三思,能夠讓臣妾帶著瑤兒,臣妾定當盡心盡力!」
說著,皇后眼中含淚的朝著玉乾帝跪了下來,誓有玉乾帝不答應便不起身的架勢!
而玉乾帝在聽完皇后的話後,卻是微皺了下眉頭,目光隨即帶著些許複雜的射向坦然坐在最遠處的容貴妃,見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心頭頓時閃過不悅,隨即開口問著「容貴妃,你如何說!」
聞言,皇后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玉乾帝的側面,眼底儘是詫異與悲痛,想不到了這個時候,玉乾帝最先問的居然是與瑤兒沒有任何關係的容貴妃!
而此時的玉乾帝卻是全神貫注的緊盯著容貴妃,更是讓皇后心痛不已,緩緩垂下的眼眸之中儘是一片恨意!
而經過這段時間與玉乾帝的相處,容蓉早已是習慣了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灼熱的目光,可是再如何的熾熱,卻依舊無法讓她心動!
尤其此時玉乾帝的身旁還跪著另一名為他情傷的皇后,容蓉從未覺得玉乾帝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是一種榮幸,而是深覺皇后的今日,也許便是自己的明日,亦或者自己的明日還不如今日的皇后!
這樣薄情的人,又如何能夠讓她心動呢?
只見容貴妃緩緩站起身,隨即跪在地上清淺開口「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與瑤公主乃是親母女,臣妾自然是樂意見到她們母女二人相親相愛!且皇后娘娘字句之間均是為了瑤公主的將來,這也只有親生母親才會為自己的孩子設想這麼多,也足見皇后娘娘對瑤公主的用心與疼愛!」
儘管容貴妃不喜玉乾帝,卻也並不代表她會被皇后牽著鼻子走!這一番回答,看似是向著皇后,卻也沒有得罪玉乾帝,聰明之處,足以證明!
「是嗎?」聽完容貴妃的回答,玉乾帝卻是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半眯的雙眸漸漸的泛出高深莫測的氣息,輕搭在桌上的手指則是有節奏的點著桌面,讓皇后與容蓉心中頓時一緊,明白這樣的玉乾帝,才是最危險的!
「容貴妃是認為自己不能比過親生母親嗎?」半餉,玉乾帝這才低低的問出這一句話,卻讓皇后臉色頓時慘白了下來,原本跪得筆直的身子瞬間便改成跪坐在地上!
容蓉亦是沒有料到玉乾帝會反問自己,而這個問題,不管是肯定的回答還是否定的回答,均會得罪面前兩人中的一個!
而玉乾帝卻不給容貴妃開口的機會,只見他把玩著面前茶盞,緩緩開口「朕與太后亦不是親母子,可太后卻待朕如親子!只要用心,相信即便不是親母子,亦不是大問題!容貴妃向來聰慧,相信皇后方才所說的擔憂,以容貴妃的聰明才智定會妥善的處理好,皇后,你說是不是?」
皇后只覺自己頭頂頓時頭來兩道極冷的眼神,與地面平行的容顏上已是沁出點點冷汗,哆嗦的雙唇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若是肯定了玉乾帝的話,那便是把瑤公主拱手讓給了容貴妃!
但若是否定了玉乾帝的話,那便是抗旨不遵的罪名,即便她是皇后亦是吃罪不起!
一時間,皇后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只是卻硬咬著下唇,倔強的不讓自己在衝動的情況下冒失的回答這個讓她左右為難的問題!
「皇上!」正在這時,門外的余公公卻是快步走了進來!
「什麼事?」得不到皇后的回答,讓玉乾帝心頭有絲不悅,隨即便有些遷怒的瞪向余公公,希望他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否則別怪他不客氣!
「回皇上,方才秦相府的人來報,秦相病了!」余公公方才站在門外,卻也是聽到皇后等人的話,也是知道皇上此刻心情不好,若非真有急事稟報,他可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個撞上來!
「病了?今日早朝秦相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病了?」說完,玉乾帝則是滿眼狐疑的緊盯著余公公,審視著他臉上是否有慌張的表情!
余公公跟在玉乾帝身邊這麼多年,又豈會不明白皇帝此時的表情明顯是懷疑他收了皇后或者容貴妃的好處,才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冒死跑進來!
可是他真是冤枉的很,明明就沒有拿到一個銅板,卻還要被皇上懷疑,更沒有人能夠為他出頭,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皇上,秦相今年可是七十歲了,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年輕一輩!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只怕也是如秦相這般吧!」
見余公公眼神絲毫沒有躲閃之意,玉乾帝這才把目光轉開,隨即站起身,對皇后與容貴妃開口「你們自己用膳吧!至於瑤兒的事情,不必再提!」
語畢,便要抬腿離開……
「皇上……」可皇后卻是突然撲上來,緊緊的抓住玉乾帝的衣擺,抬起楚楚可憐的容顏,雙目哀求的望著玉乾帝,泣不成聲的說不出話來……
玉乾帝見她這般模樣,又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家,眉心微微一跳,繼而改口「此事改日再提吧!」
說著,便轉身離去,唯留皇后喜極而泣的恭送他離開!
「既如此,那本宮便先把瑤兒帶回宮中!」擦拭掉臉上的汗珠與淚水,皇后儀態萬千的站起身,看向容貴妃的目光卻是透著一抹寒意!
儘管容貴妃方才並沒有落井下石,但玉乾帝之前的種種表現,卻是說明這容貴妃是個有心機手段的,自己若是不先下手為強,只怕最後這皇后的寶座亦會不保!
「是!」卻不想,容貴妃卻是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這讓皇后心頭更加的窩火,只覺這是容蓉對她的挑釁,仗著皇上的寵愛,便不把自己這個皇后放在眼中,這般大方的讓自己把瑤兒帶回去,只怕是為了更加理直氣壯的把孩子帶離自己的身邊,以顯示她如今在宮中的得寵程度!
容貴妃看眼皇后極力掩飾情緒的表情,心中明白她此時所想,卻沒有點破亦沒有開解!
她沒有看人笑話的心情,亦沒有九玄師太普渡眾生的大慈大悲!況且,即便她出言開解皇后,只怕皇后也不會領情!
冷眼看著皇后命令宮女們收拾好小公主的衣衫,容蓉半屈著雙膝送走了這些不速之客!
待她走出偏殿時,抬頭這才發現月亮已是升上了半空之中,這好好的一日,竟又在無盡的猜測嫉妒之中渡過,可見這宮中的女子,當真是可憐的無趣……
「主子,還是回寢宮歇息吧!這外邊風大,小心著了風寒!」貼身宮女走上前,小心的扶著容蓉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雲鶴想必已是到了幽州了吧!」容蓉抬起右手,把落在耳邊的碎發勾到耳後,極小聲的問著身邊的宮女!
「算算日子,公子怕是已到了好幾日了!」那宮女是容蓉的陪嫁丫頭,知道的事情自然多些!
聞言,容蓉卻是微微展顏一笑,不由得感嘆,容家人看似冷情,卻最是深情啊!
即便知道雲千夢已嫁人,雲鶴依舊是一門心思的撲了進去,這般的無怨無悔,看著雖心酸,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而自己,卻連這樣的幸福也不敢奢望!
自嘲的搖了搖頭,容蓉淡淡的開口「回去吧!」
而此時的楚相府中,曲長卿坐在書房中,而楚南山則是坐在書桌後奮筆疾書著,半餉,才開口喚進門外的焦大!
「王爺!」這麼多年下來,焦大已是習慣稱楚南山為王爺!
楚南山則是把信封密封好,隨即交給焦大「送出去吧!」
「是,王爺!」接過信件,焦大便收於胸口,隨即轉身離開!
見自己的事情已經辦完,曲長卿也隨之站起身,朝著楚南山拱手道「王爺,下官也告辭了!」
楚南山見正事辦完,又見府中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會武的曲長卿,又豈會輕易的放過他,直接走上前,勾肩搭背的拽著曲長卿來到院中,朗聲道「你那爹爹只是個文人,你小子卻是文武雙全,讓爺爺我十分的喜歡,今天就陪你練練手,全當做你跑路的打賞!」
話音還未落地,楚南山的掌風已是逼近曲長卿的面門!
而曲長卿在楚飛揚的手下被調教了這麼多年,武藝自然不差,瞬間便反應過來,一個側身躲過了楚南山的攻擊,心頭在訝異楚南山如此敏捷的身手時,更是不敢因為楚南山的年紀而輕視這位馳騁沙場的猛將……
而焦大則是趁著月色出了楚相府,策馬奔向長街,繼而轉向一條偏僻的小巷之中,隨即來到『玉家當鋪』的門口,親自把楚南山書寫的信交給了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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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兔兔的生日,撒花……
祝兔兔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老了一歲,大大的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