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又見君子(下)
翻來覆去夢見了很多奇怪的人和事兒,特別快到天明的時候,夢見自己個躺在一處狹隘的所在,穿著舒妃的朝服,衣物鮮明,外頭哭喊聲一片此起彼伏,還有人不停的拍打著什麼,發出沉悶的聲響,金秀不勝其煩,覺得自己個躺著好好的,怎麼有人一直在拍打著什麼要吵自己個?她左右看了看,又伸出手摸了摸,這才不免驚懼發現,自己個竟然被人封入了一個棺材之中!
金秀張口欲喊什麼,卻發現自己被人下了啞藥一般,用了巨大的力氣,都無法發出什麼聲音來,只能是拼命掙扎,似乎在棺材之中,空氣越來越稀薄,金秀越來越透不過氣來,她在拼命的掙扎,但似乎被套入了一個巨大的蠶繭之中,越動,越動不了。
她大概知道自己也是做噩夢了,卻不知道這噩夢什麼時候能結束,金秀的手指頭完全不能動彈,只能是好像復又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淵之中,正在急的不得了的時候,「娘娘」「娘娘」的聲音變得清晰了,似乎有人劈開了棺材,來搭救自己了。
「娘娘來了!娘娘來了!你快醒醒!」有人來推動了金秀的身子,金秀的身子一下子似乎就活了過來,金秀猛地睜大了眼睛,看清楚了殿內的陳設,這才知道,剛才的不過是一場夢。
她驚醒過來,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她定了定神,驚魂未定的對著推著自己的小玉子蜀道,「你喊什么娘娘呢?娘娘在哪兒呢?」
好像是在這一刻之後,殿外的陽光才照耀進了這處小小的偏殿之中,就連小玉子的耳邊鬢邊都冒著金燦燦令人安心的光芒,「娘娘一夜睡得很好,這會子起了,高興的很,就說要來看你,這會子只怕就馬上來了,金姑娘你趕緊著起來……哎喲,主子娘娘!」
小玉子忙頓下行禮,舒妃這時候直接就小跑了進來,竟然是穿著寢衣,頭髮也沒有梳,青絲垂在腦後,身後跟著馬佳宮女,手裡頭拿著披風,還忙喊著,「主子小心些,只怕是著涼了!」
金秀忙起身,舒妃這都到了,自己還躺在被窩裡,可真的不太合適,「娘娘怎麼來了?」
舒妃坐在了金秀的床榻邊上,昨夜那臉上的倦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因為睡好覺而帶來的紅潤好臉色,「你說的話兒,可真是好!沒想到你出的這好主意!金姑娘啊!」舒妃滿意的拉起了金秀的手,不住的拍她的手背,「你可真厲害啊。」
金秀剛在噩夢之中驚醒,不免有些糊塗,「娘娘,您這是說什麼呢?」她朝著自己這邊抽了抽手,發覺和昨晚一樣,抽不動舒妃的把握,她乾笑一聲,「我怎麼聽得有些糊塗了呢!」
「你呀你,怎麼睡了一覺,把自己個昨天的話兒都忘了!恩,我是知道了,必然是因為,」舒妃若有所悟,「因為昨個晚上你伺候我安寢太久了些,沒有睡好!真是辛苦你了,」舒妃的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你告訴我的,可真是有些道理!」
「是嗎?」金秀剛才漿糊一樣的腦袋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哦,是自己個昨個晚上提了什麼鬼主意,這時候舒妃醒了,想必是記住了自己的話,金秀心裡頭暗笑,卻裝作若無其事懵懂的發問,「娘娘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昨個夜裡頭南氏託夢了?」
舒妃一揮手,讓馬佳宮女和小玉子等人都退了下去,這才神神秘秘又很是興奮的對著金秀說道,「你說時機未到,故此南氏沒有告訴我該託付什麼,你這麼一說,我還不信,可沒想到這夜裡頭果然是聽到了南氏的聲音,她告訴我,要我,」她壓低了聲音,「照看十二皇子!」
金秀裝出了驚奇的樣子,「這麼說來,難道真是機緣到了?那么娘娘您答應了嗎?」
「自然要答應下來,不然的話南氏若是幽魂不散,日日來纏著我,這可如何是好?」舒妃忙說道,「也幸虧是答應了下來,我答應了下來,原本拉住我手的南氏,這就鬆手轉身離開了!」
金秀驚道,「看來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舒妃興致勃勃的和金秀分享這個事兒,她覺得這事兒,就該告訴金秀,其餘的人都不說給他們聽最好,「南氏轉身離開了後,我就再也沒做夢,這一覺就睡到了這天麻麻亮!」
「如此就好,」金秀笑道,「娘娘若是能睡得好,這一次我和太太一起入宮,就不算白來。」
「豈止是沒有白來!」舒妃高興的嘆氣,「還是幫了我的大忙!」
舒妃的感情之情溢於言表,金秀想了想,還是要謹慎的提醒舒妃,「娘娘,宮裡頭只怕是最忌諱這些鬼神之說,特別是南氏乃是萬歲爺厭棄之人,你若是說出去,什麼南氏託夢的話兒,對著自己個無益,只怕還會讓十二皇子處境更是艱難,這事兒,還是要謹慎些,別告訴旁人才好。」
舒妃覺得金秀說的話很有道理,點頭答應了下來,「你說的極是,這事兒,不能說出去,我這宮裡頭殿內伺候的奴才們,都算靠譜,我會再提醒他們。」也因為是南氏託夢的這個事兒,所以舒妃也突發奇想,既然若是南氏如此吩咐,自己多照拂照拂十皇子,日後說不定也多一個依靠,他無母,自己個無子,這是最好的搭配了。
這是舒妃心裡頭的想法,倒是沒有和金秀說,兩個人說了其餘的話兒,不一會馬佳宮女進來催駕,「娘娘,今個是冬至的正經日子,您還要去壽康宮叩見皇太后呢。」
「知道了,」舒妃起身,對著金秀笑道,「原本還是要留你的,金姑娘幫著我這麼大的忙,只是今個是正經的日子,嬪妃都要朝拜皇太后娘娘,萬歲爺也要去壽康宮,你若是多跟著在我宮裡頭多好!皇貴妃也別想在我這討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