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各方反應(完)
「你快別說這個了,」鳴翠拿了一個銀湯匙,不停的攪拌著那參茶,「主子都為了這個事兒不高興呢,你若是再說阿哥所的事兒,只怕是主子又要罰你呢!」
「哎喲,」馬有德愁的在水房裡頭來回打圈圈,「被主子罰幾下,打幾下,只要是主子能順心如意,這又有什麼擔心的呢!只是這事兒來的突然,可偏生六宮奉承的人這麼多!大傢伙都不知道,如今是誰管著六宮嗎!怎麼一點都不顧忌著咱們主子的面子嗎?」
「這宮裡頭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鳴翠不以為然,她依舊是慢條斯理的攪拌那碗參茶,「你還記得咱們主子那時候還是貴妃的時候,南氏還當著皇后呢,萬歲爺想著要冊封咱們主子皇貴妃,六宮的人不是上趕著來咱們主子這賀禮了?那時候,誰還記得是南氏這個皇后?那時候,誰還顧忌著皇后的面子?這才過去幾年呢,你混都忘了!」
「這話是可真沒錯!你說的太對了!」馬有德朝著鳴翠伸出了大拇指,「是了,這個宮裡頭,誰的面子,都沒有萬歲爺的話兒好使!」
「對咯,」鳴翠拌好了參茶,又在裡頭放了一塊冰糖,剛好稍微燙一點,送入殿內就溫熱可入口了,「萬歲爺的意思才是最要緊的,大傢伙都看著萬歲爺呢。」
鳴翠用一個螺鈿荷葉填漆托盤放著銀碗,走了出去,馬有德忙跟上,兩人一同到了正殿,小宮女掀開門帘讓兩人入內,再朝著西偏殿行來,只見到皇貴妃盤膝坐在炕上,背脊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似乎在打坐,嘴角抿的緊緊的,容貌嚴肅,好像是臉上掛著一層薄霜一般,生冷可怕。
馬有德額頭上的冷汗又冒出來了,他很害怕,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鳴翠先是微微蹲膝,「主子,夜深了,奴婢泡了參茶來,丹參益氣,枸杞養顏,還加了一塊冰糖,潤口的很,主子喝幾口罷。」
皇貴妃的丹鳳眼微微張開,見到是自己這儲秀宮的左膀右臂,臉上的寒意稍微緩和了一些,「放著罷。」
鳴翠將銀碗放下,又示意馬有德上前,馬有德忙笑道:「主子,奴才從阿哥所哪裡,」皇貴妃的眉心劇烈的跳動了幾下,嚇得馬有德一哆嗦,差點接下去的話兒沒說下去,「打聽來了,六宮這麼多人賞賜東西,可兩位阿哥不一樣,大家說是兩位阿哥,一位收了,一位沒有沒收!」
「還有這個事兒?」皇貴妃好奇的睜開了眼,「哦?那麼,是誰收下了?想必是那個窮酸丫頭!沒有見過市面的東西,就是這樣眼皮子淺!」
馬有德尷尬的陪著笑,「是十二阿哥和福晉沒收,十一阿哥收下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皇貴妃皺眉抑或說道,「富察氏乃是傅中堂的女兒,如何會看得上這些?哦,我知道了,」皇貴妃宮裡頭的情況是非常清楚的,特別是幾位阿哥的性子,「十一阿哥那個吝嗇的勁兒又犯了!」
「是,主子英明。」
「可怎麼回事兒,十二阿哥反而沒收?」皇貴妃許是打坐有些累了,起身走了下來,馬有德連忙伸出手扶住,皇貴妃走出了西偏殿,走到了正殿的寶座上,「那個丫頭可不是什麼好門第出身,缺銀子是常事兒,宮裡頭到處都要花錢,沒錢是寸步難行,什麼奉承伺候的人都跑了!」
「這個丫頭不是真蠢,那就是真的有圖謀,」皇貴妃冷然說道,「馬有德,你說她是蠢人嗎?」
「必然不蠢,」馬有德迅速的說道,「把奴才耍的團團轉,這宮裡頭可從來沒有過!」
馬有德真的是非常擅長言辭,明明是金秀這個死丫頭把皇貴妃耍的團團轉的,他卻把自己說成了這個被耍的人,一下子就把皇貴妃的嫌疑給摘出去了,金秀若是在現場,一定會非常佩服馬有德這說話的水平,若是在後世,馬有德憑著這個本事,起碼能當一個處長。
皇貴妃果然十分滿意,「那麼她就是別有所圖了,」皇貴妃現在正常了很多,通常人都是如此,在盛怒之後,總是會恢復冷靜的,下午皇貴妃怒不可遏,現在冷靜下來,她也恢復了六宮之主該有的智商和權謀,「她很聰明,大概猜出來萬歲爺的心思了。」
這心思皇貴妃鳴翠還有馬有德都知道,但心知肚明是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皇貴妃可以說,鳴翠和馬有德不能說。
「她這樣做作,又有十一阿哥那樣的例子襯托著,倒是越發要博一個賢良的名兒了!真是好厲害!」皇貴妃冷笑連連,「才成親第一日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給自己丈夫張羅起來了!」
「萬歲爺的心思是重要,大傢伙都聽著看著,但萬歲爺的心思,轉變的那是最快的,」皇貴妃從容不迫的說道,鳴翠端了參茶來,她喝了兩口,隨即放在一旁,「論起知道萬歲爺的心思,誰能比得過我呢?」
馬有德忙拍馬屁,實際上也不是拍馬屁,「娘娘侍奉萬歲爺這麼多年,論起誰也比不過娘娘您呀。」
「萬歲爺有這個心思,不為過,只是呀,有這個心思過的阿哥,可真的太多了,」皇貴妃鎮定自若,對著永基的威脅,似乎也不甚在意,「這麼多年下來了,見得也多了。」
「娘娘,那咱們就不動她?那個丫頭,才入宮兩天就鬧出來這麼多的事兒來,」馬有德的確恨得金秀牙痒痒的,自從沾染上了這個人,馬有德被罰跪的次數,比前幾年加起來都多得多,「依奴才來看,該是給她一個下馬威才好。」
「現在還不是時候,」皇貴妃搖搖頭,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接下去的日子,長的很呢,搬出去住我還奈何不了她,現在麼,」皇貴妃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掩蓋了那些鋒利的光,「那麼大家走著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