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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和來使說起昨夜府中遇襲的情況,既然你來了,也不妨談談意見。”不等管修文坐定,樓澈開門見山地提道。

    來使的面上有些不自然,管修文輕瞥一下,依然謙虛恭敬,帶著點吃驚的樣子,他訝異道:“先生府上遇襲?何人這麼大膽?”

    聞言,樓澈笑起來,雅俊的溫柔中透出張狂,笑聲中滿是清冷。在這笑意中,弩族來使禁不住地臉色微變。管修文淡笑著不語,只是緊握的手心已經透出汗來。

    “不愧為我的高足……”笑著說出這句話,不知是褒是貶。

    弩族來使正顏相對樓澈,穩然開口:“樓相今日來,不會就為了說遇襲之事吧。”有點受不了室內略帶詭異的氣氛,他打破僵局。

    驟然斂起笑,樓澈又是一派溫雅作風,不急著回答弩使提的問題,他拿起桌上茶杯,輕茗一口,似有回味的樣子,才悠然答道:“我來並非為了遇襲之事,但這事後面牽扯到的深意,我不能不來此一趟。”說完,餘光掃過管修文,眸光驟冷。

    來使和管修文都不敢貿然接口,只能靜等下文。  

    放下茶杯,樓澈看向弩族使臣:“使臣遠到而來,求和之心可見真誠,我天朝泱泱大國,自是欣然接受……”看到弩族使臣臉色平緩下來,續又提道,“據說弩族今年冬雪大災,馬和羊死傷無數,農作物也收成不好?”

    聽到這話,弩族使者面色一白,啜啜低語回答:“這是誇大其詞,今年之災並不嚴重。”

    “使臣之話解我疑惑,我還以為弩族自動求和,實在是因為戰力不足呢。”

    不光是弩族使臣臉色不盡好看,就連管修文也是微有詫異,想不求和背後還有這匆桓鱸頡?p>弩族使者暗暗心驚,其實弩族求和,的確是因為此次災害面積過大,無論是農作物還是牲口,都是損失嚴重,戰馬的驟然減少,使得弩族在短期內不宜戰事,求和也是無奈之舉。

    沉默一會,使者開口,流利的漢語脫口而出:“我族雖受災害,但還沒有到嚴重地步,樓相盡可不必操心。”

    管修文一旁傾聽,思緒百轉,看看使者,再看看樓澈,心裡舉棋不定。

    樓澈定然不動,淡淡轉開話題道:“昨夜出現在我府中的刺客似乎並無惡意,只是最後他逃走時,用的居然是弩族的‘蠱’。”抬眼注視一下弩使的表情,說道“我妻受到驚嚇,一夜無眠……”話音因為牽涉到了歸晚,略帶柔情,聲音轉而柔澈。  

    弩使立刻開口澄清:“這事必定有些誤會。”

    “我也相信其中必有誤會,所以我不打算追究。”忽然起身站起,樓澈信步走到窗幾之前,注視著窗外的青竹,“弩族求和內因,我可以忽視,夜襲之事,我也盡可不理,弩族與我朝兩方交好,是民之所望……”

    聽他這麼說,弩使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氣,聽樓澈的意思,似乎有什麼條件,他打足精神,仔細聽其中話外之音。

    轉過身來,看著室內兩人,樓澈笑道:“弩使送我朝三樣重禮,我天朝也會拿出珍寶相還,弩族王子喜歡天朝美女,我天朝會選各地佳麗五名,送給弩族。至於那副畫,相信只是弩族王子一時興起之作吧。”

    弩族使者楞住,抬眼看著樓澈,心思兜轉,開口道:“樓相的意思是……”

    “修文,”突然的呼喊聲讓管修文暗自一驚,只見樓澈走近過來,“把畫給我。”

    手裡緊抓著盒子,不知是給還是不給,定一定心,無奈之下,仍是把畫遞了上去。  

    樓澈伸手接過畫盒,立刻打開,取出畫卷,徐徐展開,管修文和弩族使者都轉頭看去,整幅畫展於人前,樓澈也讚嘆一聲,這幅畫栩栩如生,生動非常,宛如歸晚翩然走入畫中,不禁暗疑,弩族王子難道親眼見過歸晚?

    見到畫卷,管修文神色複雜,眼神中流露隱痛,伸手拿過桌邊剛備的茶,一不小心,竟潑出不少,滾燙的茶水澆在手上,他猶不自覺。

    凝視畫卷許久,樓澈目不轉睛,開口說道:“畫中人是我妻子。”

    其餘兩人聽到了,都不吃驚,一個是早知事實,一個是夜探相府,考證過畫中人身份。但是此刻聽樓澈親口說出,仍是有點小小的怔然,要知道,在朝堂上,樓澈曾一口否認,現在突然承認,其中必有原因。

    “以後,希望再也不會有人拿著我妻子的畫像找人了,這幅一時興起的畫像就燒了吧。”慢步走到窗台前,拿出火摺子,點燃一角,火光揚起,吞噬了畫卷,轉眼間,畫變成灰燼。

    三人都睜眼看著畫卷消失於微火之中,弩族使者也有遺憾之感,王子讓他尋訪畫中麗人,看來現在只能無功而反,對著這位溫文儒雅的樓相,他總有一種深莫能測的感覺,有種不敢忤逆他的感受。  

    回頭看看面色各異的兩人,樓澈爾雅笑語:“以後不會有這幅畫,也不會有人多嘴多舌,弩族也可與天朝交好,還真是一舉三得的美事,不是嗎?”

    *

    次日,弩族使臣便向皇上請辭,閉口不提畫中人的事情,帶著珍寶和五位天朝佳麗,離開京城,回弩都而去。

    皇上也是龍顏大悅,覺得煩心之事迎刃而解,朝堂上所見儘是歡顏,個個喜笑顏開。

    “狀元爺慢走……”聽到呼喊聲,管修文錯愕地看著對方,神情略見警戒,萬沒有想到叫住他的居然是端王鄭裘,雖然猜不到對方的來意,但是不得不停下來等候。

    端王急步走近,和管修文並肩慢步向宮門外走去,嘴裡招呼道:“狀元爺年輕有為,人品風流,讓本王傾慕不已啊。”

    嘴裡連稱過獎,管修文心裡暗暗警惕,不知道這端王打的是什麼主意。

    看到管修文眼中隱隱的緊促,端王低沉地笑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來狀元爺對我成見極深,我可是本著一片愛才之心哪。”  

    “謝端王讚賞……”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依然掛著謙虛的笑。

    “可惜啊……”一聲哀嘆,引來管修文的注意,他轉而惋惜地說道,“樓相似乎並不能容你啊。”

    笑意更濃,管修文顯得輕鬆自如:“端王說笑了,先生對我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豈會有嫉才之心。”

    看到他清潤的笑容,端王也不得不暗贊一聲,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懂得隱藏情緒,想必幾年之後又是一位權臣,可惜現在還稍嫌稚嫩,正色道:“是我失言了,狀元爺莫怪。”

    兩人說笑一陣,滿是敷衍,眼看快到宮門口停馬車之處,端王無意提到:“說來今日奇怪,這弩使竟然什麼都沒提,就走了,狀元爺不好奇嗎?”

    “下官沒有好奇之意……”

    “狀元爺真是謙虛了,”端王笑,“你應該很明白其中原委才對啊。”  

    沒有絲毫鬆動,管修文一副無辜的樣子;“下官真的不是很明白王爺的意思。”

    端王也自不惱,滿含意味的看著他,輕聲道:“那弩使帶來的畫,想必狀元爺比我還清楚,畫中人到底是誰。”

    看到對方豪無反應,端王接著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有一份薄禮送給狀元爺,還想請你過目。”說完,從衣袖中抽出一軸畫卷,就在抽出的一瞬,他清楚得看到管修文眼底閃過一片複雜之色。

    手都有些顫,管修文幾乎不敢去接那幅畫,心跳得有些急促,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端王笑著把畫塞到他的手上,看著他慢慢把畫展開。

    想不到那幅被燒的畫會重現自己的眼前,管修文幾乎忘記了呼吸,怔怔的看著畫,內心翻江倒海。

    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端王不動聲色,果然啊,那日在朝堂上,看見畫的一剎那,這個年輕狀元流露出的愛意被他無意間發現,雖然他掩飾的極好,還是躲不過有意的觀察,悠然開口說道:“這是皇宮畫師臨摹時,我讓他多加一幅,並無其他人發現,狀元爺盡可放心。”

    管修文盡斂去情緒,眼眸轉為冷淡,面無表情地問:“端王此舉是何意?”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鬆,端王帶著討好之意說:“狀元爺不必緊張,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見你似乎很喜歡這畫,就送給你。”

    冷冷地不回話,知道他的用意並不是這麼簡單,他靜等下文。

    “畫固然是好,但是怎麼也比不上真人更好吧,”笑謔地說著,腳步並不停下,“聽說樓夫人的哥哥要去調職去晉陽,樓夫人要遠送他至郴州;弩族使節回弩都,真好和樓夫人的路線相近呢。”端望突然狀似無心的提到兩件並不相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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