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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待偃墨予回房時,她主動的提出要去白府一趟。
“墨予,我覺得我是應該去一趟,既然皇上都開了口了,我若是不給他這個面子,似乎也不太好。”看在皇上如此疼愛她的仨寶、且把仨寶照顧的很好的份上,她從富樂宮回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決定。
偃墨予抿著唇,臉色莫名的有些冷。
想到某些事,白心染決定一併說出來讓他高興高興。
“你別這樣子,去白府我不覺得委屈,就只是很排斥而已。既然那老太婆要死了,那咱們去送她一程,也就當做做樣子吧。而且,我已經想到了如何引蛇出洞的辦法了,所以趁著去白府這當頭,把那些事全給解決了!”
聞言,偃墨予冷眸微微挑起:“是何辦法?”
白心染勾唇一笑:“我們都懷疑白心碧生了孩子,且殷杜又撿到一隻小嬰兒穿過的鞋,我就不信,白心碧再狠毒無情會置自己的孩子於不顧……、”
……
昔日的大學士府,雖然大門上的門匾依舊是‘白府’兩字,但門匾的氣質卻明顯降了一些檔次。
白心染同偃墨予算是臨時起的決定,所以他們的到來讓白府的人都有些詫異,白府的人都知道太夫人的慘樣是如何來的,乍一看白心染還親自登門了,就沒有人不緊張的。管事一看到他們夫妻倆,趕緊慌裡慌張派人去通知自家老爺。
白翰輕得知消息,帶著張氏匆匆趕來將兩人迎進了大廳。
坐在主位上,白心染沒有多話,而是把話語權交給了身旁的男人。
“得知太夫人身子抱恙,本王攜王妃前來探望,冒昧之處還請白大人勿怪。白大人,不知道大夫人可有好轉?”偃墨予最先開口,但稱呼明顯卻改變了,不再像從前還會敷衍的叫一聲‘岳父’。
這些變化,白翰輕自是感覺的到。反正當偃墨予說完話的時候,他臉色難看得就跟吞了一蒼蠅似的。
白心染只覺得好笑。她家男人是很有禮貌的人,只是禮貌得能氣死人。
太夫人能有今天,可都是被他們這一幫人給弄的,他現在還裝模作樣的去問人家好不好,不等於是打了人家一耳光然後再賞顆糖吃?
白翰輕沒想到白心染會來,畢竟前兩日他進宮見她的時候,她都冷漠無情,他更沒想到偃墨予會隨同一起來他們白府。自己的母親手腳筋被人挑斷變成了廢人,甚至連活的意識都失去了,這些可都是對面這個男人給造成的。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母親有很大的過錯,可是對待一名長輩,這些手段是不是太殘忍了?
儘管母親嘴上的針線早已拆除,也能進食,可是因為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現在母親躺在床上,都不願意進食了,這分明就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唉!
見白翰輕神色不對勁,張氏在一旁看得有些著急,趕忙笑著出聲替白翰輕說話:“王爺、王妃,您們能來探望太夫人,實在是有心了,民婦在這裡謝過二位的好意。這幾日太夫人不願進食,我們家老爺甚是操心,所以有怠慢王爺和王妃的地方,還請你們不要責怪。”
偃墨予嘴角揚了樣,冷峭立體的俊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寬慰人的淺笑,似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要怪責誰的意思。
白心染朝張氏看了過去,佯裝詫異的問道:“怎麼,祖母不肯進食嗎?是不是身子哪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們把御醫請來給她老人家看看?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白家有這麼一個寶,可千萬別讓她出事了。”
聞言,白翰輕都想吐血了。這夫妻倆是故意來看笑話的?!
張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多謝王妃關心,太夫人只是心裡有些鬱結,所以才不想進食。”
白心染朝她讚賞的投去一眼,不錯,還算會說話。
“白夫人,聽聞太夫人身子抱恙,我們從宮裡帶了一些補身的東西特意獻給太夫人,希望太夫人服用之後,身子能儘管好轉過來,一點薄禮,希望你同白大人不要嫌棄。”白心染堆著微笑,朝身後的一名小廝抬了抬手。
小廝得令,將手中捧著一個禮盒呈到白翰輕和張氏身前。
“王妃,這怎麼好意思呢?”張氏客氣的不敢去接。
白心染繼續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太夫人可是本王妃的親祖母,本王妃得知她病了,可是特意去挑選了一棵千年人參,希望太夫人服下之後啊,也能如同這人參一樣,長命千年。”
張氏低下了頭,嘴角莫名的抽動了一下。人活千年?那不成了老妖怪?
這承王妃可真逗,明理暗裡的都在罵太夫人就是個千年禍害……
白翰輕鐵青著臉,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於他的冷臉,白心染也當沒看到似的,轉過頭突然看向身旁的偃墨予。
“王爺,好不容易來一趟白府,妾身得去看一眼祖母,您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可好?”
“嗯。”偃墨予應了一聲,但看著白心染的眸光卻充滿了笑意。
白心染勾了勾唇,起身走向了張氏:“有勞白夫人帶路。”
見狀,白翰輕想拒絕都不行了,臉色更是又青又白的。
張氏見他沒拒絕,只好帶路將白心染帶到了賀蘭氏所住的院子。
路上,白心染突然問道:“白夫人,聽我們王爺說,鐵騎軍一年有一次休沐的時間,宇豪應該也會回來吧?”
說起自己的兒子,張氏臉上不由的多了一抹自豪感:“是啊,宇豪到鐵騎軍中快要一年了,也不知道這孩子如今變了沒有?民婦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
白心染頓住了腳,回頭看向了她:“宇豪是個好兒子,你也是個好母親。”
說完,她又繼續往前走。在她身邊的人,似乎就這對母子還算正常點了。
白宇豪為人謙卑、樸實上進,放在哪個社會,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張氏看似卑微,實則是她太過低調,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這一點,她不得不佩服張氏,能在賀蘭氏那老太婆面前活著,還活到現在,其心態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其次,在面對白宇豪時,她是天下母親中難得開明大度的母親。會為兒子著想,不會刻意去束縛兒子的思想,一切以兒子的心愿為重。
這樣的母親,反正她這輩子是沒希望有了,希望下輩子能遇到吧。
賀蘭氏的寢房裡,一進門就能感覺到壓抑的氣氛。房間裡四處飄散著苦澀的藥味,濃烈的有此刺鼻。
一名丫鬟正在給賀蘭氏餵藥,見她們到來,趕緊放下碗朝白心染跪下行禮。
“奴婢拜見承王妃。”
“起來吧。”白心染抬了抬下顎。
走到離床兩米遠的距離,她冷眼看著床上了無生機、似是隨時會落氣的老太婆。她只知道賀蘭氏的日子不好,但又多不好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看著那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幾個月不見,早以沒有了當初盛氣凌人的氣勢,如今的賀蘭氏,就真如快要熄火的柴一般,渾身癱瘓不能動彈,放在被子外的手枯槁得似乎只剩下一層皺巴巴的皮了,臉上也出現了許多老人斑,神色更是沒有一絲光彩。
可惜,這些依舊沒讓她升起一絲同情來,有的也只是無盡的冷笑。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對自己至親的孫女如此惡毒心狠,活該沒有好下場!
不知道那死去的‘白心染’此刻看到這一幕,會不會瞑目了?
那丫鬟行完禮後就到床邊對著賀蘭氏喚道:“太夫人……太夫人……您快看,承王妃來看您了……承王妃來了……”
賀蘭氏一雙老眼看著頭頂上方,原本空洞無神的老眼,聽到丫鬟的話之後,那眼底的光澤忽然閃了閃。
突然,她像是看到什麼恐懼的東西一樣,那雙無神的老眼瞬間布滿了猙獰,並且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似地,面向了白心染——
“啊……你這個孽畜……你是來要我的命的——”
她的話似乎還沒說完,就像是有人掐住她的脖子不讓她說話一般,那皺巴巴的脖子變得僵硬起來,而她整個人猛然間一抖,突然間腦袋就偏了——
“啊!”
“太夫人!”
“母親?!”
一百三十:妖精,還不快顯出原形!
看著賀蘭氏睜大著瞳孔歪了脖子,丫鬟和張氏都驚呼起來並快速的搖起了賀蘭氏的身體。
“太夫人,你快醒醒……嗚嗚嗚……太夫人,快醒醒啊……”丫鬟一邊哭著一邊喚。
“母親,你醒醒……母親……”張氏搖了幾下,見賀蘭氏眼珠子瞪得老大,又驚又怕的趕緊放開手,驚恐的看了片刻,她哆嗦著手伸到了賀蘭氏的鼻子下。
“啊——”一聲尖叫從她嘴裡蹦出來。
“太夫人……”丫鬟似乎明白了什麼,哭得更加泣不成聲。
“來人!來人!”張氏慌亂的朝門外高呼。
有幾名丫鬟匆匆進房來。
“快去通知老爺,就說太夫人登天了!快去——”張氏喊完話,當著眾人的面突然就趴到了賀蘭氏身上哭嚎了起來,“母親啊你怎麼就去了啊……”
幾名丫鬟被嚇得目瞪口呆,看著床上眼珠子突凸的太夫人,再看一眼哭得傷心連連的張氏,頓時齊齊的白了臉又驚又恐。
好在其中一名丫鬟快速的回過神,趕緊招呼的另外幾人紛紛去外面通知人。
白心染愣愣的站在離床兩米遠的地方,不上前也不離開。接觸過無數的屍體,可第一有她不敢接觸的。
她還真的不敢,不是說害怕,而是怕被賴上。
特麼,這賀蘭氏果然就是個老巫婆轉世,生前沒對她有過善念,這人死的最後一刻都還不忘她下手。這到底得多可惡才會這樣啊?
這老太婆可真會找死……
沒過多久,白翰輕匆匆趕來,看著屋裡的情景,先是僵硬的一瞬,隨即哭喪著臉奔到了床邊撲在了賀蘭氏的身上,同樣同樣哀聲嚎了起來。
“母親啊……您怎麼就如此去了呢……兒子還沒向您敬孝……您怎麼能丟下兒子去了呢……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