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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強壓著心中的激動”與他們二人笑道”“爹娘”你們都坐穩等著”你們可迎不得的。我們去便好了。”
正說著”一群小蘿蔔頭在賀永年帶領下從後面大花園回來”各人玩得衣衫皺成一團”小臉通紅。
春蘭叫丫頭婆子們替他們整了衣衫”這才道”“走。我們去院門口迎著些。”
姐妹三人與賀永年走在前頭”虎子盡職盡責的照看那些小蘿蔔頭”又將該如何稱呼與眾人講了一遍兒”大聲問”“都記下了沒!”
“記下了!”以吳耀為首的幾個小的”這次極給虎子面子”齊聲應道。
連一直在窩在賀永年懷裡的賀小包子也附和一聲。若得姐妹三個都笑。李薇伸手將他接過來”問他”“知道是去接誰麼?”
賀小包子抬首看看賀永年”半晌吐出一個字”“妖。”
春蘭和春柳都笑”“待會見了大姨”要喊人哦!”
賀小包子又乖巧點頭”“嗯。”
這般乖巧的模樣”若得春蘭直笑”伸手過來”“來”二姨抱抱!”
賀小包子又乖巧地伸手向春蘭”“姨!”
惹得春蘭直親他的小臉蛋兒。
賀永年唇角含笑”悄悄伸過手去”握住李薇的手”眼睛卻溫潤的盯著兒子。
虎子在兩人身後瞧見,眉頭不由的皺了皺,轉身向幾個小蘿蔔頭”道”“你們跟我後面”咱們先到大門口去。”
一面越過走到最後的李薇與賀永年”一面回頭悄悄瞪了兩人一眼。
李薇瞧見虎子的動作,失笑。
一行人到了大門口,何氏院中的管事兒已帶著一眾僕從,在大門口迎著。過往的行人見李府這般大的動靜,有些好奇的”便駐足看熱鬧。
不多會兒”大山柱子兩家人也從對面街上過來”看見這陣式,柱子媳婦兒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大娘家裡是迎皇親國威呢”這般隆重。
柱子回頭與她說道”“春桃姐可得李家姐妹幾個的敬重,是得這般迎著!”
說話間一行幾人走到李家大門口處”孩子們都是慣常相熟的”不免又要熱熱鬧鬧的叫鬧一番。
過了大約三四刻鐘”街角過來了一輛馬車”李薇一眼認出那正是吳旭新置的馬車”夾聲叫道,“來了!”
春蘭春柳都引頸而望。街角又轉來一長溜一模一樣的馬車。知道是租車行的”心知春桃一家都在那裡面”不由都往前迎了幾步。
馬車漸近,李薇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手心沁出汗了。賀永年感覺到”失笑”又逗她,“我怎的覺得你比娘還緊張?
李薇嘿嘿笑了”心說,她當然會緊張。因她是偽小孩”所以春桃是她看著長大滴……雖然這話有些彆扭”可事實確是如此!
不但春桃”就連春蘭春柳春杏”在她心裡”一半兒是姐姐”一半兒竟有女兒般的感覺。從很小的時候”看著她們一天一天長大”嫁人生子”這感覺與何氏差多少?
若說要差”那便是她在另一個時空經歷過同樣的成長過程”在那個時空里”兒時極好的玩伴”長大後卻是另一個讓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模樣。每個人的命運在成長的過程中都變了很多”小時幸福的”大了未必;未嫁時幸福的”嫁人後卻是截然不同的境遇與命運。
所以”當春桃到了嫁人的年齡”實則她比何氏心中更焦急更擔忱。
而如今只有百般千般萬般的慶幸”這些她看著長大的姐姐們”最終都有是幸福的”而姐妹之間的親情相依”至此都未有丁點改…
馬車剛到李府門前”吳旭與周鐮率先跳了下來。
緊接著後面的車簾一挑”一個身著嶄新諸色道袍的男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賀永年趕忙迎了過來”“大姐夫!”
趙昱森抬頭”三年的不見”他變化不小。蓄起了鬍鬚”比從宜陽走時清瘦了些”面目愈加沉穩”舉手投足間”官威隱顯。
他一掌拍在賀永年的肩頭”笑道”“怎的這麼早便出來迎著?
賀永年回笑道”“盼你們回來許久了”自是要早早出來相迎。
正說著”後面的車簾挑起來”春桃借著丫頭們擺下的腳登下得車來”抬首直望著大門口”唇角含笑。
春桃現年已有三十一歲”面容溫婉依日”歲月也並未在臉上刻畫下多少痕跡”只是她也比原先自宜陽走時稍瘦了些”上身是月白色緞面交領短懦”上面繡以各色牡丹”朵朵盛開”極是奪目。下面繫著一條淡緋色拖地長裙長”頭上裁著銀絲八寶攢珠髻”耳上裁著兩粒鮮紅的寶石耳滴。
這裝扮顯得她愈發年輕了。
李薇遠遠瞧見她”兩手拎著裙兒”腳下發力”三兩步奔到她跟前兒”“大姐!”
春桃臉上霎時浮上溫暖的笑意”將她往跟前拉”又責怪”“都當娘的人了”還這般冒失!
李薇只是呵呵的傻笑。在看到春桃的那一剎那”她心中的霎時安定下來”這樣的大姐褪去了少女時代的青澀”沒有了在宜陽因小玉而隱隱煩憂的神色”現在她”如她衣襟上繡著的白牡丹花一般”有著淡淡的雍容”散發出奪目光華。
春桃伸出手指輕輕點她”轉身向隨後下車的趙渝與四喜”笑道”“都快來”與幾個姨姨見禮!
聲音淡而柔”卻又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力量。
十一歲的趙渝已長成半大小子”身著淺藍細棉長衫”腰間繡雲頭花紋的腰帶”一枚美玉墜在腰間”靜靜立在春桃身後”頗有幾分文雅的氣質。
四喜也長成個嬌俏的小丫頭”眉眼極似春桃”也文文靜靜的立在哥哥身邊兒。
聽見春桃的話”一齊上前來”齊聲道”“小姨安好!
李薇呵呵的笑將起來”轉身向虎子喊道”“你這牟做小舅舅可是被渝兒比了下去。
虎子粗眉又皺了皺”帶著那一眾小蘿蔔頭過來”嘴裡還嘟噥著”“還不是都是因為你”天天要我做這個孩子王。
番外之一家團聚(三)
家人相見,何氏忍不住又流了眼淚,春桃也被招惹得紅了眼圈兒。姐妹幾人勸不住,李海歆無奈的站起身子與趙昱森道,“走,我們偏廳坐去。”
站起身子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何氏,“這有什麼好哭的?春桃一家坐車許久的馬車,還不讓她們好生歇著些。”
又道,“嚇著瑜兒四喜了,還不收聲”
說完打頭出了正房。趙昱森起身與何氏道,“娘,莫感傷了。此次回來,春桃與孩子們要在安吉留一陣子呢,等我在京中派了官再做打算。”
李薇連忙附合道,“是呢,娘。快別抹淚兒了,大姐一家趕了許久的路,都餓了,咱快備飯罷。”
一面與賀永年便眼色,讓他帶趙昱森去偏廳。廳中的男人們都跟著李海歆去了偏廳。虎子也拉趙瑜,“瑜兒,走,咱們去後面大花園裡,你小姨讓人給造了個極大的遊樂場,裡面有許多好玩的,我帶你去瞧瞧。”
又轉頭與五福道,“你不是天天念著四喜姐姐,怎麼這會成了啞聲靡靡?”
五福悄悄去看四喜,並不說話。當年四喜走時,才不到五歲,五福四歲多點兒,孩子們忘性大些,這許久沒見,又見她現在一副大家小姐的安然恬靜模樣,與小時大不相同,自是有些疏感在裡面。
四喜倒是記得她,伸手去拉她,“五福不記得我了麼?”
五福看看春柳,又看看何氏,這才轉向四喜。仍是不說話。
何氏擦乾眼淚兒,笑道,“五福怕是只記得有四喜這個姐姐,面目忘了吧。是不是呀,五福?”
五福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咧嘴笑了笑,點頭。
春柳笑道,“喲,我們五福在四喜面前兒也文靜起來了”
何氏看著這一群小外孫小外孫女,笑得眼睛幾乎沒了fèng,看離午飯還有一會兒子,便道,“讓你們小舅舅領著你們去後面玩會兒,待會開飯了便去叫你們”
趙瑜和四喜很有禮貌的與何氏行禮後,才跟著虎子身後出了正廳。
何氏嘆道,“孟家那兩嬤嬤當真好本事,看四喜通體的氣派,當真是一派官家小姐的氣度。”
春桃笑道,“是呢,小舅母派的兩個人這幾年裡,真的幫我不少的忙。只是她們掛著小舅母,恨不得立時見著,自青州碼頭徑直去了何家堡。說得了空與小舅母一道來給娘請安呢。”
何氏擺手,“請什麼安。是我要多謝她們才對。有她們兩個在你身邊兒,我這三年裡頭才放心些,不然,心頭指不定如何熬煎呢。”
李薇笑呵呵的道,“娘又說這些。大姐夫都說了,大姐這回要在你跟前多些住些日子呢。”
何氏一笑,“也是。好,不說這個了。春桃,宜陽那婆婆那邊兒你們如何打算的?石頭跟你們先回去一趟不?”
春桃溫溫婉婉的笑道,“那邊兒是要去。等小杏來了,見上一面,我便帶兩個孩子回去。至於石頭,說是不回去了。從廣西回來本就路上耽擱了,在這邊兒歇息兩日,要趕去吏部掛個名兒。一路上,石頭也見了幾個同年,大家都說,如今好缺要缺本就有限,等候補缺的官員又多,一是等侯的時間長,二來那些好缺,盯得人也多,不早早去打點,不知又要派到哪個‘沖繁疲難‘的缺上去。那等缺,新中的進士沒經驗,一般不會選派那些人。象石頭這種做了幾年官,走過兩個地方,考評成績的還不錯地,正是‘疲難‘缺的好人選。若自己不去盯著,被派到那等缺上,說不定比廣西更遠,更難管轄。”
李薇這些年也聽賀永年說過一些官場的事兒。大略知道這“沖繁疲難”是如何劃分的。這四字主要是以政務的難易程度劃分的。大略是“地當孔道者為沖,政務紛壇者為繁,賦多捕欠者為疲,民刁俗悍、命盜案多者為難。”
能得四個字的全是最要缺,三個字的為要缺,二個字的為中缺,只得一個字的便是簡缺。
最要缺只是名頭好聽,對官員來說卻並非好事兒。官品不比其它缺高,俸祿也是照常,自是簡缺最舒適。當然若是派到富裕之地,“沖繁疲難”也算,總有所圖。派到那等民風俗悍的地方,官員自身的安全便難以有保障。廣西也是這十來年才好些,早先當地土著居民就不止一次燒過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