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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一笑,“想知道怎麼制的,到時候去看看就好,你去親自干那個,可是大材小用了。”
鍾明且驚且喜,“真的能去看?”
李薇笑了下,點頭。她倒是想保密,可,似乎也沒那必要。若是製成糞丹出售,倒也可行,只是那東西她實在是受不了那味道。再者,能做的生意門路太多,這個想想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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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宅子也差不多好了,李薇便給麥穗麥芽兒做了分工,麥穗幫著她管小莊子,麥芽兒幫著她管大莊子,這次去武家她便不準備帶二人,留下她們也歷練歷練。
給這二人做好分工後,天色已晚,又是傍晚了。
虎子從學堂里回來,一進院中便大叫,“五姐,五姐,今兒先生誇我了。”
李薇笑著走出去,“先生誇你什麼了?”
虎子得意的將一張抽出來,在她眼前比劃了一下,“是我做的計劃表,先生看見了,問我是誰寫的,我說是我寫的,先生便誇我了。”
李薇摸著他腦袋笑了下,“計劃寫了是要遵守執行的。這樣才不枉先生誇讚你呢。”
虎子神色正重的點頭,又道,“五姐,你真厲害,先生說,你寫的這幾句話,通俗易懂,卻是蘊含哲理呢。”
李薇掃過自己在虎子計劃表下面定怕一行小字,笑了下,“那你日後要聽五姐的話,也要聽先生的話。”
虎子重重“嗯”了一聲。
姐弟兩人正說著,突然前院傳來桂香一聲輕呼,“五姑爺。”
虎子一愣,將紙從李薇手中抽出來,向前院兒奔去,大叫,“五姐夫。”
李薇也詫異,說是明日才回呢,這會兒怎麼就到了。跟在虎子身後向前院走去。
賀永年一身乾淨細棉青色長衫,正立在樹蔭下聽虎子說話,見她出來,牽著虎子的手往這邊兒走來,輕笑,“爹和娘呢?”
李薇不見這二人,一時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桂香立在一旁插話道,“回五姑爺,老爺和夫人在小庫房呢。”
李薇笑了下,向他道,“怎麼今兒回來了?”
賀永年道,“那邊兒事情完結,便回來了。”李薇點了頭,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正廳。
虎子拿著這紙又向賀永年炫耀一番,問他,“五姐夫,你小時候會做計劃表麼?”
賀永年搖搖頭,輕笑,“不會。那會兒你五姐還不會說話,沒辦法教我呢。”
李薇“撲哧”一聲笑了,趕虎子去換衣裳,又說他,“先生誇讚你實則是鼓勵你,讓你做得更好。可不是讓拿來跟人四處炫耀的。切不可因此而自滿自大,明白了麼?”
虎子收了笑意,似是品了下她的話,點頭。將紙張收起,向二人一本正經的行禮道,“五姐夫五姐稍坐,我去換了衣裳再過來陪你們敘話。”
李薇又一個憋不住,“撲哧”失笑,趕虎子,“別給我在這裡出洋相,還不快去”
虎子收起他的怪模樣,哈哈大笑著跑開了。李薇搖頭,這個虎子的性子她還真摸不透。
賀永年看著她輕笑,“我不過去了一趟安吉,梨花倒是讓我有些吃驚了。”
李薇挑眉,無聲問他。賀永年目光閃閃盯著她,緩緩的道,“虎子那張紙上的話,雖然通俗,道理卻深刻。還有方才那向虎子解釋先生誇讚的話。把誇讚解釋成鼓勵,嗯,自律又新鮮的見解。”
李薇笑道,“這些不過是極淺顯的見解,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賀永年搖頭輕笑,“淺顯而深刻,實屬不凡。”
168章 武府一行
天空墨藍,一彎鐮刀上弦月掛在西邊天空,隱入樹梢之後,星星在逐漸加重暮色夜空中次第點亮。晚風微涼,將白日的燥熱悄悄吹散。一如在李家村,暮色四起時,他和她並肩坐在長塌上,凝目西方,任初夏微涼的風輕柔拂過面頰。
此時,兩人正坐在後院的石桌前,緩緩品著茶,賀永年半仰著頭愜意的盯半空,低空中有夜鳥歸巢,在暮色中劃下一道道似是虛無的痕跡。
“明兒我去四姐家。”李薇眯著眼睛喝了口清茶,轉向賀永年笑道。
賀永年眉尖輕挑,緩緩從天空之中撤回目光,略帶不滿道,“娘不是說你後日才去。”
李薇輕笑了下,放了茶子,手悄悄從石桌下伸過去,蓋在他修長的手掌之上,向他眨了眨眼睛,“是,那是因為想著你後日才回。想要見你一面再去呢。現在你早回來一日,我便早去一日吧。娘掛心四姐,我也掛著心呢。”
賀永年唇角微挑,漾起一抹細微不可見的笑意,反手將她的小手握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後日去不也可以?”
儘管夜色漸濃,燈籠光亮暗淡,她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輕笑著道,“反正你回來又有許多事兒要做,明兒怕也是不能過來吧?”
賀永年輕嘆,又笑,“也好,這些日子我正好有事要忙。你在武家打算住幾日?我去送你?”
李薇忙搖頭道,“最多不超過十日。不要你送,先忙正事兒要緊。”把“正事”兩個字咬得重重的,賀永年聽得明白,輕笑起來。
麥收後這十日之內還略清閒些。再往前便是秋糧苗子管理的最好時機,她不在一旁看著,還是不放心。再者,入了伏後,天熱難耐,在旁人家哪裡有自己家裡頭自在。
“嗯,到時我去接你。”賀永年輕點了下頭,抓著她的手掌微微用力,鬆了開來,“我該回去了。”
李薇站起身子,擺出一副送客模樣,點頭,“是呢。再不走,娘要來叫人了哦。”
晚風習習,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前院兒。李薇知道他還有話跟爹娘說,便帶著青苗幾個去小庫房清點了禮物,也不在前面兒坐陪,逕自回房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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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剛微微亮,李薇便起了身。青苗過來替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前院兒方哥兒已將馬車套好,何氏李海歆也已起床,將給武府備的禮裝上馬車,等天色全部放亮時,三人趕著牛車出了家門兒。
出城門時,東邊天空已泛了青紅,朝霞火紅,預示著今兒又是個大晴天。郊野麥田收割後,秋糧苗子未長高,格外空曠,讓人有一目千里的舒暢感。
土路上,早起的行人匆匆,李薇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催方哥兒,“趁天不熱,快點趕路。”
方哥兒應了一聲,甩起馬鞭在土路上狂奔起來。
青苗趴在車窗口,盯著空曠的田野,開心的說道,“五小姐,我還是第一次坐馬車出遠門呢。”
李薇笑了下,把將身後的靠墊正了正,微閉上眼睛,懶洋洋的道,“那你就多多看看吧。”
清晨的風微涼,青苗看了一會兒,將車窗關緊,在李薇對面小心的坐下來。李薇半閉著眼睛,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兒。大部分時間,任身子隨馬車輕輕擺動,似睡似夢。
臨泉鎮離宜陽縣約有五十來里,走的是與往李家村完本不同的路,路面倒還算平坦,但是路不熟,三人邊走邊問路,趕了近四個時辰的路才到臨泉鎮。
李薇的屁股早已被顛簸的麻木了,日頭火辣,衣衫汗濕,方哥兒趕車的勁兒頭早已降了下來,有氣無力的吆喝著,馬車緩緩馳進鎮子。
李薇看看象被太陽曬蔫兒的苞穀苗一般的青苗,直起身子,舒展腰背輕笑,“累了吧?”
青苗趕忙正了正身子,搖頭強自說道,“不累,五小姐,你累不?”
李薇點頭,“可不是累了。到了四小姐家中,我得好好睡上一大覺。”一邊伏身挑開車窗簾往外看,已近下午兩點左右的樣子,街上行人很少,因為麥收的緣故,整個鎮子看起來灰不突突的,街上兩旁的房屋上都似蒙著一層灰塵,在火辣辣的太陽下,了無生氣。
李薇憑著記憶指揮方哥兒拐到武府所在的街上,剛拐過彎兒,便遙望見武府那片古樹掩映下的宅子,向方哥兒道,“諾,那就四小姐家。”
方哥兒應了一聲,象是被突然注入神力一般,響亮甩起馬鞭,朝著武府而去。青苗從車門帘處探出頭來,遠遠掃過一眼,回頭笑道,“五小姐,四小姐家跟咱們府上差不多呢。”
李薇坐回馬車,微笑,現在看來是差不多。小時候在她們眼中富貴而又堂皇的武府院落,因為時光和眼界的變化,此時,看起來,倒真的不怎麼起眼兒了。
不過,武府老太太肯定不會承認吧?也許在她眼中,自己家與武府是沒有可比性的,最起碼在金錢上面兒。
馬車到了武府正門,方哥兒跳下馬車,扣響大門,片刻裡面傳來人聲,“是誰?”
緊接著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年過四旬的漢子探出頭來,看了看方哥兒,又掃過他身後的馬車。似是覺得來人不俗,臉上帶笑,語氣殷勤起來,“這位小哥,你們找誰?”
方哥兒忙道,“我們是宜陽李家的,來看望我家四小姐,車是我們家五小姐。”
這漢子一聽是少奶奶的妹子來了,臉上笑意更大,連忙笑道,“原來是親家小姐來了。快,快請進。我們這就去回稟少奶奶。”
回身喊一個小廝進去回話。一面引著馬車從角門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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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的院子掩映在一片翠色之中,此時院內靜悄悄的,有兩個小丫頭依靠著抄手遊廊的柱子打盹,jú香坐在正廳門口做針線。
突然似聽到室內有動靜兒,輕手輕腳站起來,側耳聽聽,隱約有說話聲音傳來,便轉身進了正房,立在外間兒悄聲道,“少奶奶,可是要起身?”
室內春杏午睡已醒來,本要起身,武睿將她緊緊環在懷中,不許她起身,春杏剛嗔他兩句,聽見jú香在外面問,正要張口說話,武睿眼疾手快,將她的嘴捂住,春杏沒好氣兒瞪他一眼,便沒再出聲。
jú香聽見裡面有細微的動靜,卻沒人說話。暗自一笑,轉身出了正房,將房門掩上,沿著抄手遊廊,向花架而去。
兩個打盹的小丫頭被關門聲驚醒,慌忙站起身子來。
jú香笑了下,擺手,“走,那邊坐去。別攪著少奶奶午休。”
兩個小丫頭連忙點頭,跟在jú香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