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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時候能找回公子爺,咱們怎麼跟千歲爺交代!”白珍在房間裡不停地轉圈,滿臉的憔悴。
怎麼跟千歲爺交代?
在一干一等一的高手面前,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這簡直是他們司禮監魅部和錦衣衛的恥辱,這恐怕不是沒了性命那麼簡單的事了!
而李密等一干眾人都面色陰沉,身為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他們比誰都明白,最好的尋人時機就是在失蹤的三日之內,超過了三日,恐怕失蹤者生還的可能性就越發的低下了。
尤其是擄走公子的人並沒有向他們索取任何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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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火光在牆壁上跳躍出鬼魅的陰影,空氣里有一種奇異的淡淡香氣,源源不斷地從火光燃燒處飄出。
一道修長的影子優雅地從樓梯上走下去,然後在一處牢房門口站定。
牢中的人正閉著眼,靜靜地盤膝而坐,白皙清美的臉上略顯蒼白,但是並不顯得任何一點狼狽。
他看著牢里的人,眸光微閃,順手將手上提著一隻籃子放在地上,微笑道:“末公子,用晚膳了。”
西涼茉慢慢睜開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今兒是城主大人親自送晚膳過來,在下真是榮幸之極!”
周雲生微微一笑,撩起長袍,轉身坐在了牢門外的凳子上,一邊的獄卒立刻上來為他斟茶。
他輕輕吹了一下茶沫:“沒法子,李密那些人盯我盯得太緊,所以每次能來與末公子你見面交心的時間都很短呢。”
西涼茉起身,將他放置在牢門外的竹籃子提了進來,打開看了看,裡面是一碟子孜然烤羊肉串,一碟子老玉豆腐,一碟子清炒時蔬,一碗羊肉湯並一碗米飯,聞著便香氣撲鼻。
西涼茉將飯菜拿出來,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菜餚味道不錯,就是咸了點兒,麻煩下次請大廚手輕點。”
周雲生看著她,微微挑眉道:“看樣子末公子倒是悠然自在得很,也不怕這菜餚裡頭下了諸如無毒斷腸散的毒麼?”
這位末公子倒是真算得上一位非常好的囚犯了,從待在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很老實,不吵、不鬧,就這麼安靜地坐著,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當然,對於他要問的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要不就沉默著不說話。
竟是完全不怕他用刑的樣子。
當然,他一直認為用刑是下下策,若是面對一些心志軟弱的人,尚且有用,但是面對面前這位機敏狡詐的司禮監督查,那更容易換來一些假的答案,若非不得已,他並不想用刑,攻心為上。
“周城主這個笑話可未免拙劣了點,您要下毒毒死我,又何必把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我擄來,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要營造出一種別人都看不到我的幻境,於你而言也並不是什麼特別輕鬆的事吧。”西涼茉淡漠地道。
那日,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周雲生一雙碧藍如海的眸子盯著她許久之後,對著她一笑,她忽然間就覺得身子發僵,此後便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再然後那人對著她一拂袖,有很多細微的粉末飛了出來。
接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人仿佛便一下子就看不見她了。
其實從她不能動彈,發現不對到李密發現她失蹤那一刻,間隔時間極短,她甚至在李密他們發現自己不見的時候,都還騎在馬上,只是不能動彈說話。
但是若非眾人都在瞬間慌神,他們還是會發現自己騎的這匹馬是不對勁的,畢竟馱著人的馬兒和沒有馱著人的馬兒根本就是兩回事。
雖然說李密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快鎮靜下來,但就是這樣瞬間的慌亂之中,已經足夠周雲生抓住了破綻,令人悄無聲息地將她帶走。
周雲生看著西涼茉的模樣,忽然冷笑了一聲:“是啊,本城主自然是不會向你下那些穿腸毒藥,只是下點別的什麼讓末公子體會到什麼是生不如死,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西涼茉放下筷子,捧著碗喝了一口羊肉湯,滿足地眯起眼:“唔,湯果然很好喝,就算是毒藥,也沒所謂了。”
“你……”周雲生看著西涼茉泰然自若的模樣,嗤道:“怎麼,你等著李密他們來救你,莫非還真以為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麼?”
西涼茉瞥著他,淡淡地道:“我自然是知道周城主如此大費周章地用上這放了藥的鮫人油燈,自然是要讓我死了逃跑的心。”
她從踏入這裡的一瞬間就明白了那鮫人油脂里放了類似化工散的東西,讓她手軟腳軟無法運功衝破禁制離開。
反而那些飯菜倒是並沒有什麼問題。
“看來末公子倒是博聞強記,不知你還知道什麼?”周雲生似笑非笑地邊品茶,邊道。
西涼茉看向他,忽然挑了一下眉:“還知道周城主大人玩得一手好幻術,您若是不當城主,在街頭賣藝也絕對不會餓死,而是成為幻術大家呢。”
周雲生低頭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碧藍的眸子看向西涼茉,眸光深淺不明,片刻後,他輕笑出聲:“公子爺真是聰明,竟然能看得出我用的是幻術,大部分的人都以為我是什麼鬼魅或者用了什麼毒。”
西涼茉微笑:“是麼,大概是誰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高貴城主會喜歡上什麼街頭賣藝的幻術呢。”
所謂的幻術,不過是一種街頭雜耍的障眼法的一種,或者說就是她上輩子裡見過的魔術,而周雲生無疑是其間的中翹楚,眾目睽睽之下,演繹一席大變活人。
周雲生伸出手,隨手在自己台上輕輕一抹,他的手上一下子就燃燒起了一把幽綠的火焰,那火焰映照在周雲生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詭魅。
“幻術有什麼不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聲、光、影、物,一切的一切都能為我所用,這是一種很奇特而有趣的東西呢,能讓你看到許多尋常自以為是的人一臉驚慌失措和恐懼的模樣,末公子想不想試試這些幻術產生的火焰是假的還是真會燒焦人的皮肉呢。”
西涼茉說完話,嘆了一聲:“城主大人,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塊藍家的虎符,是怎麼會到了我的手上,而我領著那麼多人到這裡來做什麼對麼?”
“還有另外一塊虎符在哪裡。”周雲生悠然地補充,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對於末公子,我已經覺得自己非常的有耐性了,但是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我都出身司禮監,應該知道咱們司禮監里有的是逼供的手段,那都是千歲爺親自發明的,您身為千歲爺的寵臣要不要一一親自試過?”
西涼茉頓了頓,淡淡地道:“我來這裡是因為千歲爺的吩咐,過來巡視邊境,順便查一查當年鬼軍之事。”
周雲生倒是沒有想到一直不肯開口的西涼茉忽然這麼直接地說話了。
“哦,是麼,不過千歲爺對鬼軍和鬼軍帶走的財富感興趣,已經不是什麼新的消息了,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千歲爺忽然派了你們這麼多人來,而且還帶著藍家的虎符!”周雲生擱下手中茶,目光銳利地看著西涼茉。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如今國庫空虛,西狄陳兵邊境,但是若對內徵收重稅,千歲爺自然是對這些東西特別感興趣了,至於這藍家的令牌也不過是當年的一種仿製,看看有什麼用途罷了。”
周雲生看了西涼茉一會,忽然‘哐當’一聲將手上的茶盞甩在了桌子上,冷笑出聲:“末公子,是你太小看我,還是我太寬容了,用這等半真半假的話來糊弄人,這令牌是真是假,別人未必知道,我還看不出來麼?”
西涼茉輕嘲:“周城主,您憑什麼說這令牌是真的,藍大夫人已經過世,她走了以後,那麼多人都去她身後搜索過,都一樣沒有發現任何令牌的蹤跡!”
“什麼,藍大夫人已經過世了?”周雲生眉尖微微一顫。
西涼茉淡淡地道:“是的,就在不久之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死訊,陛下、陸相、國公爺都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對外發布藍大夫人死訊的消息。”
周雲生神色微凝,隨後仿佛不經意地問:“聽說藍大夫人還有一個女兒,已經是受封郡主,如今被陛下嫁給了九千歲?”
西涼茉點點頭:“沒錯。”
周雲生沉默了一會子,忽然轉身向外走去。
西涼茉卻忽然喚住了他:“周城主,您就不奇怪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我什麼也不肯說,如今卻願意向你透露這麼多事情麼?”
周雲生轉過身,站在階梯之上,望著她顰眉道:“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