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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他睡到夜半,卻又猛然驚嚇過來,一下子坐起身來,似內心中的不安還未曾離去一般,在夢中潛意識地又來騷擾他,頭腦清醒的緊,關元鶴知道是睡不著了,索性便起了身,披上衣服又往產室而去。
大輝女子生產是不能在平日的寢室中生的,一般都是另外備下了產房,產房密不透風,窗戶都被封死,以免進風,產婦要在產房中做上一個月的月子這才能出門。
關元鶴到了產房,屋中慧安仍舊在沉睡著,春兒伏在床邊打著瞌睡,察覺到動靜見是關元鶴進來詫異之下忙站了起來,關元鶴抬手止住她請安,闊步上前瞧著慧安微笑了起來,接著才回頭沖春兒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春兒見關元鶴那模樣竟似要宿在這裡,張了張嘴,到底沒吭聲,悄然退出了屋。
她出了門,廂房中方嬤嬤也聽到動靜出了屋,見春兒出來,忙道:“可是少奶奶醒了?”
春兒忙道:“不是,嬤嬤快進去休息吧,是爺又回來了,在屋裡呢,像是要宿在這邊。”
方嬤嬤聞言一愣,這一般都說女人生產不乾淨,晦氣,男人是不能留在產房許久的,爺這般這不合規矩。只是關元鶴不嫌棄慧安,這倒叫方嬤嬤心中高興,半響才道:“宿在這裡便宿在這裡吧,反正這府上也沒長輩在,爺高興便好。”
屋中關元鶴已是脫了鞋,他在慧安身邊小心翼翼的躺下,側著身子靜靜地盯著慧安的睡容瞧了半響這才又閉上眼睛睡去,這次卻是再未醒來,一覺已是天亮。
慧安再次醒來已翌日盡正午,睜開眼睛便撞上了關元鶴關切而溫柔的目光,慧安怔了怔這才笑著道:“我睡了很久嗎?孩子呢?”
關元鶴聞言卻答非所問的道:“可是餓了?身上還疼嗎?”
昨夜折騰了大半宿,用力過度,渾身上下都僵疼著,身下更是撕裂般,稍稍動下腿便覺一陣拆裂般的疼,可慧安卻笑著搖頭,道:“不疼了,我想瞧瞧孩子。”
見她一顆心都記掛在孩子身上,竟連自己個兒都不顧,關元鶴心中有些鬱結,但也無法,忙喚了聲,片刻辱娘便抱著孩子進來,慧安盯著那襁褓便笑了,忙道:“快抱過來我瞧。”
待辱娘將孩子放在慧安臂彎,慧安細細瞧了半響,才道:“文軒,給我們的女兒娶個名字吧。”
關元鶴聞言瞧著襁褓中安靜的小寶寶,笑著道:“便喚明珠可好?”
明珠……她是他們險些失去的珍寶,是失而復得的寶貝呢,如同珍珠一般經過苦難的磨礪才愈見光彩奪目,才愈發迸she出明華萬丈。
慧安心知關元鶴的用意,不覺笑著道:“明珠嗎?有些俗氣呢,不過我卻喜歡,便叫明殊吧。”
言罷卻又抬頭,笑著道:“取個辱名吧,明殊,明殊喚著不親切呢。”
關元鶴聞言挑眉,卻道:“恩,辱名嗎?你來取可好?”
慧安想了想便道:“叫果果可好?我希望她能像果實一般,雖是歷經風雨卻還是能慢慢成熟,生長的豐滿茁壯。”
關元鶴聞言點頭,見那小小的嬰孩睡的香甜,紅艷艷的小嘴嘟著,小拳頭依舊放在腦袋邊兒上,瞧著軟軟的,那般可愛,他不覺抬手摸了下孩子的小手,道:“果果……”
果果許是感受到了父親的呼唉,竟是動了動小手指,關元鶴卻是嚇了一跳,忙將手縮回,盯著果果瞧,慧安倒是撲哧一笑,道:“她睡覺呢,你莫吵醒她。”
誰知她聲音剛落,果果便哇哇的哭了起來,竟是一點徵兆都沒,慧安登時便手腳失措起來,辱娘忙上前,道:“許是尿了。”
慧安有些慌亂地瞧著辱娘打開襁褓,果真尿布濕了一片,辱娘便笑著道:“果真是尿了,奴婢抱小姐下去。”
慧安點頭,眼見著辱娘將孩子抱出去她才瞧向關元鶴,道:“文軒,我和你商量個事好不好?”
關元鶴見慧安面帶慎重不覺微笑著道:“你說。”
慧安這才抿了抿唇,道:“我想自己來奶這孩子……”
關元鶴聞言一愣,半響才本能地重複著慧安的話,“自己奶?”
慧安點頭,道:“是啊,你能不能讓我自己來奶她,我想這樣。”
關元鶴蹙起了眉,又不是寒門小戶,哪裡有自己奶孩子的,這樣不合規矩不說,叫人知道也是徒增笑話,只這些都不是大事,重要的是帶孩子何其辛苦,慧安如今剛剛生產正是需要養孩子的時候,哪裡就能自己來奶孩子。
關元鶴正欲開口拒絕,卻見慧安目光帶著懇求,他張了張嘴竟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生恐惹了慧安不高興。
慧安便道:“這孩子本就受了許多的苦,她是那麼的懂事,竟都不怪我們,生長的如此健康漂亮,你不知我是多麼的感激,你讓我親自來餵養她吧,就餵一個月好不好?這樣我也能心中稍安,好不好……”
慧安說著目光中已滿是祈求,她這個樣子,又說出這般的話來,關元鶴只覺滿心愧疚,已經是無地自容,哪裡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來,半響才嘆了一聲,道:“你想親自奶她,我應你便是,只是你也答應我,先試上兩日,若太累,便交給辱娘,辱娘會照顧好她的。”
慧安聞言便笑了起來,剛好聽到對面嬰兒室中傳了哭聲,慧安忙大聲道:“可是孩子餓了,快抱過來。”
她的面上竟滿是興奮和期待,關元鶴搖頭而笑,外頭方嬤嬤聞言倒是一愣,有些不明白,孩子餓了幹嘛要抱過去,慧安又喚了聲,她才自辱娘懷中接過孩子進了屋交給慧安,慧安瞪了關元鶴一眼,見他別開臉,便散開衣襟,可她從未做過這種事,竟是有些不得其法,倒是果果哭的皺紅了臉,在她懷中蹭了兩下,竟是自尋到母親的**,含著用力吸允了起來。
慧安早便有漲奶的感覺,被她用力吸允了兩下只覺一陣刺疼,接著便有暖暖的東西自體內流了出來,感受著果果的吸允,瞧著她小小的臉蛋兒,慧安滿心的觸動,竟是從未有過的充實和幸福,她不覺欣喜地抬頭,驚呼道。
“快看,文軒,她在吸呢!”
關元鶴早便瞧見了,看著那紅嘟嘟的小嘴一張一合,只覺心頭一根弦被撥動了一下,竟是也覺驚喜萬分,倒是一旁的方嬤嬤已被驚地呆住了,半響她才瞪著慧安,道:“少奶奶這是作何?”
慧安揚眉,道:“辱娘,我已和爺說好了,要親自奶這丫頭呢,你看,她喜歡我呢!”
方嬤嬤聞言張大了嘴,接著才蹙眉瞪向慧安,接著又瞧向關元鶴,道:“爺怎麼縱著少奶奶胡鬧呢,這怎麼能……”
慧安見方嬤嬤反對,便沖關元鶴使了個眼色。方嬤嬤見關元鶴起身出去,面色便沉了下來,道:“少奶奶便是再疼愛小姐,也沒這麼個疼法,這叫外頭人聽了還不笑話少奶奶,這奶孩子豈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且不說少奶奶的身子吃不誚,只爺那裡……爺縱著少奶奶,少奶奶也得多為爺想想才是,這一日奶著孩子便一日的不能好好伺候……爺是性子好,對少奶奶也體貼,可少奶奶這樣卻是不行。如今要做的是早早養好身子,恢復了身體好好籠住爺的心。”
慧安聞言卻是歪頭一笑,挑眉道:“辱娘瞧著爺的心如今飛了嗎?”
方嬤嬤不覺瞪了慧安一眼,沉聲道:“只你這般的折騰爺,若真有一日飛了卻是來不及了!”
慧安聽罷,只作一笑,她對關元鶴卻還是有把握的,情之深,聽著方嬤嬤倒覺似聽笑話一般,方嬤嬤見慧安漫不經心,便又道:“好好的辱娘不用,少奶奶這到底是……”
慧安卻打斷方嬤嬤,道:“辱娘,實話和你說,如今邊關正在鬧馬瘟,現下已是春季,隨著天氣越來越暖,這馬瘟若是得不到及時制止,便會越鬧越凶。我早已想好,待出了月子,我便請命到邊關去,若是能治好這次馬瘟,立了功,襲爵的事便有指望了。只這麼一來便要離開果果,果果這么小,我本就對不住她,你便叫我親自奶她一個月吧,不然我心中不安,我想她能記住我這個娘親……”
方嬤嬤聞言倒是愣住了,按著才蹙眉道:“少奶奶怎知那馬瘟會擴大?又怎知太僕寺的獸醫博士們不頂用,還得少奶奶親自到邊關去,又怎麼知道定然能醫好那馬瘟?再說便是真能醫好,立了功皇上也未必便會鬆口啊,少奶奶別胡思亂想了!這女人坐月子是大事,哪能這麼亂來,不出雙滿月你便莫想東想西的,說啥辱娘也不答允。”
慧安見方嬤嬤如此倒是有些無奈,抿唇半響這才道:“辱娘,這次是我的機會,我不能錯過!能不能成,我都要竭力一試,辱娘定然也不希望鳳陽侯府就這麼消失了吧?母親和祖父都在地下瞧著我呢,我做了這麼些努力,萬不能功虧一簣,按理說當年母親一過世,我侯府沒有了男丁,便成了絕戶,可皇上偏沒有剝奪鳳陽侯的爵位,只是未曾宣旨奉我為世子,這便說明還有轉圜的餘地,皇上他也是擔憂將來被人指罵寡恩。如今皇上既已允了我官位,那麼承襲爵位便非難事,一個吃朝廷俸祿的女官便能存在,沒道理女侯爺便不能啊?何況我鳳陽侯府本就有這個先例,皇上如今不鬆口,那是因為還能如是,但若我再立大功,那麼不疼不癢的賞賜就說不過去了!到時候便是他不表示,朝堂上定然也會有人為我請命,我再請爺從中周旋下,承襲爵位的事必定能成!辱娘,你知這是我多年來的執念,我已決定要前往邊關,辱娘還是莫要再勸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