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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些事目前卻與慧安無礙,她如今只精心等待三司立案傳喚孫熙祥和杜美珂!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兩人到時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了,一定很是精彩,也許明日就能瞧到了呢。
翌日,慧安尚未等到官府傳喚孫熙祥,到時先聽聞了一個關於端寧公主的消息。這日本就是東征軍出征的日子,平王前往軍營送軍,不想那端寧公主竟偷偷藏在了隊伍中,也不知怎麼回事,今日一早卻被人發現她衣衫不整地和淮國公府的二公子鄧玉從一個軍帳中滾了出來。那鄧玉是個跋扈性子,乃淮國公平妻韋氏所出,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紈絝子,自上年卻不知怎的又傳出他迷上了玩弄孌童,鬧得淮國公府烏煙瘴氣。淮國公被氣得不輕,管教之下偏兒子屢教不改,竟還敢沖老子咆哮,淮國公無法這才給他在兵部備了名,想著叫他隨軍出征,一來是歷練再來也改改他這性子,叫他好生吃點苦頭。
慧安早先便曾聽說皇后又意叫端寧公主下嫁淮國公府,卻是要那淮國公府的長公子鄧梁尚公主的。淮國公府是功勳世家,掌著西北路的兵馬,端寧下嫁用意不言而喻。只如今發生這種事,那端寧公主身份高貴,便是壞了名聲淮國公府也不得不任命娶回去!只是這駙馬只怕要從原先的鄧大公子換成二公子了,淮國公當年因故,本就娶了兩位夫人,這兩個鄧公子都是嫡出,卻非同母。如今發生這種事情,這怕本就是出名熱鬧的國公府要更加熱鬧了!那鄧梁是個膿包軟蛋,端寧公主若是嫁他,只她的公主身份就定能將人拿捏的死死的。可這鄧玉卻是個跋扈的混人,他那生母韋氏也是個厲害角色,同是嫁入國公府,只怕這駙馬不同,端寧公主將來要過的日子卻也會截然不同。要知道一個好拿捏的膿包丈夫,和一個連父親都敢忤逆咆哮的紈絝,這管教起來可差別大了去了。
慧安替端寧公主嘆息一聲,但這事任誰也能瞧出其中蹊蹺來,想到那日在假山處,關元鶴一把將裝著竹花簪子的紅木盒子扔進湖中時面上的陰沉表情,慧安不由就挑了挑唇角,暗道,那人的小氣還真不是只針對自己。
第115章開棺
沈清的案子既然是賢康帝下旨、太后交待,由泰王主持,三司會審,那便沒有久拖的道理。沈峰將那賣藥的婆子親自移交刑部,立案後當日下午刑部便來了人傳喚孫熙祥前往問案。彼時孫熙祥還躺在床上發著高燒,要說他平日身體還算不錯,只這次大難臨頭,偏又被慧安死死看牢,猶如困獸一般只能幹著急,加之那日急火攻心吐了口血,送回春韻院的第二日,慧安便將整個春韻院的人都發落了出去,換上了她的人。慧安派來伺候他的人雖沒有缺他吃用,但卻冷嘲熱諷,看守嚴密,這使他休說養病,直接氣得茶飯不思,又時刻擔心被拘押問罪,那病情便更是一日比一日重。
刑部的人一進侯府,春韻院便得了消息,孫熙祥直嚇得埋在被窩中抖了一抖,這才鎮定地叫下人扶起身準備著裝,只他還未下地,便聽院子裡傳來喧囂聲,接著門被粗野的打開,一群官兵便沖了進來。
孫熙祥尚且不知那賣藥婆子被抓一事,他躺在床上想了又想,願以為便是沈清的案子被翻了出來,沒有人證和物證,休說是將他定罪,便是做疑犯收押都是不能的,他如今還是朝廷命官,撐死了將他傳去問訊,只要他一口咬定不知,任誰也不能將他怎麼樣。如今刑部來了人,在孫熙祥想來,這些小吏多半還是要給他這個五品官臉面的,大概會是喬管家在前頭花廳招待他們吃飯,派人過來通傳一聲,待他穿戴齊整了,自行到前面乘上轎子去刑部以供問詢。
可他正準備著裝,這些人便沖了進來,一點的恭敬都沒,還個個佩戴兵器,凶神惡煞,孫熙祥便一下子愣住了。而那打頭的推官只瞧了孫熙祥一眼,便敷衍地拱了拱手,道:“有勞孫大人隨朱某走一趟吧。”
孫熙祥聽他言語中透著一股冷意,不由蹙眉,想著小小一個推官都敢如此無禮,自己如若忍下了倒是顯得心虛,孫熙祥想著便沉了面,卻道:“出去!容本大人沐浴更衣!”
那朱推官當即便笑了起來,接著譏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往孫熙祥面前一送,道:“孫大人瞧清楚,朱某來可不是請您到刑部吃茶聊天的,這是刑部發出的拘押文書,上頭寫得清楚明白,你孫熙祥涉嫌毒害前鳳陽侯沈清,即令捉拿歸案,這紅戳可做不得假!帶走!”朱推官話語剛落,便有兩個小吏上來按住孫熙祥的肩頭,一擰一帶推著人便往外走。
孫熙祥根本就沒料到事情己經到了這一步,待出了屋這才大喊大叫起來。他為官多年,當然知道若非刑部掌握了什麼證據,不可能直接來抓人,這下他只恐慧安和沈峰合謀造了假證,心中抓心抓肺的驚恐著,已是面無人色。這點孫熙祥倒還真是沒有想錯。孫熙祥雖從那賣藥的婆子處弄了毒藥,但這卻不能和沈清之死聯繫在一處。孫熙祥會被直接拘捕,卻是因那賣藥的婆子在沈峰和慧安的脅迫下,直接咬定“沉眠”是孫熙祥買來用在沈清身上的。
而慧安早惦記著瞧孫熙祥被抓的一幕了,她聽聞刑部來人便坐著軟轎往春韻院來,到院門時正見孫熙祥那驚慌失措、又不得不如瘋狗般亂叫囂著以抵心中驚恐的樣子,她不由冷聲笑了起來。笑了兩聲,慧安這才整理面色下了轎,一臉悲痛和擔憂的行至孫熙祥跟前。孫熙祥見她這般直恨得面色發綠,慧安瞧著心中樂得不行,面上卻又驚惶又可憐地道:“父親切莫擔憂,官府就是傳喚父親過去問話,女兒相信父親定然和母親的死沒有半點干係,女兒在家中等著父親回來……”
見孫熙祥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慧安只做未見,卻福了福身,對押著孫熙祥的兩個小吏道:“兩位大人可否容我父收拾齊整再行離府?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慧安是這鳳陽侯的主子,又得太后看重,將來更是相府的女主子,她的面子這些人豈敢不給?聞言,他們也不敢抬頭多瞧,當即便忙鬆開了孫熙祥,退到了遠處。
孫熙祥被拉出來身上外裳穿的歪歪斜斜,慧安吩咐小廝上前給他整理了衣裝,待小廝退去,她才靠近孫熙祥笑著道:“父親大人慢走,安娘還真好奇,您那沉眠的毒是用在了誰的身上呢,相信三司審案,這點小事定然是能查的水落石出的,父親說是不是?”
自那日侯府宴客孫熙祥被慧安算計之後,他便再未見過慧安,這些日子他被看守在春韻院中,早已將慧安恨得不行。方才瞧見她,孫熙祥用了全部力氣這才克制住沒撲上去一把撕了她。如今聽了慧安的話,他一愣之下才明白慧安那計環環相扣,竟還有如此後招,直氣得兩眼冒血,登時抬腳便踢了過來,口中還謾罵道:“混帳!畜生!”
休說孫熙祥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便是他好著的時候想踢到慧安也是難。何況慧安本就是有心激怒他,孫熙祥的腳一踢過來,慧安便躲了開去,一下子躲在方嬤嬤懷裡,渾身顫抖著嚶嚶哭了起來。那些小吏忙過來壓制住孫熙祥,手中的力道卻是比方才更加重了。他們早就聽說了鳳陽侯府的事,對孫熙祥已是鄙視到了極點,如今見慧安事事恭敬,處處為父親著想,而孫熙祥卻敢當眾對嬌養的女兒動手,登時更是將那傳言信了個十足,下手豈能不重?
孫熙祥被押走,慧安也上了軟轎,只那朱推官卻還在院子中指揮著官兵搜查院子。慧安沖方嬤嬤瞧了一眼,方嬤嬤便進了院子。尋那朱推官遞上了一個荷包,笑著道:“這大冷天的,還勞大人們跑一趟,實在辛苦。大人公事在身。侯府也不便多留,這些還請大人帶兄弟們打酒吃,暖暖身子。”
那朱推官卻將荷包又推給了方嬤嬤,神情恭敬地道:“不敢不敢,在下來時秦王殿下專門喚了在下,親自交代不能擾了侯府清淨,嬤嬤客氣了。”方嬤嬤又推辭兩下,見那朱推官態度堅決,又見官兵搜查院落雖動作利落,但對貴重器物卻也輕拿輕放,也不敢夾私攜帶,這便放下心來,只又說了兩句便出了院子。慧安聽方嬤嬤說李雲昶專門交代了那朱推官,不由便抿了抿唇,也未多想,回了榕梨院。
孫熙祥這夜沒能回侯府,而翌日早上杜美珂也被帶走。
慧安知道每日都有人給沈峰迴報案情的進展,只沈峰和慧安早已就這案子所要結果商量過,沈峰覺得慧安畢竟是女子,心思再怎麼早熟但到底也還是個孩子,故而便未事事告之慧安。沈峰不說,慧安便也不多問。只杜美珂被帶走後沒一個時辰,孫心慈便大吵大鬧地非要來榕梨院見慧安。
孫熙祥一離府,慧安便叫喬總管帶著下人到春韻院去清點院中器物,登記造冊,彼時喬總管來回過話剛走,慧安正坐在暖炕上瞧冊子,聽到孫心慈吵鬧著要見她,卻只是冷笑了一聲。此刻她卻是沒工夫搭理孫心慈的,只對秋兒抬了抬手,道:“你去秋蘭院瞧瞧,看二姑娘想幹什麼。”秋兒應聲而去,片刻便回來稟道:“奴婢過去時,二姑娘就是吵鬧非要見了姑娘才說,奴婢也沒閒心和她磨蹭,轉身便走,二姑娘見無望這才又喚住奴婢,說是明日是劉侍郎府的三少夫人生辰,她想過去賀辰,請奴婢代為轉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