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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聽劉婆子竟還敢狡辯,竟還自恃勞苦功高沖她甩起臉來,不覺冷聲道:“錯在哪裡?哼,好,今兒我便好好問問你,你且說說冬兒為何會砸了大廚房,便是砸了又如何?”
劉婆子聞言便道:“冬兒姑娘得少奶奶疼愛,脾氣自也大,砸了大廚房有少奶奶擔待著也不過是一樁小事,奴婢們自不敢多言。”
慧安聽劉婆子這般說,目光便和過她身後的幾位低著頭的婆子,道:“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那幾個婆子卻比劉婆子要清醒地多,前兩日又剛見過慧安的手段,再者說劉婆子糊塗,想立威也不能和主子叫板啊,她們卻是不能也跟著糊塗了,聞言便慌忙著道:“奴婢們錯了,奴婢們不該在主子用膳前便先填飽了肚子,因是早先胡大娘掌著大廚房時便有這例子,夫人寬厚,奴婢們便蹬鼻子上了臉,妄自尊大了。奴婢們知錯了,冬兒姑娘砸的是,少奶奶饒命啊。”幾個婆子紛紛叫饒,劉婆子見狀便有些懵,她瞪了瞪身旁拼命磕頭的幾個婆子,再去瞧慧安便迎上了慧安沉肅的目光,劉婆子渾身一抖便僵在了那裡。
慧安瞧著她,沉聲道:“早先我便說過,夫人管家時是個什麼規矩我一概不論,既是我掌事便該按著我的規矩來,這也是老太君允了的。早先方嬤嬤便將大廚房的各項規定宣讀給大家聽過,如今你們知錯犯錯,被抓個正著卻還猶自狡辯,偷jian耍滑,躲懶油嘴!哼,真當我立的規矩都是擺設不成?”
慧安言罷也不再瞧劉婆子一眼,更不等她服氣,只冷聲道:“劉婆子妄自尊大,不敬主子,拖去受刑房杖責二十,免廚房採買,代管事一職,今兒在大廚房只要是上了桌的奴才,不論是誰均扣三個月的月銀,各領二十板,分四次受了。”
她言罷便有婆子進來將已是面色慘白的劉婆子堵了嘴拖了下去,那剩下的幾個婆子冷汗直冒,一言也不敢再發。慧安這才瞧向最後頭跪著的一個穿戴樸素的中年婆子,道:“今兒廚房管事的幾位媽媽,只有袁媽媽未曾上桌享受席面,而是在恪盡職守地為老太君採買食材,那馬蹄菜非這個時節的東西,老太君既想吃,袁媽媽便不辭辛苦地跑到京外去尋,實為辛苦。你們都該像袁媽媽多學著點,自今兒起廚房的事便由袁媽媽掌著吧。”
眾婆子們聞言面色微變,那袁媽媽不是旁人,正是前院周管事的媳婦,雖說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但是因其不和崔氏一條心,故而在大廚房也就任著個採買蔬菜的採辦。這些年崔氏掌家,大廚房上早已全是崔氏的人,也因袁氏的男人在府中得力,這才沒有被排擠出去,只是她和廚房的婆子們歷來關係就不好。早先胡大娘雖已落馬,但是劉婆子接管了大廚房,故而眾婆子們倒也不驚慌,只覺著還是自己人的天下,只是如今一下予由袁媽媽掌了事,這大廚房豈不是跟突然變天了一樣,怎能容她們心中不驚。
故而眾婆子們愣了一下,這才忙應了,慧安便道:“袁媽媽留下,你們都且退下吧。”待眾人退下,慧安卻起了身,親自將袁媽媽扶了起來,笑著道:“媽媽早年便在母親身邊伺候,方才早該讓媽媽起來才是,媽媽且隨我到內室說話。”
一般主子的內室除了貼身的大丫鬟,和親信之人都不會叫人隨意地進入,袁媽媽被慧安握著手,又聽慧安如是說,忙笑著道:“少奶奶折殺奴婢了。奴婢早便想著來拜訪少奶奶,只是少奶奶一向事忙,奴婢便也不敢貿然來打攪。”
說話間兩人進了內室,慧安在羅漢床上依著,冬兒給她背後放了大靠枕,慧安又叫人給袁媽媽搬了杌子坐下,這才笑著道:“媽媽這話說的可是不對,別人來我未必待見,媽媽來我卻是樂意的,還想著媽媽和我多說些這府上的人和事,也叫我早日的熟悉下眾位嬸嬸,妹妹們。”
袁媽媽聽慧安這般說便笑了起來,道:“早聽叫少奶奶和善又聰慧,今兒算是見著了。”她言罷正巧便見慧安窗口擺著的那盆五色花,便又夸道:“少奶奶心巧,養的花比一般人養的也要好看,這花顏色好,一株上竟長出這麼些色彩來,瞧著倒是稀罕。”
慧安聞言便笑,和袁媽媽說了那花的來歷,袁媽媽便道:“怨不得瞧著好看,原是異鄉的吉祥之花,只是奴婢倒似在什麼地方見著過一般……既是吉祥之花,卻也定然能給少奶奶和爺帶來福運,少奶奶早日為爺誕下子嗣,老太君便也高興了。”
慧安聽袁媽媽這般說便只笑笑,又聊了幾句卻是關元鶴從書房回來了,袁媽媽便也不再多留忙起了身,沖關元鶴行了禮便欲告辭。慧安叫方嬤嬤親送了她出去,又吩咐冬兒從棋風院的丫鬟中挑選幾個老安本分的給蓉姨娘處送去,這才將人都遣退了。
關元鶴見慧安面色不大好便將她從羅漢床上抱起行至床前,將她放在鋪好的床上,沉聲道:“既是累了何必還四處的折騰,一些小事便叫方嬤嬤去辦就好,沒必要親力親為。誰若不服氣,便叫她自來尋我。”
慧安聞言只覺著他的想法簡單,那些婆子們豈是方嬤嬤能震懾得住的,總歸她進府的時間短,不及崔氏在府中的積威大,她雖知關元鶴也是心疼她,但是內院之事本就是女人們的天下,若真一些小事便將關元鶴牽進來,只會叫下人們瞧不起她。只這些她也沒必要和關元鶴細說,便道:“蓉姨娘到底養大了大姑娘,也算是長輩,既是寒兒求到了這這裡,我豈能不親自去瞧瞧。”
聽慧安這般說,關元鶴便就憐惜地撫了撫她的面頰,道:“如今已經領了朝廷差事,改明兒禮部將官服送過來,我去跟祖母說,這中饋還是交出去吧。”慧安聞言點頭一笑,依偎進了關元鶴懷中。
翌日早上,慧安起的有些晚,待到福德院時二夫人和三夫人早已請安散去,定國夫人見慧安面色不好,便蹙眉道:“昨日你也受了累,一兩日不來請安也不打緊,,怎不好好歇歇。”慧安便忙道:“本就是年輕人,受些累也沒什麼,哪能那般的嬌氣。”
兩人正說著話,卻突然聽聞外頭傳來一陣的喧鬧聲,慧安尚未反應過來門帘被豁然挑開,接著崔氏便沖了進來,瞧見慧安竟是目光陡然一狠,大叫一聲便沖了過來,“jian人,你對我卓哥兒做了什麼!”
崔氏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尖叫著直衝慧安而來,樣子極為駭人,慧安一愣被她撲個正著,便聽崔氏又道:“你為何毒害我卓哥兒,卓哥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放過你!”
慧安聽崔氏這般喊,整個人就有些發愣,崔氏卻是瘋了一般地推打著慧安,慧安腦子沒轉過來,身子便也反應不及,整個人便被崔氏推倒在地上,腰間撞上一旁的椅子,只覺腰背一疼,眼前發黑,尚未抬起頭,便聽一旁的翠煙驚呼一聲:“血!少奶奶流血了!”
慧安本能低頭,卻見一行血跡沿著腿側流了下來,染得月白的裙子如盛開了花朵一般,妖冶而驚悚,她只覺頭腦一空,眼前混亂的人群和慌亂的叫聲頓時都遠去了,眼前只剩下那一團紅色在不停晃動著……
第189章關府倒下了三個主子
感受著溫熱的血沿著褲管往下流淌,眼瞧著那月白的裙子一點點被染紅,慧安只覺得頭腦轟地一聲鳴響接著整個世界都遠去了,她眼前只剩下那一抹紅色,她顫抖著手去觸摸那溫熱的猩紅,那紅色沾染在指尖,風一吹帶起一股涼意,那涼意隨著指尖直往她的心底鑽,涼的她肩頭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想尖叫,然而張口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後腰還在陣陣發疼,身子軟軟的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眼前逐漸模糊,最後被一片殘紅的血色淹沒,接著又驟然被黑暗取代,慧安頭一栽便暈在了冬兒的懷中。
定國夫人豈能不知對女人來說這是怎麼回事,她一下子便驚地白了臉,豁然起身頭卻是一暈,身子便搖晃了起來,巧萍忙一把扶住她,定國夫人卻也顧不得眼前陣陣發黑,只大聲喚著人。
屋中登時便亂成一團,冬兒和秋兒衝過去,只來得及將慧安抱住,慧安已是暈了過去,一時間屋中的下人們個個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亂做一團。
崔氏卻也是驚到了,白著臉愣愣地瞧著秋兒等人將慧安抬到了裡屋的床上,待反應過來才沖定國夫人尖聲道:“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是裝的,她一定是裝的!她不光毒害了為的卓哥兒,還想嫁禍我!母親,您為媳婦做主啊!”
崔氏哭喊著,定國夫人本在巧萍的攙扶下欲進屋去看慧安,聞言卻是回過頭來,銳利的目光直逼崔氏,顫聲道:“蠢婦,你給我閉嘴!”
崔氏何曾見過定國夫人如此的喜形於色,一時間身子一抖便愣住了,待定國夫人進了內室她才回過神來,竟是嚎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