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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關禮彥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她心如明鏡,也知關禮潔這沖的不是自己,心裡便就一點都不在意,笑容依舊地眨巴了兩下眼睛,道:“怎麼會呢,我瞧著三姐姐今兒也漂亮得緊呢。太子設宴,想來我那未來的姐夫淮陰侯世子也是要去的呢,女為悅己者容,我瞧著今兒三姐姐這妝容就很是特別呢。”
關禮潔如今已及笄,早在兩年前已定下了淮陰侯世子的親事,如今已說定了婚期,就在下年春上邊要嫁過去,她雖性情潑辣但到底是大姑娘,麵皮薄,聽關禮彥如此打趣自己登時便臊紅了臉,跺了跺腳便要抬手去打關禮彥。
“五妹妹!我大輝規矩議定了婚期便要迴避,你再拿此事排揎我,我……瞧我不撕爛你的嘴!”
“三姐姐害羞了,三姐姐饒了我吧,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兩人說著便在院中笑鬧了起來,關禮珍瞧著二人,便又瞥向一直沒能說上話被涼在一邊的慧安,眼中帶著些幸災樂禍。
慧安瞧她看過來,卻沖她頷首一笑,關禮珍微愣了下,便嘟著嘴扭開了頭。
慧安雖和幾人年歲相仿,但到底多活一世,經歷的事情也多,自不會和幾人一番見識,更不會將她們各自的小心思放在心上,只款步下了台階清聲道:“行了,時辰不早了,咱們快些出去吧。”
她言罷也不待三人應聲便打先攜著雲怡的手往前頭去了,關禮潔見慧安款步而去,盯著她的背影哼了哼,也不再笑鬧提步往府外走。
府門早已備好了兩輛馬車,關元鶴正和關元卓站在馬車邊兒上說著話,見慧安帶著幾人出來只瞥了一眼,便又回過了頭,倒是關元卓沖慧安行了個拜禮,見慧安笑著點頭,這才起身又和關元鶴說起話來。
慧安瞧了兩人一眼,這才下了台階,笑著回頭沖關禮珍三人問道:“你們誰和我一輛馬車?”
關禮潔聞言卻仿若未聞,只拉著關禮珍的手臂道:“今兒顧姐姐一定也是要去的,我好久都沒見顧姐姐了呢,上回顧姐姐說的那個鎖繡添補繡牡丹花蕊的繡法我還沒弄明白呢,四妹妹一會子在車上再給我說說吧,省得一會子顧姐姐又取笑人家手笨。”關禮珍便也笑著點頭,道:“你本就笨,那針法簡單得緊呢,就是……”
兩人說著便拉著手往後頭的馬車去,關禮潔走了兩步卻又回頭瞧向關禮彥,笑著道:“五妹妹不一起來嗎?”關禮彥聞言便有些尷尬地瞧了慧安一眼,道:“嫂嫂和雲姑娘說話吧,我就不打擾了,我也去聽聽那鎖繡針法是怎麼回事。”
她言罷便也轉身緊隨關禮潔二人去了,關元鶴雖不曾瞧她們這邊,但豈會一點沒察覺這邊的動靜,見慧安面帶失落地站在那裡,他便瞧了眼正說笑著往馬車上登的關禮珍姐妹,倒是想起那夜慧安所說關禮珍不喜歡她的話來了,他不覺蹙了蹙眉,眸中若有所思。
慧安看著關禮珍三人進了馬車,這才轉過身來神情頗有些尷尬的笑著叫春兒扶雲怡上車,待雲怡上去,她還沒扶著春兒的手登上馬車倒是關元鶴走了過來,親自扶住了她的手。慧安瞧向關元鶴,見他眸中含著一絲歉意,便只作未見,沖他笑了笑也不多言登上了馬車。
慧安豈會不知關禮珍姐妹不會和她同乘一輛馬車,但她方才卻還是回頭問了那麼一句,原因無它,便是專門給關元鶴瞧的。
她雖心中不計較關禮珍姐妹的態度,但她因關元鶴的緣故而受了委屈,而要包容他所在乎的人,這卻是不能不叫他知道的,沒道理她這委屈白受不是。再來,那關禮潔倒是罷了,關元鶴想來因崔氏的原因對她也不會有好感,但關禮珍卻不同。
慧安知道關元鶴小時候是曾在二夫人身邊呆過的,和二房的關係也歷來親厚,只他平日提及關禮珍這個四妹妹時的語氣中便帶著一份親昵,但關禮珍因顧妤馨之故不喜歡自己,誰知道將來她和自己鬧了矛盾會不會尋關元鶴亂告狀,要是再叫關元鶴生了誤會,那她豈不是冤枉。
雖說目前瞧著關禮珍就是個個性單純的孩子,但越是單純的性子便越是容易叫人利用。慧安並不能確定是不是顧妤馨在關禮珍那裡給她上了眼藥,但若是顧妤馨在她和關元鶴定親之後從未在關禮珍面前表示過什麼的話,慧安覺得關禮珍不會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敵意。
慧安和關禮珍之前從沒有過任何過節,而且在她和關元鶴定親之前在國子監見到關禮珍,關禮珍也從未表示過對她有何不喜,如今她儼然已成了關禮珍的嫂嫂,關禮珍卻這麼排斥她,偏那顧妤馨年已十七卻是連婚事都不曾定下,這都由不得不叫慧安多想。
東宮後花園中,如今正是夏景旖旎之時,院子裡花糙繁茂,曲徑通幽,亭台樓榭倒映著波光碧影,別樣動人。
太子妃設宴請各府夫人小姐過來,帖子發出去眾人自是爭相捧場,如今雖是時辰尚早院子裡已來了不少夫人千金,亭台水榭里鎮著冰盆,皆設茶案竹蓆,各種時鮮瓜果擺在亭中,供人隨意取用。打眼望去院中儘是香衣鬢影,三五相好的少女們圍坐一處,談笑觀景,異常熱鬧。
小湖中心的水榭中如今已有幾位夫人笑著說起話來,大家本聊著今年京城新興的衣服料子,其中一個穿寶藍色錦繡的夫人回頭間目光一凝,笑著道:“你們瞧那不是端寧公主嗎?她今兒倒也來得早,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幾位夫人聞言皆瞧了過去,正見端寧公主一身華服坐在小轎中被抬著往後頭去了。東宮設宴來的都是有品級的夫人們,坐在這裡的夫人們怎會不知關元鶴怒打駙馬被彈劾一事,如今這話頭正熱,眾人瞧見當事人之一的端寧公主自是免不了要提一提這事的。
瞧見端寧公主的轎子消失在曲徑間,便有一個夫人接話道:“聽說這兩日公主日日進宮請見皇上呢,偏皇上推說國事繁忙一直都沒召見。”
“如今北邊戰事吃緊,關將軍又剛剛在北邊打了一場勝仗,皇上剛封賞他為東亭侯,這個時候怎好再斥責於他。端寧公主又是皇上的愛女,想來皇上也是難為,這才推辭不見的。”
大輝君王開明,對民間非議朝政管制也不嚴格,宮門尚且置有登聞鼓鼓勵百姓進言,而大輝的女子們閒暇時偶爾也會隨意聊上兩句朝堂之事。加之今日聚在此處的本就是相熟之人,說起話來,也都放得開,故而有人起了頭,眾人便就此事聊了起來。
“是啊,安濟伯不也因世子之事請見了皇上嗎,皇上不照樣沒指責東亭侯什麼,倒還反勸安濟伯要以和為貴,這不擺明了是要偏袒關府嘛。”
“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際,再說這兩樁事往大了說是冒犯皇室,侍寵驕縱,往小了說也不過是因女人生了些口角不快罷了,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咯咯,說的是,這男人遇到女人的事,暈個頭犯個渾是常有的事兒。先前成國公府的汪二公子不也因為爭搶一個女戲子差點和寧王干起架來。只那關將軍素來一張冷麵,聽說是個不近女色的,倒不想娶了媳婦卻是寶貝得緊。”
“這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是沒見過,關將軍娶的這位夫人那可真真是美人胚子……”
“美人胚子這京城可是不少,在座的哪位夫人不是真真的美人胚子?”
眾夫人正說笑便聽一個清亮的女聲插了進來,接著便有侍女扶著一個身穿絳紫紅衣,帶著滿頭金翠,相貌艷麗的女子進了亭子,夫人們瞧去忙站了起來,面色微變,紛紛行禮。
“見過側妃娘娘。”
太子側妃雖說沒有正妃身份貴重,但太子身為儲君,登基之後四個側妃卻是要晉封為四貴妃的。而大輝的東宮側妃歷來身份也不低,娶進東宮也是要行跪拜禮,納入玉碟的,故而眾位夫人見女子進來一點也不敢怠慢,紛紛起身神情恭敬地行了禮。
來的這位卻是太子四位側妃之一的孟側妃,她卻正是方才夫人們提到的安濟伯孟光重的嫡長女,也就是那位大婚時被算計得墜馬的安濟伯世子的胞姐。也是這個原因,夫人們瞧見她進來難免神情就有些尷尬不安。
孟側妃卻是一笑,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這才又笑著道:“是美人固然能討得夫君喜愛,可這色衰而愛弛的道理想來眾位夫人都是懂的。所以說這娶妻還是要娶賢的,娶那能助夫的才成。那妖媚的,一進門便給夫君招惹麻煩,只知道蠱惑男人不思進取,卻是要遭人口水的,眾位夫人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幾個夫人聞言哪裡能聽不出來孟側妃這是在含沙she影,說的那妖媚禍夫的便是關元鶴的新婚夫人沈慧安,只這會子身在東宮,又被孟側妃撞上她們背後議人,卻也沒人在此時會去觸孟側妃的霉頭,故而幾位夫人聞言便連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