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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人也不推辭,動了動有些僵直的手腳,道:“小友也早些休息。”
慧安忙點頭欠身,道:“我再翻兩本書,馬上也去休息。”
見雲大人出去,慧安又就方才討論的病情尋了兩本相關的醫書看了,眼睛剌疼這才放下書揉了揉眉心,此時卻聽聞外頭傳來悠揚的笛聲,在靜夜中婉轉流淌,引人靜心。
慧安一愣,心一動,推開房門,卻見不遠處的石桌旁,關元鶴一身青衣正執一支玉笛輕吹,月光下那笛子發出淡淡的光亮映著他的面龐,沉寂的眼眸在瞧見她的那瞬似漾開了一波漣漪。
慧安並未走近,只淡淡瞧著他笑,倚在門廊上聽著他將曲子吹完,這才緩步走了過去,笑著道:“來多久了?”
關元鶴拉了她微涼的手撫了撫,這才道:“剛來,莫瞧了,傷眼。”
慧安便笑著點頭,道:“我去拉好門,這便隨你回去。”
本是想著要宿在這裡,明日也好起晚些,可如今關元鶴尋了來,擺明了是不願她在外面留宿,如此看來她以後也莫要有這般打算的好,省得他夜半來擾人清夢。
關好了門,慧安隨著關元鶴出了臨牧所,兩人共乘一騎,只嗒嗒嗒的令凌風小跑著往將軍府趕。
夜裡微涼的空氣,清新迷人,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背後緊實的懷抱,慧安舒適的幾欲嘆息,待快至將軍府時卻是靠在關元鶴的胸膛上睡了過去。
翌日慧安起來,和關元鶴一道用過早膳,她都要出門了,關元鶴卻還是賴在府中,竟是靠在榻上懶洋洋地曬著晨光。
慧安不覺詫異地瞧了他一眼,如今馬瘟爆發,軍心浮動,正是需要設防之時,關元鶴該是極忙才對,便如昨夜,她忙到夜半,他卻也差不多,這般才正常,今日他這樣,倒是叫慧安覺著狐疑。
待收拾齊整,慧安起了身,帶上架帽,正欲出門關元鶴卻是也跟著站了起來,迎上慧安詫異的目先,卻道:“今日我空著,陪你。”
慧安一怔,只如今時辰已經不早,她便也不多言,笑著道:“好啊,榮幸之至呢。”
兩人並騎到了臨牧所,雲大人等人正好出來,故而慧安便也不再進去,直接便和關元鶴到了軍營。
待下馬時,慧安一腳踩著馬鐙,身子一翻,卻覺腰身一輕,傻眼間已是被關元鶴攔腰半是抱著地放在了地面上。
她馬術極好,便是不好,也不至於下個馬也要人如此啊……何況這還是眾目暌暌之下,慧安搞不明白關元鶴今兒是哪根精兒搭錯了,不覺呆愣地瞧著他。
關元鶴卻是溫柔一笑,道:“夫人這兩日太過勞累,又將出月子,身子尚未恢復,下馬之事便由為夫代勞吧。”
慧安聞言滿頭黑線,面孔唰的一下就紅了,只覺著關元鶴的話怎麼聽怎麼叫人覺著有歧義。這也好在是在民風開化的邊關,若然是在京城,她真就沒臉見人了。
她雙滿月都出了多日了,哪裡就是剛出滿月,慧安心中腹誹著,卻見那邊已被關元鶴震僵了一片人影。
雲大人等人不免打趣兩人幾句,慧安紅著臉應了兩句,尚未走到馬廄,卻聽那邊傳來一陣的震動,也不知有人奔過去喊了些什麼,圍著馬廄的一群浩浩蕩蕩的兵勇登時便呈鳥散狀,竟是貶眼睛風捲雲盪般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都說東亭侯和夫人伉儷情深,今日下宮才算得見,名不虛傳啊。”
“哈哈,東亭侯對夫人甚是維護啊。”
幾位年輕點的獸醫打趣著道,慧安非是傻子,昨日和將才都不曾反應過來,那是因為自到了邊關她一門心思都用在了醫治馬病上,腦子真有些不夠使,如今聽聞這些人的話,又想想那群莫名其妙圍在這邊的兵勇們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便面色更紅,不由瞪了關元鶴一眼。
關元鶴卻是挑眉,面上一如既住的一本正經。慧安便抽了抽唇角,直接忽略他進了馬廄。
今日慧安和雲大人並一群獸醫細細就昨日商定的三種病進行了驗證,排除了一種,就另兩種卻是再次爭論不休起來。
眼見著一日又要過去,雲大人便令慧安和他各自帶著一隊人,按兩種病症對馬兒進行診治,瞧瞧效果才說。
慧安應下,這便又說起兩人昨夜一致商討的關於控制病疫傳播的事情來“這裡通風如此不好,是不行的。老夫和沈大人商討,決定將那些病重已然無救的馬捨棄,直接拉出去掩埋。將馬廄後頭的牆盡數開通,令空氣流暢起來,另外清出來的空地也要灑上生石灰,馬廄中也要令人每日清掃。自明日起在校場上熬祛病預防感染的湯藥,凡是接近馬廄的兵勇每日需地喝上一碗……”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又有人補充了兩條,雲大人才道:“只是做這些卻是需要兵勇們配合出力的,近來兵勇們都躲著馬廄走,讓他們來清理病馬,還要打掃馬廄卻還得和這營地的守將協商,此事……”
雲大人尚未言罷,外頭關元鶴卻突然沉聲道:“此事便由本帥和閆將軍商討吧,雲大人放下便是。”
雲大人聞言自是欣喜萬分,要知軍中別說是小將領,便是那小兵也都是瞧不起獸醫的,只覺著他們萬分的卑賤,雲大人領著眾獸醫博士來這軍營,本是打算就駐紮在軍營中,就近照看病馬的,可是無奈軍中給獸醫們安排的住所竟是連馬廄都不如,就這事吵鬧過卻也元能為力,最後還是雲大人帶著諸獸醫退讓,每日都返回到雁城的臨牧所,翌日再往此處跑。這樣每天在路上花去的時間便有兩個時辰之多,軍中將士們似是覺著馬生病便該他們獸醫來管,將士們是打仗的,培養一個士兵比一匹馬可要花的年歲多,故而根本就不願士兵靠近馬廄一步。
而大輝的獸醫本就奇缺,還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憑藉他們又如何能夠將這馬廄打理妥當,如今雲大人說出這話來心中卻也忐忑,怕守營將士不買他的帳,可如今關元鶴既然開了口,那可真真是太好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嘛。
登時雲大人只差沒感動的老淚縱橫,連聲道了謝,卻心思一轉,又道:“老夫本是欲領著同僚們住在這軍營中的,可……”
關元鶴聞言卻不待他說完,便道:“恩,此事閆大人和本帥提起過,閆大人是恐士兵們無狀驚擾了各位大人,又擔憂軍營條件太過簡陋這才勸大人們回城安歇,這也都是為了諸大人們好。”
慧安聽他這般說,因為不知道軍營中的情況,便也沒有多想。雲大人卻也不好再說什麼,笑了兩聲又謝過關元鶴便作罷。
那邊雲大人等人上了馬車,這邊關元鶴示意一個士兵過來,吩咐了兩句便也和慧安打馬回城。行在路上慧安終是忍不住,道:“這軍營離城太遠,如此來回奔波確實不便。若是能住在軍營,倒方便極多。”
關元鶴聞言卻沒搭腔,笑話,早先他又不是不知道軍營中的事兒,若慧安不來邊關,他自會看在慧安的面上為雲大人等人安排的妥妥帖帖。
可慧安要來,若是讓雲大人等人住在了軍營,以他夫人這敬業的精神,還不得天天也窩在這裡,這和將她扔在狼窩裡有啥區別。
見慧安嘟著嘴嚷嚷關元鶴便道:“早晨空氣好,多跑跑馬對身子也好。
而此刻的軍營中,大鬍子閆將軍正令鼓手擂鼓令全軍將士在校場**,眾兵勇不知發生了何事,雖是在第一時間肅正了軍容,可面上卻都有狐疑。
而鼓聲落下,閆將軍卻是大喝道:“諸將士聽令,立即清點各軍壘人數,昨日和前日凡是靠近過馬厥的兵勇,統統出列!若有違令者,立懲不怠命令傳下,軍中有片刻的紛亂,只因這將令沒說為何讓大家出列,這便讓眾人心疑是不是那馬瘟擴大了,真傳染給人了,這些為這美色不怕死靠近了馬廄的兵勇們登時便都驚慌了起來,那些和這些人一個營帳的也騷亂不已。再加上校場邊上開始支起爐灶,說是要熬中藥,這些人更是認定了心中想法。
因懼怕感槳瘟疫,想儘快接受治療,靠近過馬廄的人登時便不敢延誤紛紛站了出來,閆將軍等了片刻,見再無人出列,這才道:“現在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們完成!自明日起,你們便由許千夫長統領,聽憑太僕寺雲大人調遣,全力配合醫治馬瘟,不得有誤!有不尊令,臨陣脫逃者,皆軍法處置!。”
登時那些出列的士兵便傻眼了,閆將軍卻背著手往營帳走,心道,那東亭侯是個什麼主兒,那就是個冷麵閻王,六親不認,睚眥必報的。這些小兔崽子們還真是不要命了,惹誰不行,偏去惹頂頭上司,害的格老子的他也跟著挨罵,真是人若倒霉,喝水都塞牙fèng。一個嬌滴滴的貴婦人,你說你沒事幹嘛要跑這軍營來攪和馬瘟的事兒幹啥。
201終結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