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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知曉今日聶霜霜乃是參加琴藝比試,故而才做此打扮,將裝扮的重點都用在了兩袖上,只此便知永寧侯夫人的用心。
聶霜霜本就身段窈窕,年已十四,她發育的極好,面容已經長開,白玉一般的膚色,嬌俏精緻的小臉,眉眼間透著一股子書卷氣,笑起來的模樣亦很是隨和溫婉。叫人瞧一眼不由暗暗讚嘆,這品貌,這風姿,再加上這打扮,果真是勛貴之家的嫡出小姐。
慧安那日見聶霜霜開口安慰程敏瑜,便覺著她是個良善好相處的,後又見程敏瑜推卻了她的邀請,而聶霜霜便再未多言,便又覺著她是個通透之人,已是起了結交之心。如今見她對自己巧笑嫣然,一臉打趣,不由樂的一笑,道:“哎呀呀,我本還想著今兒一定要贏了比試,也好對得起下注賭我贏的那些朋友呢,如今聽聶小姐如此說,我倒有心一輸了,也好請了聶小姐這般的美人兒到我那閨房多坐坐,指不定沾染點靈氣,我這粗野的也能有幾分聶小姐的風姿呢。”
“瞧瞧這丫頭嘴巴甜的,我可聽說前不久在鼎北王府的酒宴上,沈小姐一句詩連文二公子都被難住了,愣是不知出自哪個典故,依著我看你這樣的算得上粗野,這京中可也就沒幾個風雅的了。得了,沈妹妹也別聶小姐聶小姐的叫了,我托大做回姐姐如何?”
慧安見她如此更是歡喜,忙喚了一聲,眾人便也紛紛打趣了幾句。之後便又說起做賭的事,便聽翰林院謝學士家的謝雲芝小姐頗為憂慮地道:“那顧小姐是朱老先生的弟子,之前她的胞姐又曾和關將軍定了娃娃親的,怎麼偏就請了這兩位做評判,也不知會不會偏向那顧小姐呢。聶姐姐,你今日可要好好彈哦,若是評判偏向太學的顧小姐,我們國子生一定會為姐姐討個公道的。”
謝雲芝說的義正言辭,神情擔憂地瞧著聶霜霜,她那日和聶霜霜同在端門瞧大軍凱旋,刺客殺過來時她驚嚇過度,愣是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幸而聶霜霜離她不遠,生生拖著她,將她拉到裳音樓的門板後,這才躲開了一劫,故而她對聶霜霜充滿了感激,如今說話就難免甫些義憤填膺,似那朱老先生和關元鶴真對聶霜霜不公了一般。
聶霜霜聞言倒是一笑,拍了拍謝雲芝的手,道:“瞧妹妹說的,就好似最真受了委屈一般。朱老先生乃是真正的高雅清正之人,而關將軍更是我大輝影響,頂天立地,剛正不阿,他二人既然做了評判就萬沒有不公的道理。豈會偏私?何況顧妤馨小姐的琴藝我是早就聽聞過的,今日正打算請教一番,她既是個愛琴音的,定也是性情中人,我倒有心意欲結交,輸贏卻是不重要的。只是等下我若給國子監丟了場子,你們可不許都不理我啊。”聶霜霜說起話來面色雲淡風輕,倒似真不在意輸贏一般,如她這般年紀能如此平和看待輸贏,淡然沉靜,又通身透著一股子恬靜,真是讓人相處起來直感如沐春風。
這倒是令慧安愈發喜歡,只覺自己身上缺少的便是這份恬淡平和,不由笑著道:“聶姐姐說的是,盡全力便好,輸贏並不是最重要的,若能這場比試而交上一個知心閨蜜,倒是最大的收穫呢。”說著便沖聶霜霜眨巴了下眼睛,卻見她也會心一笑。
眾人正說笑,卻見一名書童打扮的小子跑了過來,衝著慧安和聶霜霜一禮,笑道:“兩位小姐,祭酒請兩位到觀騎閣。”
慧安便和聶霜霜一道辭了幾位小姐,說笑著往觀騎樓走。到了樓下卻恰好見太學的李院士和歐陽直講,並太學的十多名直講司業浩浩蕩蕩的向這邊說笑而來。他們身後恭敬地跟著著五名少男少女,姜紅玉便在其中,想來就是今日太學要參加比試的五名太學生了。
慧安打眼望去,只見姜紅玉今日穿著一件淺玫瑰紅繡嫩黃折枝玉蘭花的錦緞小襖,祆子的衣領袖口皆圍著雪白弧毛,下配一條水紅色素緞細折長裙,頭髮梳的很隆重,挽了個繁複的牡丹燕尾髻,上梳五鳳朝陽金絲累珠銜大東珠的頭釵,耳墜著翠綠翡翠滴珠嵌赤金流蘇的耳環,胸前還猶自垂掛著雙魚送吉的玉福鎖項圈,臉上化了淡妝,端的是明艷照人,富貴端方。
慧安瞧著不由眼前一亮,再看行在她身邊的那名女子,不由更是心頭一觸。但見那女子身量嬌柔細挑,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素衣,只在袖口襟口處繡著淡淡墨竹,只這顏色卻極為襯她,將她那本就雪白的肌膚給映的欺霜賽雪,猶如上好的瓷器。一頭烏油油的發只挽了一個髻,竟半點珠翠未戴,一張素顏,一雙彎如新月的黛眉下面是晶亮靈動的墨玉眼,行動間風姿宜人,嬌弱如輕柳,腰身盈盈一揠,端的是清雅動人,愣是叫慧安看的一愣。
倒是聶霜霜見她如此,笑著抬手點了點慧安額頭,道:“瞧你那樣兒,不知的只當遇到了色中魔了。那位便是襄陽顧家如今家主安國公顧清林的嫡親重孫女,江陽總督顧顯的嫡次女顧妤馨。顧家女嫁入皇家的頗多,只太祖聖祖兩朝宮中便出了一位太妃,兩位顧氏貴妃,兩個婕妤,並四位王妃。當今皇上生母便是顧氏嫡女,更別提那些嫁入侯門,伯爵侯府中的顧氏女兒了。顧家女便是個庶出那也是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金貴的,這顧妤馨被送進京城以來頗有美名,大家都在猜測顧氏是想讓此女嫁入淳王府,這才將其送進京的。我倒覺著不然,若顧氏真有意讓她入主淳王府,那自是要送她入國子監的,萬沒有往太學送的道理。只怕這顧小姐,所來意在和關府重續姻親呢。
慧安閒言卻是一愣,望著顧妤馨那張姣好的面容,不由想著她和關元鶴站在一處的情景,雖則覺著定然是男俊女嬌,異常般配,但不知為何就是難掩心頭一絲微亂。
見慧安不言語,聶霜霜便又笑著道:“聽聞關將軍年過雙十,仍未說親便是在等這顧好馨長大呢。”
慧安聞言,不知為何就覺著關元鶴那樣的人,該不會如此想法才對,心裡想著面上便怏怏地答道:“是麼……”
聶霜霜點頭,“聽聞她和她那胞姐相貌肖似,關將軍幼年離家,去的便是離襄陽不遠的江寧,似是多得安遠侯的照顧,和那顧大小姐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只可惜天妒紅顏,顧大小姐竟早早就香消玉隕了。而這位顧二小姐容貌肖似其姐,便有不少人猜想關將軍多年末曾說親,定是還念著顧小姐,再加上定國夫人定也是希望嫡親的孫子能娶個顧姓女好親上加親的,這樣的話關顧兩家再結姻親倒是極有可能的。”
慧安聞言便想起前世的那些關於關元鶴的傳聞,傳言也是說他念著舊情,還因此拒絕了端寧公主。對這種說法,慧安倒是真相信的,若不然依著關元鶴的身份地位,沒有道理被耽誤到現在還不議親的。而且那日到關府,聽靜敏太公主和定國夫人的話,分明便是關元鶴自己不願議親,對家人給他說的親事都不配合,這可不就是還念著舊情呢。沒想到那冰塊臉還是個長情的,想來顧大小姐定然比其妹姿色更佳吧。
“那穿褐色長袍的是蘇行文公子,這回大家都猜他會和文二公子比試畫藝,那樣倒是頗有看頭,兩人可是旗鼓相當呢。不過昨日國子監私下的賭局,賭文二公子贏得終是要多些,我聽說不少小姐都動用了私房壓注賭文公子贏呢。”聶霜霜說著狡黠一笑,又道:““今兒一早在國子監門口碰到我那姨表妹妹,她說太學那邊也開了賭局的,賭文二公子贏的亦有不少閨秀呢。”說罷,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面頰頓時染起兩片火燒雲來。
慧安聽她聲音中透著笑意,望之但見她的目光晶亮亮閃著狡黠,神情促狹,不由瞧向那正走過來的蘇行文公予,一望之下卻也由不得撲哧一笑。
但見這麼有才名的蘇家公子長的著實不怎麼討喜,雖著一身頗為清雅的襦袍,梳著高冠,繫著玉帶玉佩,一副才子清貴打扮,但他身量矮小,體態發胖,一張圓臉,五官模糊不說,皮膚還生來黝黑,瞧著可真是和才子二宇不搭邊。這模樣和文思存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也難怪會不討姑娘們的喜歡
慧安和聶霜霜說笑,那邊一行人已是走到了近前,慧安二人忙讓道路邊福了福身,待太學的一眾先生們入了樓,這才抬頭。不想慧安這一抬眸便撞上了姜紅玉似笑非笑的眼,慧安目光一閃,也回以一笑。
那邊太學參比的另一名女子花戀蝶小姐似和聶霜霜認識,兩人已相互寒暄著說起話來。慧安隨著大家往觀騎樓中走,姜紅玉有意放緩的步子,便剛巧和慧安行在了一處。
慧安今日穿戴的亦是非常精緻,灰鼠里素白面繡著銀絲jú花的小襖,蔥綠色綴珍珠的束腰圍在胸下,束腰上綴著宮絡繫著玉環裙壓,顯得朐前曲線愈發挺立。鵝黃色鑲著兔毛邊的棕裙,隨著她修長的雙腿搖擺起伏。
姜紅玉瞧著,只覺慧安年紀雖比自己小的多,但發育的卻比她還好,不由就難掩郁色。再見她一雙明眸秋水盈盈,雙眼眯起時別有幾許嫵媚風情,鼻峰高挺秀姜,紅唇飽滿圓潤,唇角含笑時,眉眼便顯得越發嫵媚嬌艷,好似雨後海棠,不由便心下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