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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她雖給了方嬤嬤一筆可觀的遣散費,還親自選了兩個丫頭跟隨方嬤嬤專門伺候,可方嬤嬤卻因傷心過多,出府不久便染了風寒,一病不起,最後早早離開了人世。

    想著這些往事,慧安只覺又愧疚又難過,低低抽泣了起來。

    方嬤嬤一下子便驚了,忙對夏兒二人使了個眼色,兩人慢慢退出了屋子。

    方嬤嬤輕輕拍著慧安的後背,細聲的勸慰著,“姑娘莫要再哭了,這病還沒好呢,可不能再哭傷了身子。姑娘可是再擔心那一對母女進府的事?姑娘且不用怕她們,那杜美珂雖是官宦之女,但她當年沒做成老爺的平妻,做了十多年的外室,如今她便是入了府那也不過是個妾的身份,不過是個體面的奴才罷了,她那女兒也是個庶出,姑娘您可是這鳳陽侯府的小主子,她們不敢給姑娘臉子看,巴結著姑娘還不及呢。嬤嬤幫姑娘看著,她們本分便罷,若是不知好歹的,且讓嬤嬤對付她們!”

    正自垂淚的慧安聽方嬤嬤提起杜美珂頓時便是一僵,漸漸收回了淚水。

    是了,前世便是這一年杜美珂帶著孫心慈進了府。彼時母親剛過世兩年,父親和她談了一次,說了很多杜美珂的好話,她看出父親對杜美珂有情,又憐惜那杜美珂本是官宦之女卻為了愛情做了多年外室,又想著母親已然不能復活,父親還年輕早晚要有別個女人,故而便答應父親前去府外杜美珂的住所做客。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杜美珂和孫心慈,她們對她是多麼的熱情和關愛。當時是夏季,正是蚊蟲多的時候,屋中點了薰香杜美珂還是怕她夜裡睡的不安寧,竟拿著扇子生生在她床前受了一夜。

    也就是那一夜感動了她,讓她接受了那對母女,同意父親接她們入府。為此她覺著對不起母親,這才在冬季杜美珂母女要入府時去母親的靈位前跪了一夜,致使受了寒大病了一場。

    “姑娘若真是難受,咱們不讓她們進府便是,太后一向疼愛姑娘,要不嬤嬤一會就讓人往宮裡遞牌子,待太后閒暇了咱們去求求她老人家,只要請了懿旨,便是那杜美珂的父親是戶部尚書也沒用,她杜美珂只能做一輩子的外室!”

    慧安還在回憶,方嬤嬤卻以為說中了慧安的心思,想到慧安竟因為那對母女擔心受怕,方嬤嬤萬分心疼。又想著慧安前幾日不知何故竟偷偷在母親的牌位前跪了一夜,這才導致受了寒,當時問慧安,慧安死活不說緣由,如今想來怕也和這杜美珂母女有關。

    方嬤嬤這般想著,對那杜美珂母女已然生出了厭惡之心,已然做了決定,一定要進宮求求太皇太后,姑娘若是不願意便萬不能讓那對母女進府來!

    第7章鳳陽侯府  

    方嬤嬤如此想著,拍了拍慧安的背再次安撫道:“姑娘放心,明兒我就讓周總管往宗人府遞請安牌子。”

    慧安回過神來,聞言一愣。

    當今太后文氏乃是大輝開國聖祖文皇帝的皇后,太祖皇帝的生母,當今賢康帝雖非文氏所生,但其母早逝,賢康帝一直養在文氏名下,猶如生母,文氏如今已是杖國之年。

    這位太后極不一般,早年聖祖皇帝打江山時,她便跟著夫君南征北戰,幫著安撫將士家眷,慰問傷兵等,盡最大努力地幫助夫君,令其沒有後顧之憂,跟聖祖皇帝可謂患難與共。後來聖祖稱帝,她毫無疑義地成為皇后,母儀天下,愛民如子,頗有賢名。

    聖祖駕崩時,當時太子因南邊前朝餘孽作亂正領兵在外,京中魏王趁機逼宮,是文氏及時查知並鎮壓了這次宮變。後太子回朝登基為帝,做了大輝第二代皇帝,也就是太祖皇帝。

    文氏便也順勢做了太后,可她卻並無據功干政,反倒隱居後宮,極少露面。但是文氏的賢名也因此更勝,也一直很受太祖皇帝的尊敬和臣民的愛戴。

    太祖只在位四年便因病駕崩,當時太祖膝下並無皇嗣,朝堂洶湧,各方勢力聞機而動,眼見大輝已是風雨飄搖,又是這位太后挺身而出,果斷地處置了幾個圖謀不軌的大臣,又成功剿滅了當時最具權勢的外姓王吳王一黨,穩定了政局,輔助聖祖早逝敏妃所出的權王登基,即為當今的賢康帝。  

    賢康帝當政以後文氏便再未涉足前朝,她雖非賢康帝的生母,但卻深得賢康帝的尊敬,這位太后在大輝三朝更替的舞台上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故而無論是在百姓心目中,抑或是在朝堂之上,更在今上心目中她都極有威望。可謂史上有名的賢后,傑出的女政治家。

    所以,若是從這位太后那裡請了懿旨,那可真如方嬤嬤所言,便是杜美珂的父親戶部尚書杜廖求到皇帝面前,那也是毫無轉機的,杜美珂便只能做孫熙祥一輩子的外室了。

    只是這樣的事情終是家事,太后豈會理會?

    方嬤嬤似是看出了慧安的心思,卻是一笑:“姑娘且放心,別的事告到太后那裡許是不行,這事卻一準能成。姑娘許是不知,太后雖對人慈善,卻是最重禮法的,最厭女子行為輕浮。當年杜美珂身為戶部尚書嫡女卻自甘下賤,與老爺……私相授受,無媒無聘地跟了老爺,後還妄圖成為老爺的平妻。雖說如今天朝對女子甚為寬容,但這律法有言,奔者為妾,她做下那等不知廉恥的事已是自斷前程。當年杜廖求到了太祖皇帝面前,太祖已然答應下旨賜杜美珂為老爺平妻,便是太后一道懿旨先一步斥責了杜氏,讓她成了老爺的外室。杜氏已然令太后厭惡,如今又動了進府的心思,也算是忤逆太后懿旨了。這事不告到太后那裡也就罷了,但只要姑娘告到宮裡,太后便就沒有不管的道理,何況太后又一向疼愛姑娘。”  

    不讓杜美珂進府嗎?是啊,前世是她自己被杜美珂母女矇騙了,那麼容易就答應了父親接她們進府,若是她想想法子未必不能一下子杜絕了所有後患,令杜美珂母女連這府邸都進不了!

    可是這樣便夠了嗎?不!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們,不能讓她們就這麼呆在府外,自立了門戶,過著當家太太和大小姐的逍遙日子!

    哼,她們不是想要進府,想要名分嘛?那好啊,就讓她們進府,她倒要好好看看這世沒有了她沈慧安的幫助和支持她們能折騰出個什麼花來!

    她要將上一世受的苦,欠的債一一討回!

    “姑娘?”方嬤嬤本抱著慧安,不聽慧安應聲鬆開她一看便見慧安面色不停變幻,陰晴不定,直嚇了方嬤嬤一跳。

    慧安回過神,忙是安撫一笑,道:“辱娘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杜美珂母女要進府咱便不攔著,有辱娘在我什麼都不怕,若是她們真是不安生的,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早日有個防範,那倒比放任她們在府外要強點,辱娘說呢?再者說了,縱使太后疼我,我也不好因著這點小事就去叨擾她老人家清淨不是。”

    這俗語說的好,好刀用在刀刃上,若是平日一有事就找到太后面兒上,什麼樣的關係怕是都要用盡了,等真有了大事的時候卻是再使不上力了。  

    既然重生了,這次她要好好籌謀自己的人生,再不能如前世一般糊裡糊塗任由別人擺布了。

    方嬤嬤萬沒想到平時任性天真的慧安會說出這一番話來,怔怔地看著慧安,半晌眼圈一袖緊了緊慧安的手,一陣心疼。

    “姑娘大了,夫人要是看著了不定多高興呢。”

    望著方嬤嬤欣慰的目光,慧安揚唇一笑,得意地道:“辱娘看著吧,有一日我會讓母親為我驕傲的!我也要讓辱娘再不用為我擔心,我要讓您能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還要守護所有關心我和我關心的人,再不讓別人欺負欺騙。”

    姑娘真是長大了……方嬤嬤心情激盪握緊了慧安的手,正欲張口便聽外面夏兒恭敬的請安聲:“老爺安,姑娘,老爺看您來了!”

    說話間門帘被打起,進來一瘦高男人,正是慧安的生父孫熙祥。

    孫熙祥本是貧寒出身,因其在武德三年中了兩榜進士,後又在殿試中被太祖皇帝欽點為探花從此走上了仕途。

    想孫熙祥高中時只有二十四歲,可謂年輕有為,加之他長相俊美,身姿清雋,在注重容貌的大輝可謂如魚得水,很受太祖皇帝和當時的廖相國看重。  

    孫熙祥也一下子成了大臣急於拉攏的朝中新貴,他風流倜儻的外貌更是幫他贏得了不少名門閨秀的芳心,使他一躍成了當時京城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不少大臣都動了將女兒許配與他的心思,這其中就包括慧安的外祖父鳳陽侯沈強。

    當年沈強已經病重,作為出生糙莽,征戰一生,被封二品世襲侯的開國將軍,沈強這一生也算圓滿了。臨死也就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他膝下唯一的子嗣,女兒沈清。

    沈強一生子嗣艱難,只得一子一女,兒子夭折,只有女兒沈清承歡膝下,自然是萬般嬌寵。沈清自幼性情慡朗,酷似男孩,不愛袖妝愛武裝,沈強寵女又系一介武夫,便將她當男孩來教養,於是沈清自幼便不習女戒只研兵書,舞劍論兵形如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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