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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想著不覺蹙眉,抬起頭來瞧向關元鶴,問道:“太僕寺之事和這西藩國王又有什麼有關?"
“西藩戰馬多,國人也愛馬,這回高木仁來朝賀便帶了三百匹優質馬。高木仁聽聞我朝在南方養馬成功,又聞皇上要親臨太僕寺,從全天下光選醫者進入太僕寺供職,故而對此很感興趣,說是想要一觀此盛況,令西藩的馬醫和我大輝較量一番,驛站送來此消息,皇上聽聞已行應允了。”
慧安聞言不覺揚了揚眉,笑著道:“這高木仁還真是見fèng插針,自前成國公率兵殺進西藩京都,西藩對我大輝稱臣,多年來都服服帖帖的,如今大輝一和北邊開戰這便不安分了起來,還不是拿捏著皇上現下必不會對西藩用兵致使兩面受敵?他這般還未到京便挑釁了起來,也不怕皇上日後秋後算帳!”
關元鶴見慧安說的憤憤不平,不覺搖頭失笑,道:“你倒比朝中的大臣更關心國事。”
慧安聞言便咯咯地笑了起來,又想起昨日夜裡關元鶴說的話,問道:皇上令你在京思過,又不用上朝,這兩日你倒日日地往外跑。今兒早朝旨意可曾宣下了?"
關元鶴聞言點頭,道:“除了我昨夜說的那兩位,另外皇上還指了大學士袁新孫女為徽王妃。秦王大婚定在了明年春上,側妃進府晚三個月。”
袁新孫女……慧安聞言不覺一怔,這個女子慧安是聽聞過也見過的,前世時皇上要賜婚給李永昶的兩位側妃中便有這袁府嫡女袁琪。其祖父袁新雖官職不高,但卻是高祖時的狀元公,聽說差點就連中三元。大輝雖是科舉取士,但是科舉所錄用的官員實為有限,多數要職和官員都是高門推舉出來的,袁新出身寒門,像他這般通過自己努力而平步青雲的在大輝實屬少見,加之他是真有才學,故而在天下寒士的心目中頗有份量,很具號召力。徽王是李永昶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年僅十五,皇上竟是已為他賜婚。徽王的正妃和李永昶的側妃,對李永昶來說只怕也沒甚區別,前世時她跑去力阻賢康帝賜側妃給李永昶,也難怪他會那般生氣,沒有拿刀子劈了她已是對她的厚待了吧……
慧安想著不覺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來,道:“你們定是花了不少心思這才促成這三樁親事的吧……”
關元鶴聽她如此說,便揚眉道:“倒也未曾,前些日秦王在青屏山遇刺險些丟命,皇上心中自有計較,只是最後卻雷大雨小,到底對秦王少個交代。眼見便到了睿敏太后的忌日,佟妃多年來替皇上抄錄經書為睿敏太后祈福,皇上對佟妃母子心有歉疚,這親事也算是一種補償。”
慧安聞言越發覺著諷刺,怪不得前世她便不招佟妃的喜歡,想來這些年佟妃喜清淨,深居簡出,從不爭寵,也不過是手段罷了,慧安想著便譏笑了一聲。
關元鶴本抱著她,不曾瞧見她的神情,聽到這一聲譏笑才覺不對,他將慧安拉出來,見她面含譏諷,便蹙眉挑起了她的下巴,盯著她,道:“怎麼了?”
慧安這才回過神來,卻是搖頭,道:“沒什麼,就是覺著可惜了那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所嫁的良人不過是拿她們當攬權的工其罷了。”
關元鶴聞言又見慧安唇角勾著一抹悲涼的笑意,他便目光微沉,道:“女子所謂的良人不也是能夠她尊榮和安逸全活的男子嗎?家族聯姻,利益互通,這世上所有女子都如是。”
慧安聽罷心一觸,到底是搖頭一笑撫了撫關元鶴緊蹙的眉頭,道:“我明白,不過是一時感嘆罷了。只是我不管別人如何,我要你喜歡我,便只是喜歡我這個人!就如我喜歡你,只因你是你一般!"
關元鶴不覺一怔,瞧著慧安明眸中蕩漾的情意,他眸中也閃爍起寶石般的光輝來,唇角便跟著揚了起來,將額頭抵上她的,道:“慧安……我知你喜歡我,可你也不必說的這般直白吧,心都軟了。”慧安聞言這才驚覺自已說了什麼,面頰唰的一紅,關元鶴便抵啞一笑,唇卻就勢落了下去。
這日關白澤回府便如往常一般先到福德院中請安,他陪著定國夫人用了膳,又說了一會子,定國夫人便和他說起了慧安今兒掌事的事來,言語間不乏稱讚,關白澤聞言自也心中高興,便哈哈笑著附和了兩句,定國夫人便突然又道:“你那媳婦總歸是掌理了中饋多年,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來這回雖是奪了她中饋的權力,但她也不算出了大錯,潔丫頭和卓哥兒的事你也不能都怨在她的頭上,養不教父之過,也是你平日對孩子們太過疏忽所致。今兒安娘掌事,你那媳婦只怕心氣難平,聽說不小心摔了兩隻花瓶,你也多勸勸她。”
關白澤聞言眉頭便微蹙下,定國夫人見此就未再多言,又念叨了兩句別的事便令關白澤回去。
關白澤坐上橋子,出了福德院,便有小廝問道:“老爺,可是還往清姨娘……”這些日子蘭姨娘因四少奶奶落胎一事吃罪了關白澤,崔氏又在禁足,故而多日來關白澤都是歇在清姨娘那裡,如本聽聞了小廝的話想著方才定國夫人刻意說的那兩句,他便沉聲道:“回祥瑞院。”小廝聞言一愣,卻忙吩咐了一聲,轎子便向祥瑞院而去。
關白澤到時院中靜悄悄的,正房燃著燈,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外頭連個服侍的丫鬟也無,他進了屋聽到裡頭又咳嗽的聲音便大步進去,卻見崔氏躺在床上神情憔悴,正在趙媽媽的拍撫下劇烈地咳著。他眉頭頭一蹙,沉聲道:“這是怎麼了?”
崔氏二人聞言嚇了一跳,見是關白澤站在屋中,崔氏一愣,半晌趙媽媽才慌忙反應過來請了安,又快步出去請人來伺候,關白澤見崔氏掙扎著要起身便走到了床邊,壓住她的肩頭,道:“不必起來了,這是怎麼了?”崔氏眼眶就是一紅,卻笑道:“老爺怎麼來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著了涼,心裡頭又擔心卓哥兒和潔兒,身子便有些沉。”
關白澤本就是因這兩個不長進的孩子生崔氏的氣,也最是厭惡崔氏這偏袒孩子的慈母模樣,聞言面色就沉了下來,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還能短了吃食不成!”崔氏聞言也知關白澤氣還沒消,自己不該提起此事,故而便只諾諾地道:“我也是瞧卓哥兒今兒來請安面色不好,病怏怏的,這才……”
關白澤便冷哼一聲,怒道:“病怏怏的?怎先前在內院和丫鬟們胡混時不見他病?如今剛搬到外院倒是病了起來!”崔氏聞言面上一白,知道心急之下又說錯了話,便沒再開口。
關白澤卻怒氣難消,又道:“今年秋闈若是不中,便送回江陽本家在閣樓上思過一年,我倒看看他還敢不敢胡來!"崔氏一聽要將關元卓送走,登時便慌了,忙道:“我定好好督促他用功讀書。”
關白澤見她眼淚要落下來,便煩躁地踱了兩步,接著才道:“你只當我不心疼他,我這是為他好才拘著他。他如今已是不小,可你眼瞧他除了會和丫鬟廝混,逗鳥走狗,還會些什麼?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出息,起碼不能敗壞門風!"關白澤言罷見崔氏眼淚滾滾,到底顧念多年的夫妻情分,未再怒言,卻勸道:“你若真為他好便看管著他,他這般也是難成大器了,將來守著些家產一輩子也吃不了什麼苦頭,只是總得有人幫襯他才行。我如今年事已高,朝廷上……”
關白澤說著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並未說下去,接著才又道:“錦奴是他的親哥哥,便是感情淺,到底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你眼光放遠些,為卓哥兒謀條長路才是正經。你如今眼巴巴地盯著這府里,將來便是為卓哥掙上個金山銀山,那也得他自己有那守住的本事才成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你說你怎麼就……”
關白澤說著已是惱怒地蹬了崔氏一眼,見她面色變幻不停到底沒再多說下去,只失望地搖了搖頭,眉眼間掛上了疲累,道:“罷了,你早些休息吧。”他言罷便往外走,崔氏一愣,忙道:“老爺您去哪裡?”關白澤不曾回頭,道:“我去書房睡。”
嫁給關白澤這些年,崔氏從未聽他將話說的這麼請楚明白過,方才一時已經怔住,如今瞧著關白澤的身影佝僂又蕭索,想著方才關白澤的話,崔氏不由瞪大了眼晴,面色慘白起來,忙道:“老爺!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
關白澤這才轉過身來,只道:“無事,我說的話你多想想便是,早些歇著吧……”他想了想到底又加了一句,道:“卓哥兒是我的麼兒,我不會害他的。”
言罷他便大步出了屋,屋中一空,崔氏眼淚便滾了下來,又是歡喜又是惆悵,張媽媽本就在外頭守著,屋中的動靜倒是也聽到了,關白澤一走,進來見崔氏哭的難抑,便忙勸道:“夫人快別哭了,這大晚上的,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