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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說著已快速地給那馬修了四蹄,老漢本見那血沿著馬蹄不停往外淌,心中揪的老緊,如今瞧著那馬果真精神的不少便信了慧安,忙認真瞧著不時問上兩句。慧安修罷四蹄夏兒也端著冷水回來,慧安接過棉布侵了冷水將馬的四蹄包好。這才起身,又沖老漢道:“大爺若是嫌修蹄麻煩,不若去安個鐵掌,花不了幾個錢兒的。”
夏兒將慧安扶起了身,忙又打了溫水過來,慧安淨了手,這才道:“你這馬還有些傷料,不嚴重,等下我再給它扎兩針,回去少餵食,兩日就好了。另外,這蹄葉炎還得用些藥,不麻煩,我說大爺記下便好。來日它再這般,大爺就不必再跑這一趟了。”
那老漢見馬兒竟已掙扎著要站起來,瞧著兩眼也有神了不少,忙沖慧安點頭,慧安這才緩聲說道:“這方子是,紅花、當歸、枳殼、厚朴、陳皮、神曲、山楂、麥芽、桔梗、黃藥子、白藥子、甘糙各六錢,熬了,若是它的蹄子熱得很,便一日灌上三次,若是精神尚好,用這湯藥浸了棉布給包住蹄子便能見效。”
老漢連連點頭,正說話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穿布衣瞧著六十來歲的老伯,卻是慧安的師傅劉老伯回來了,而他身後卻還跟著一人,那人穿著件寶藍色領口繡海水瑞獸紋的束腰長儒袍,腰系一條松香色彈墨嵌玉腰帶,帶著金玉鏤空冠,一雙桃花眼瞧見慧安便笑成了彎月狀,卻是錢若卿。
慧安瞧見他竟跟在劉老漢身後,由不得詫異地挑了挑眉,道:“你怎麼在這裡?”
第119章醫術學成,破繭成蝶
慧安瞧見錢若卿由不得詫異地挑起了眉,錢若卿卻是將一雙桃花眼笑的開了花,瞧著慧安眨巴了兩下眼睛,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這柳城可真真是好地方,安安,你可不厚道啊,這麼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偏叫你說成是窮山溝的小鎮子,虧的我實心眼子還信了你的話!”錢若卿說著面上已帶了委屈,用他美麗無雙的桃花眼嗔惱地瞪了慧安一眼,波光流轉,端的是媚眼如絲,襯著他眉心那顆紅痣丫丫的,叫人瞧的直嘆息。這麼一雙眼,這麼一張臉怎就生在了男人身上!
夏兒見那鄭老漢和劉老伯瞧的都直了眼,由不得掩著嘴悶聲笑了兩聲。錢若卿便瞪向夏兒,沉著臉吼道:“再笑!再笑爺就叫你男人天天清馬糞去!”夏兒卻是揚唇,脆聲聲的接口道:“那敢情好啊,夏兒先謝謝爺了。”
那年秦小雙給慧安提了朝廷賣馬場乾股的事情後,慧安便抱著試試的態度活動了起來,沒承想還真參上了股,這事竟還真叫她做成了。這馬場的乾股本就是錢家占了大份,總領著這差事。錢若卿又是個愛馬的,這事自是一手攪了下來,故而這兩年來因養馬之事,慧安和錢若卿也算熟識了起來。
錢若卿身邊有四個長隨:錢金、錢銀、錢元和錢寶,這兩年春夏秋冬四個年紀也不小了,慧安早籌謀著她們四個的親事,因錢若卿和慧安越來越熟,夏兒幾個和他的長隨自是也常常一處,這一來二去的,倒是叫夏兒和錢寶看對了眼,年前慧安和錢若卿才吃了兩人的喜酒,為兩人主了婚。夏兒是個有主意的,人又長的俏,嫁了人自是將錢寶拿捏的死死的,只錢寶最近卻學會了藏私房銀子買酒喝,為這事兩人吵了一架。
錢若卿自是也知道此事,如今聽夏兒這般說,由不得氣結,當即便瞧向慧安,耷拉著嘴,道:“你瞧瞧你這丫頭,尖牙利齒的!你們就瞧著我們主僕良善好欺吧。”他那語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幽恕,一個大男人偏就故作女兒態,卻因他長的人高馬大,又聲音渾厚倒也不叫人覺著彆扭,反倒生出幾分喜態來,慧安瞧著也是一笑,只瞪了他一眼。便迎了兩步,沖劉老伯福了福身。
慧安來學醫兩年,劉老伯這卻是第一歡見她穿的這般華麗富貴,由不得多瞧了兩眼,這才點了點頭,眸中卻帶著孤疑。
大夫本就是伺候人的營生,雖是在民間地位相對高點,但在貴族眼中卻是奴才的行當,是被人瞧不起的。更何況獸醫還是伺候畜生的,乾的都是又髒又噁心的活,想想就叫人不恥。在大夫中,醫治人的大夫卻是也要瞧不起獸醫的。在國子監,那些貴族小姐們皆遠遠的避開醫學科,只送府中的丫鬟前往學醫,若要叫她們知曉慧安來學獸醫,只怕大牙都能笑掉。
慧安倒不是怕被人恥笑,只是她今世名聲剛剛好些,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她不想再叫自己立馬被再次隔絕出貴女圈子,交際再次受到影響。更何況,人人都知她是隨侍在太后身邊伺候的,若叫人知道她這兩年常常溜出行宮,帶著丫頭到這柳城來,不定要被編排出什麼混話來,對慧安的名聲也是無利。故而慧安雖是來此學醫兩年,但每次來都穿戴樸素,更刻意避開人群戴著惟帽,隱瞞身份。
也因為這個劉老伯雖是知道慧安的身份但是卻也從未見過她如此打扮過.今兒慧安是最後一次來,這才穿戴了尋常的衣飾,倒是叫劉老伯覺著奇怪了。
慧安見劉老伯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狐疑,面上便多了幾分不舍,接著才忙笑著道:“師父,這大爺的馬得了蹄葉炎,我已經給放了血,師父要不要瞧瞧徒兒的手法,指正一二?”
劉老伯卻只瞟了眼那馬,道:“你已經能出師了,這蹄葉炎是小毛病沒啥可指正的。”
那鄭老漢聽了便徹底放下心來,不是他不信慧安,實在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瞧著便沒法兒叫人相信她會治馬病,即便那馬己已好了許多,可鄭老漢這心裡還真沒完全放下來。這下聽了劉老伯的話,他才高興的笑著沖慧安道了謝,又問起診金的事兒。
慧安便笑著道:“不必了,方才己經說好,若是治好我也分文不取的。大爺,您這馬己經無礙了,可以牽回去了。”
鄭老漢聞言忙笑著謝過慧安,又謝了劉老伯,這才牽著馬往外走,臨了卻又瞧了錢若卿一眼,嘟囔一句:“真真一個賽一個的像那戲本里的狐仙兒,老頭今兒算是開眼了……”
錢若卿聞言一愣,接著那臉便黑了,夏兒已是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這狐仙兒說的好聽了是仙,說的難聽了那可不就是狐狸精嘛?說女子像狐狸精卻還好些,起碼說明人家長得媚啊,可這話用來說男人……
慧安也由不得笑出了聲,見錢若卿怒目瞧來,這才收斂了笑意,忙問道“你不是往北疆送馬去了嗎?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錢若卿聞言這才肅正了面色,沉聲道:“咱們的馬生病了。”
慧安見他面色沉重,由不得心中喀噔一下,面色也凝重了。
大輝極為缺馬,究其原因卻是大輝沒能占據北方糙場,一直就沒能一統北方,占據北邊糙場控制權的緣故。大輝的戰馬主要有三處來源,一是胡馬,先前未和北胡開戰時尤且有不少走私商販垂涎高額利潤,冒著殺頭的危險向大輝提供戰馬,但自從去年關元鶴平了東姜皇室餘孽,朝廷便徹底將征伐北胡列入了日程,又和北胡打了幾場大大小小的戰之後,北胡便對馬匹控制的極嚴,這條線卻是基本等同斷掉了。而大輝的另外兩條戰馬來源,一是西藩河曲馬,再來便是地方馬場飼養的軍甩戰馬,可那河曲馬屬於高原馬,在平原上存活率本就極底,而地方糙場更是有限的很,所養馬匹也是極少。北方糙場有限,又有北胡虎視眈眈,缺乏足夠的安全,朝廷便將目光盯向了南方,宏德九年朝廷便在明郡、柳州府兩處劃了兩塊大官馬場,農田荒避下來,闢為牧場,開始飼養軍馬。
可南方的氣候卻是不適合養馬的,朝廷先在這兩處牧場各放進去一千匹馬,誰知沒三個月便陸續死了兩三百,朝廷以為是氣候緣由,險些就要放棄在南邊養馬的設想。慧安卻偏不信這邪,一門心思都撲到了柳州府的馬場上。這兩年來她真正在行宮呆的時日卻是極少,多數時候不是在馬場,便是在劉老伯這裡。
她在馬場一發現問題,這便前來請教劉老伯,得了指點,瞧了醫書,琢磨後再往馬場去醫治。有時候遇到那實在難醫的病症,便請了劉老伯到馬場去,兩人商量著醫治。這般用了小半年時間馬場的馬兒才算穩定生長起來,經過這兩年,馬場已各有一千五百多匹馬。
而朝廷也令兩個馬場將第一批飼養的戰馬運往北疆,若然這些戰馬運送到北疆能夠投入戰場,這便說明南邊是可以大量飼養軍馬的。
這批馬雖統共就只有一千匹,但是對大輝來說卻意義重大,只因若然這一批馬真投入戰場,大輝將徹底擺脫缺馬的問題,解決戰馬緊缺的弊病,那麼無疑會給北邊征戰北胡的最終勝利起到極大作用。
可這以往皆是北方的馬往南邊送,還真沒見過南邊養馬大批量往北邊送的,所以這馬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再運送到北疆能不能成活這還真是誰都不知道。